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岱并不知道自己当了一次实诚对照组,这位狡猾心机的大奴隶正在忍受煎熬。
他把小猫送进了猫猫乐园,但显然,猫猫并没有体会到猫猫乐园的乐趣。
边九很不喜欢在这种被圈养的境地里放纵,别的猫猫倒是玩地很嗨。
有的猫在实木城堡里上蹿下跳,有的猫把、玩偶和别的猫当成了狩猎对象,时不时打上一架,还有的猫围着一块板子嘎吱嘎吱地磨着爪,一边磨一边聊天。
一派众猫相身后上演,而边九只觉得吵闹。
不想和愚蠢的族猫们争地盘,他跑到玻璃墙边上,和墙外的奴隶面面相觑。
猫猫的视线逐渐埋怨:你看看你找的好地方。
在猫猫的眼神谩骂中,杭岱没有坚持多久,才半个多小时就进去把小猫接了出来。
边九蹲在他肩膀上舔爪爪:刚刚差点没忍住小奶猫本能,去抓了那块万猫板。
小猫心有余悸着爪爪的清白。
“我们接下来去逛什么?”
“喵。”随便。
杭岱:“……”
好奇怪,有一种暴躁的感觉。
没有目的,一人一猫就在宠物专区随便溜达。
一路溜达一路买,小猫咪对什么都兴趣寥寥,但是他的主人对什么都很有兴趣。
左买一堆逗猫棒,右买一堆毛绒球,像个宠物用品批发商。
边九不免发出疑问:不是说钱用完了吗?
杭岱高兴地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曾在小猫面前装惨,在填好毛绒球的到家快递后留下一个,然后迫不及待地把小猫和球放在了一起,目含期待。
边九:“……”
小猫爬下就是一个睡。
“哎?”杭岱把球往小猫的爪子下推了推,小猫挪开爪子,继续假寐。
杭岱眯眼,走远了一点,滚球向小猫。
边九被他烦得耐心耗尽,用力一推。
蓝色的毛绒球高高飞起,跨越两家店的距离,精准落进了垃圾桶里。
杭岱沉默了一下,鼓起掌:“好!中了,真棒,小彩虹喜欢,我再多买几箱。”
边九对他的夸奖很受用,嘴角上扬两个点,勉为其难没再反对。
一人一猫无声中达成了某个共识。
围观路人:……逗猫球怎么玩来着?
只有围观路人迷惑的世界达成了。
视线落到一家店上,杭岱状若随意地问:“小彩虹喜不喜欢项圈?”
“喵?”
“就是那种,挂在脖子上,然后能牵绳子的装置,告诉别人你有家,不让你乱跑……”停顿了一下,他保留了一部分念头,继续问,“你喜欢吗?”
小猫很无所谓,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王佳悦之前也给他系过绳子,所以他能理解项圈的意思,不过那种东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反正又束缚不住他,或者说,几乎没什么能束缚住影猫的东西,有和没有一样,他当然不在乎。
杭岱继续问:“那你喜欢宝石吗?”
边九的小猫眼眨了下。
“我给你定一只带着大红宝石的项圈怎么样?你一定会喜欢的。”
边九:“……”
不要用你那庸俗的审美来定义本喵!
杭岱:“能映出你头的那种大。”
边九矜持地飞速点头。
连续两下,像是怕奴隶反悔。
杭岱心情很好地想:又摸清了小猫的一个喜好。
这样就能凑成一只真正的小彩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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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再至。
睁开黑瞳,边九始终没有忘记初衷。
原计划是跟着杭岱去医院,然后趁他上班,暗中调查,却一直在被混蛋奴隶打乱计划。
他看明白了,蠢奴隶白天就是故意占用他的时间,不让他有机会开溜。
又是玩又是买一大堆东西,全在消磨他的精力。
但边九是一只很有反骨的影猫,奴隶藏着掖着不给他看,他偏偏就要去弄清楚。
临下楼前,小猫又想起来,为了去医院他还被哄着“亲”了混蛋奴隶一口。
于是小猫倒退回床上,连给了奴隶的脸好几爪。
小猫心善,只把奴隶打成了深度睡眠。
过程中踹顺爪了,把奴隶身上的负面情绪踹掉了。
边九:“……”
平时踹熟练了就这样。
“哼。”小猫又给了奴隶一爪子。
便宜他了。
用不走电梯也不走楼梯的最快下楼法,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障碍越野,终于到达代山动物医院。
感受着爪爪的劳累,边九还是觉得自己打轻了。
喘了口气,小猫避开夜班留着的几点灯光,从大楼后方的监控死角融进黑暗里,爬上二楼,进入记忆里的房间。
黑暗中,他看着那两排红色的试剂,爪子一动。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空气里弥漫开一股靡丽的气味,像是血溅在了干花上。
黑色的瞳孔骤然竖成两根针。
不用过多分辨,边九就知道找到了。
甚至还有意外发现。
感受到身体里每个细胞的兴奋叫嚣着渴望,他闭了闭眼,将所有的试剂推落在地。
血色的液体里翻滚起又细又密的浪潮,像是一颗又一颗小颗粒旋转着,交错着,排布成了一朵鲜艳美丽的海棠花,旋转着开到极致。
那些旋转是颗粒物的高速运动,他们争前恐后地找寻着可供它们汲取养分的器皿。
一旦找到,它们会先扰乱宿主的神经,然后一点点吞噬机体的生机。
在神经错乱的前提下,血色液体的活跃会被错认为身体器官的高功能运转,让宿主在短暂的极致兴奋后欣然交出所有的生机,而在宿主生命的最后一刻,它们会弃宿主神经而去,让整个过程中积累的所有痛苦在一瞬间反噬宿主的灵魂。
这就是小黑猫灵魂逸散的原因了。
边九不认识液体里的其他成分,但那些颗粒样的东西他是见过的。
它们叫嗜息虫,是一只影猫养在血里的蛊虫。
那是从“边”的影子中诞生的一只六尾猫妖,渴求着容颜不老。
边九居高临下地看着美丽又恐怖的一幕,仿佛看见老朋友朝他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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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好恶心,你管管它们,别让这玩意儿爬进我杯子里来。”
“啧,别看不起它们,这些小家伙们可有意思了呢。”
“有什么意思?能在你的血里跳胡璇?”
“……不能。”
“那有什么意思?”
“反正比当山顶洞猫有意思多了!”
“呵,山顶有……舞剑给我看,你的虫子甚至跳不了胡璇。”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还没诞生的时候他就天天在那里练剑了。”
“那咋了,你的虫子一点观赏价值都没有是事实!”
“……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它们跳上胡璇舞的,到时候惊艳死你。”
“那我得好好修练一下免疫虫子的功法了,我可不想哪天在血里发现会跳舞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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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息虫没有养分汲取,逐渐散成了飞灰。
边九跑出医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动物医院。
白天不明显,晚上,松散的黑雾越发清晰,它们笼罩在这座建筑上,因为密度太小而完全不成形,大多数化成了若隐若现的黑雾飘向遥远的地方。
黑雾里,是和小狸花身上相似的味道。
边九抿了抿唇,他之前找到了三条线索:在小区附近和小巷里出现过的嫌犯一,离小巷不远处的木江酒屋,以及意外发现的红色试剂。
弄清楚了红色药剂的本质,他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标志性的胡璇舞,红色试剂的原料中绝对有边六的血液。
只是不知道,边六本尊会不会也和他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边六和嫌烦一是什么关系。
他和边六同是影猫,关系不错,但边九很清楚:边六绝不是什么好妖。
他渴求容颜不老的念想近乎病态,修炼的功法是用痛苦情绪炼化供体生机,每天捣鼓的都是些真正的邪门歪道,研究出的东西往往让供体痛不欲生,也让吸收了这些情绪的他更加癫狂。
边九渡劫前最后一次见到边六时,对方已经疯了,他看了边九一眼,让嗜息虫给他跳了支胡旋舞,就销声匿迹了。
但他能在雷劫中穿越,保不齐边六也有相似的机缘。
很坏的朋友可能没死,还成了自己的敌人,他们两只猫,对彼此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怎么想都很头疼啊。
小猫叹气,心情不好想散散心,慢慢地往家的方向溜达。
在猫咪没有看到的角落里,一双猩红的瞳孔睁开,视线直指月下的小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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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岱忽然从梦里惊醒,大汗淋漓地喘着气。
还是和以前一样,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就忘记了梦里的一切。
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这次的梦中断过一次。
他抬手捂了下眼睛,不期然地,眼前闪过一个画面:纷纷扬扬的桃花下,一身黑的少年单腿踩在石凳上,整个人仰着,指尖转着杯子,坐得毫无仪态却潇洒异常。
怎么看都不像是噩梦的画面,但视线触及少年面容之时,杭岱心中升起浓浓的痛苦。
他听见少年很好奇地问。
你会跳——
“嘶。”最后的印象散地一干二净。
手触到眼角的一块肿起,进而摸到脸上起起伏伏的好几块肿起。
杭岱的思绪立刻被某小猫占满了,无语摇头。
心眼是真不大啊。
今天带小猫四处玩,还买了那么多东西,他是存了给小猫道歉的心思的,想不到小猫一点都没有被糖衣炮弹迷惑。
杭岱眼里含着无奈的笑意,看向鲤鱼尾鳍遮挡严实的猫窝。
想了想,他轻手轻脚地来到猫窝前,准备手动给自己刷新一只枕边的小猫咪。
掀开帘子,里面一片黑暗。
杭岱脸上的笑意僵住。
他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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