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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侯夫人上钩

追风是在翌日一早方被夏璟晏叫入宫中得知傅洵之回来了的,虽特意再三嘱托,然而追风刚一见到傅洵之,就难以抑制的喜极而泣。夏璟晏早料到如此,特意让夏璟言支走了夏璟熠,和追风一起来了东宫,待追风哭了好半晌终于止住眼泪后,他终于有机会进入正题。

追风边抹眼泪边嚷道:“我就说,我哥绝不可能死的!”

“追风,”夏璟晏带着温和地笑说道,“你没别的话要说吗?”

“有!”追风狠狠抹了把眼泪,道,“我这就找人来看守我哥!”追风说完,跑也似的走了。

夏璟晏又摒退下人,待人全都退下去,只剩两人时,夏璟晏收起笑容,正欲开口。傅洵之抢先一步伸手制止道:“咱俩,谁也别说谁。”

“……”夏璟宴闭嘴默然。

一个逼婚,一个假死,两人半斤八两,不遑多让。

“老林和逸卿怎么样了?”傅洵之叹了口气,问道。

“张逸卿罚俸一年,林峥笞刑八十,停职三月。来之前言言已经令人去宣旨了。”

傅洵之松了口气,道:“谢了。”即使未言明,但如此轻轻放过,他也知离不开对方的求情。

“我只是让言言给你一次机会罢了,幸而你主动回来了。”若是真被抓了回来,那林峥、张逸卿、瑞王......最终能够安然无恙的会有几人?那时的言言是真的想杀了他们。

“婚事你打算如何做?”夏璟晏又道,“凭侯府的势力,能取得朝中多少官员的支持?”

“支持,”傅洵之摇头苦笑道,“不足十分之一吧,让那些崇儒重道的书生支持储君娶男子为妃,可比铁树开花还难。”

夏璟晏神色凝重,他和夏璟言虽已决定无论如何都让二人先完婚,然而不顾群臣反对强行赐婚毕竟是下下策。此事未曾有过先例,百官激愤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们都也无法预料。若能提前取得朝中大部分官员的支持,便将事态控制在可掌控之内。

“陆太傅已经同意了你们二人之事,太傅门生众多,若是太傅能表态支持......”

“不,”傅洵之淡淡打断,“你我心知肚明,太傅是因为疼惜殿下才会默认此事,而非是赞同此事。太傅一代大儒,深受天下文人敬仰,桑榆之年不该受人非议。”

夏璟晏叹道:“那此事再从长计议吧。”

此事不好办,在天下人眼中,此事若由夏璟言赐婚,则会疑心是圣上忌惮储君,欲绝其子嗣,或会生出圣上、储君不合猜测,届时必会引起朝野纷争;若由傅洵之出面请求赐婚储君,则侯府要背上大逆不道之名;而夏璟熠则更不能主动请求与男子成婚,一旦开口,要求废储的折子即刻便会纷至沓来,后患无穷。

“不过我本也不打算得到百官的支持,”傅洵之道,“只要他们在朝堂之上闭嘴就够了。若是我爹愿意,应当能解决一半的人。”

“一半?”夏璟晏不免诧异,能让一半的文武百官对此事保持沉默,其势力已是不容小觑,“若是侯府能解决一半,加上摄政王府,那至少有六七成的把握了。”

傅洵之闻言却看了他一眼,摇头笑道:“那可未必,你知道你的人中有多少已在侯府的计算之中吗?就连我都说不清朝野之中有哪些官员承过侯府的恩情,恐怕只有我爹知道。”

“侯爷会帮忙吗?他就你这一个亲儿子,为了你,他也不愿?”

傅洵之默然半晌,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走之前,我爹最后的让步也只是说须得殿下生下继承人,他才会帮我。所以,我才断定他能解决一半的官员。”

“但彼一时此一时,你与璟熠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再无其他可能。”

傅洵之沉思半晌,忽计上心头,道:“不如,把我关起来吧?”

“侯爷!侯爷!您快去救救公子!”白榆跌跌撞撞的闯入侯府后院,彼时,定远侯正陪着侯夫人在后花园陪眠眠玩耍,侯夫人身形消瘦,面容憔悴的呆坐在石凳上,任凭定远侯如何好言哄劝,却只是怏怏叹气,然而在听到白榆焦灼的喊声时,却忽然惊醒起身,攥紧手绢紧张的盯着白榆跑来的身影。

“洵儿怎么了?”未等白榆停稳,侯夫人语气急切的问道,傅洵之失踪后,她亦每日在等着消息。

“夫人,”白榆哭的鼻涕眼泪横流,跪在地上道,“夫人,侯爷,你们快去救救公子,公子假死被发现了,陛下、陛下把公子下狱了!”

“什么?假死?”侯夫人反应极快,瞬间明白了白榆的意思,愕然看向定远侯,道,“侯爷,洵之是假死?”

定远侯亦满脸震惊,脱口而出道:“抓回来了?何时被抓回来的?”

“侯爷你知道?!”侯夫人更是惊诧,转瞬脸色升起怒意,厉声道,“侯爷你既早知洵之活着,为何不告诉我?你我结为夫妇数十载,妾难道不值得信任?这三月我日日担惊受怕,唯恐洵之出事,有负姐姐所托。你明知他活着,为何要隐瞒于我?”

“哎,夫人,我不是不信你,”定远侯急上更急,顾不得其他,张口解释道,“欺君事大,我是怕东窗事发牵连到你。”

侯夫人怒意不减,锐利的盯着定远侯,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洵之为何要假死欺君?”

“夫人,”白榆哭着喊道,“您一定要救救公子,公子也是逼不得已才假死的。公子与殿下两情相悦----”

“白榆!”定远侯高声喝止白榆,侯夫人闻言微一呆滞,旋即厉声道:“说下去!”

定远侯:“夫--”

“闭嘴。”侯夫人冷冷瞥了定远侯一眼,定远侯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白榆见状紧跟着说道:“夫人,公子和殿下早已私定终身,只是碍于殿下储君身份,公子不愿侯府背负骂名,不得已假死离开。公子离开后,殿下经受不住打击,每日仅能靠迷幻香强撑下去,不日前伤到了神智,失了部分记忆。恰此时,公子假死一事被发现。陛下最是疼爱殿下,公子让殿下平白承受了这么多痛苦,陛下盛怒,当即将公子抓回来下了狱。夫人,您快去救救公子,你没见,公子都瘦了一圈了。公子这几个月肯定也和殿下一样吃不好睡不好的。夫人,您一点要救救我家公子,陛下这次真的很生气,说不好会杀了公子。”

白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抹泪一边哀求,好似傅洵之即将人头落地一般。

侯夫人听的更是心痛不已,但救人为先,也没空再和定远侯生气,焦灼道:“侯爷,你快去宫中找陛下求情,我回颜府找大哥帮忙。”

话未毕,侯夫人抬脚就要走。定远侯一把拉住侯夫人,道:“夫人,别去,此事万不可被旁人知道。洵之假死欺君的罪名一旦传了出去,就无法善了了。”

“人都被抓回来了,怎么瞒得过去!”侯夫人心急如焚,拂袖要走,却被定远侯紧紧拉住手腕。

定远侯宽慰道:“夫人,你别听白榆胡说,有殿下在,陛下不会杀洵之的。”

“侯爷,”白榆哭的更大声,道,“那锦衣卫折磨人的手段多着呢,公子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啊。公子昨夜被抓回宫,这已经过了一夜了。若非属下今日去给殿下送账本,正巧撞到了十安说漏了嘴,公子还不知要被秘密关押多久呢!”

侯夫人闻言脸色煞白,不管不顾又挣扎着要走,定远侯边拽边道:“林峥和洵儿关系素好,不会真用刑的。”

“可林指挥使也被关起来了,”白榆抹了把眼泪,道,“林峥知而不报,欺瞒陛下,也被陛下下了狱。如今公子是由南星监管,南星素来冷酷最是护主,他早就不满意公子,如今他得知公子是故意让殿下伤心至此,怎么会手下留情?夫人,您快救救公子。”

侯夫人心惊,猛地推开定远侯,颤抖的指着定远侯,道:“你、你还不去救洵之在这里干吗!姐姐的孩子若是出了一点意外,你我有何颜面去见她!”

“哎!我不是不救!”定远侯急得脸红脖子粗,百口莫辩,“我这不是怕你情急之下误事吗!我这就去宫中,夫人,你就在家中等着,我回来前切记不要让旁人知晓此事。旁人不知,这事就是家事,为了殿下,陛下也不会真的杀他的。但是欺君的罪名一旦被闹到明面之上,洵儿就真的难逃一死了。”

闻此,侯夫人方醒悟过来,立即道:“侯爷,你快去宫中去告诉殿下,殿下既然和洵之有情,是不会看着洵之受刑的。”

话音刚落,便有下人来报,宫中来人请召侯爷进宫。定远侯也来不及换官服,急急跟着去了。

定远侯走后,侯夫人厉声吩咐下人不得多言,摒退下人只留白榆一人,询问傅洵之与夏璟熠之事。

白榆抽抽噎噎的将来龙去脉匆匆讲完,讲到夏璟熠悲痛失忆,傅洵之身形消瘦时,又哭道:“夫人,公子殿下有什么错,两情相悦却要受生离相思之苦?侯爷总说只要公子愿意成婚,娶谁都行,可公子想娶妻了,侯爷却生生要拆散两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侯爷让洵之假死的?”侯夫人紧握着手绢的手指泛白,颤声问道。

白榆哭道:“虽不是侯爷授意的,但侯爷不愿侯府背上大逆不道的骂名,不同意公子和殿下的婚事,而殿下对公子情深意重,公子不死,殿下绝不会放公子离开的。夫人,您不知道,本来陛下早就同意了,聘书都下了。但如今这事一出,陛下盛怒,恐怕不会再让殿下娶公子了。属下听说,公子为救林峥和张知府,自愿坐实身死一事,做个无名氏在宫中陪伴殿下赎罪,终身永不出宫。公子原本是能做皇后的,如今只能做个无名氏,终身不得离宫。夫人,公子日后可怎么办啊。”

白榆哭的情真意切,侯夫人久久沉默,良久,道:“如今我即已知晓洵之活着,便不会让姐姐的孩子成为一个无名氏。他是傅家和颜家的孩子,纵是倾尽两家之力,也要保他堂堂正正的活着。”

“可是,夫人,”白榆抽抽嗒嗒道,“若陛下不同意了怎么办?公子害的殿下悲痛欲绝身心俱伤,陛下不杀公子是顾忌殿下,可公子主动提出做个无名氏陪伴殿下,陛下又怎会同意殿下和公子的婚事?”

“这……”侯夫人沉吟道,“若如你所说殿下真对洵之情深至此,又怎会让洵之困于深宫?”

“夫人,纵使殿下对公子情深,但一来殿下最是听陛下的话,陛下不同意殿下如何能违抗皇命?二来公子是自愿留在宫中,并非是被逼迫。依属下对殿下的了解,殿下多半会妥协。”白榆抬头见侯夫人面漏犹豫之色,接着道,“夫人,我们去求求摄政王吧,陛下对摄政王言听计从,又和公子交好,若是摄政王愿意帮忙,陛下或许也会松口的。”

“摄政王确实是个好法子,只是侯爷不在,摄政王府中又无女眷,我不便登门拜访,”侯夫人沉吟半晌,忽道,“对了,追风呢?他知道此事了吗?”

“属下出宫时碰巧遇到了二公子,与二公子说了此事。他让我来找夫人侯爷去救,自己去了摄政王府。夫人,人多力量大,我们也赶紧去求求摄政王吧。”

“追风既在摄政王府中,我们就找追风去。去备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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