十五年前,xx市第二中学,迟清刚上初一。
这天迟清放学回家时爸爸正在做饭,她照常打开书包先做作业,忽然发现作业本的名字不是自己,而是班草。她心里一慌,迅速翻看几页,里面的确不是自己的字迹。
怎么回事?迟清把所有作业本全倒出来,一看全都变成别人的了。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是谁把她的作业本换成班草的了?是同桌?还是英语课代表?什么时候换的?她自己的是不是在他那里?
十四岁的迟清胡思乱想着,顿时又气又急又怕,要是明天交不上怎么办?会被老师骂的。
那时的作业题目都是写在黑板上现抄的,而那个男生并没有抄在作业本上。
怎么办?
她在学校里几乎都是独来独往,迟清想来想去,只能打电话请唯一和自己玩的女同学复述一遍题目,等所有作业都写完已经快要一点了。
迟清怕父母担心不不敢和他们说这些,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偷偷赶进度,终于补完所有作业后神经松懈下来,迟清呆愣愣地望着那一叠崭新的作业本,一颗眼泪啪嗒打湿了床单,随即那些压抑的委屈终于寻到出口,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她死死咬住胳膊,把呜咽都吞回肚子里。
“……迟清可真厉害,没想到第二天她把作业全交上了,班草你还记得吗?”
那位班草坐在隔壁桌,凑过来回忆道:“当然记得,我当时一看迟清的作业都快写完了,直接拿新本子抄了一遍,比自己做还省事。”
班花越说越兴奋,“还有一次体育课你俩抱在一起差点亲嘴,体育老师都震惊了。”
迟清脑海浮现一些画面片段,她在操场上被好多女生牢牢拉住,推搡着向同样被几个男生固定住的班草靠近,她的手被迫环到男生身上,两个脑袋被五六双手越按越近,在即将亲上时被体育老师及时喝止。
恶作剧的学生们一下作鸟兽散,迟清低头跑回教室,独自趴在桌上哭了很久。
“后来我其他班级的朋友还问我你俩到底亲上没有,简直快嫉妒死了,迟清,那是不是你的初吻啊?”
她憋着笑看向迟清,当初因为这个传闻,迟清还被其他班级的女生堵在厕所里质问这个问题。
那时迟清成绩下滑飞快,老师家长没有一个能理解她,她的痛苦纠结让她逐渐沉默寡言,变得越来越自卑。而现在这些曾经霸凌她的人却如数家珍,拿欺负她的往事当下酒菜说说笑笑。
什么同学聚会,攀比大会罢了。这帮人聚在一起,过得好的从不那么好的老同学那里满足优越感,而她在他们眼中是能随便取笑的底层。
“可以不聊这些吗?”迟清不快地打断他们的闲聊。
其他人看到迟清冷脸劝道:“别那么经不起玩笑嘛,大家不过是怀念一下学生时代。”
但迟清不想再忍下去了。
“喂,戴艺。”她走到班花身后叫道,一手一个抓住她和邻座男人的后脑勺把脸一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的一声将他们嘴对嘴用力摁到了一起。
周围忽然像死了般安静。
迟清按着两颗头顺势碾了碾,看着惊呆的众人咧开嘴,感到由衷的畅快:“这么好笑你们怎么不笑啊?是天生就不爱笑吗?”
班花那双戴浓密假睫毛的眼睛睁得滚圆,随即猛地推开亲她的男人,脸色青白不定地瞪向迟清:“你太过分了!”
“别开不起玩笑嘛。”迟清讥讽地扯了扯唇角,用同样的话堵了回去。
“你!”他们曾经肆意欺凌的软柿子现在竟然变成了硬茬,戴艺难以咽下这口气,抄起酒杯就朝迟清泼去,却被迟清眼疾手快抓住胳膊,反手泼了她一头一脸,总算出了口气。
“早就想这么干了,真爽。”对方那张花容失色满是怒意的脸取悦了迟清,“真奇怪,你越生气我越开心,当时你们这么对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你敢对我老婆动手……”班花的老公看到老婆受了委屈,顿时想替老婆出头,然而夏希扬人高马大地往前一站气势立马输了一截。
“哎呀,大家都是老同学,有话好好说嘛,以后还要见面的搞这么难看干什么?”
“就是,那时候我们团都还小不懂事,都这么久了就别计较……”
有人站出来打圆场,可惜迟清并不想买他的账,扬声道:“狗屁老同学,你们算我哪门子同学?”她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责备她小题大做的嘴脸。这些反抗她曾经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当第一次付诸行动,才发现并没有那么难。
“我以前一直想怎么班里那么多人偏偏欺负我一个,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
“谁叫你老是冷着脸,好像谁都欠你钱似的让人看了不爽。”戴艺一边擦脸一边咬牙切齿地反驳。
“就因为这个?”迟清总算知道了,她看向所有人,“在座的各位,谁欠我一个道歉自己心里清楚,但我这人大度,今天就算一笔勾销了。这种聚会以后也没必要再通知我,我没兴趣陪你们演戏。”
她又看向戴艺,“你看,当你成了被看戏被消遣的一方,好像也没人来帮你。”
然后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她旁边那几个女生,拎起包潇洒地对夏希扬抬了抬下巴:“走了。”
刚出包厢迟清掏出手机飞快退群拉黑,完全不给他们踢人的机会,不然她又得糟心好几天。
夏希扬快步跟上去,等出了饭店才一脸崇拜地赞叹:“姐姐刚才好帅。”
迟清握住他的手,细细的颤抖一分不差地传递给夏希扬,喉咙被哽住了般发声困难:“我快紧张死了,这辈子没这么刚过。”
她深深呼了口气,澎湃的情绪渐渐平静。眼看时间还早,索性在公园里散步起来。
“我刚才像不像一个骑士?”夏希扬和他并肩走着,邀功似地问。
迟清略一思忖:“像杜宾犬。”
夏希扬傻笑:“嘿嘿,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主要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
“真打起来我也不怕,摸摸我这肌肉。”夏希扬伸出胳膊炫耀,自从高二那次莫名挨了两顿打后他就一直健身学散打防身,“虽然不能一个打十个,但是保护姐姐还是可以的。”
迟清停下来看着他好一会,看得夏希扬都要发毛了,才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这些事了?”
夏希扬一愣,轻轻嗯了一声,“自从知道后我好像慢慢理解姐姐了。”
“小屁孩都会理解人了……”话尾虚虚消失在风里,夏希扬一反常态没有炸毛,他知道迟清只是不习惯在他人面前剖析自己,有点害羞而已。
“如论如何,今天真解气。”迟清轻松道,时隔十五年,她终于给了那个十几岁的自己一个公道。
这个夏天台风一个接一个,三天两头的大暴雨,迟清只好居家办公,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电脑又死机了。
“这么大的雨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上门修。”迟清砰砰拍了几下主机企图把电脑拍活,把迟母看得直皱眉:“叫你不谈恋爱,这种时候要是有男朋友让他过来修一下不就好了。”
“那我干脆找个卖电脑的好了。”迟清无语道。
随着年龄渐长,家里催婚越来越频繁,不管什么话题都能拐到谈对象上,好像男朋友是一味灵丹妙药,不管什么难题有了它立马迎刃而解。
迟母摇着头絮叨:“这马上又快过年了,一过完年你都三十了,到时候没人要你可怎么办哟。”
“妈……您别那么焦虑行吗,现在才八月份,而且我周岁才二十七。”迟清快要对妈妈的荒谬说辞麻了,“要照您这么算全国人民都能提前退休了。”
“我说不过你,等老了没人照顾你就老实了。”迟母白她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趁着电脑重启的当儿迟清无聊地刷了刷朋友圈,忽然看到什么熟悉的东西,往回一划一张她和夏希扬的合照赫然出现在眼前。
简姝把所有服饰信息搭配特写一一附上欢迎选购,最后另起一行ps:图中帅哥美女都单身哦~
迟清哭笑不得,眼见夏希扬点了个赞,也留言感谢赞助。
“你别说,他俩还挺配的,要不你问问你小叔子接不接受撬墙角。”台风天没有客人,凌思琪窝在沙发里看着留言和简姝闲聊,摸着下巴意味深长:“你不觉得他俩挺暧昧的吗,夏希扬一直在看迟清,比跟你这个嫂子都亲。”
“有吗?”简姝某些方面十分粗神经,蹙眉道:“这可不行,希扬现在名草有主,再跟别人暧昧不成渣男了。”
“姝啊,你小叔子说不准真是个海王,你看他朋友圈,秀恩爱都是什么情侣手链情侣水杯,牵手的影子特写啥的,连女方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凌思琪越琢磨越蹊跷,这不就是海王经典套路吗?
“怎么可能,希扬很单纯的,再说她连我妹这样的都拒绝了。”
“那可能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呢?”凌思琪摸着下巴推测。
正在给老师发邮件的夏希扬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狠狠打了个喷嚏后想难道是迟清想他了,不由咧嘴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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