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的敲门声和男人的呵斥声吓了垂枣一跳,他抖了下,耳朵也下意识往后折,因此蹭到了陆容盏的下巴。
而陆容盏却反应并不大,他只轻轻地拍着垂枣的背,声音又低又轻:“不怕哦不怕,不用担心,我在这里。”
垂枣忍不住歪了歪小脑袋,他总觉得这是在哄小朋友的话。
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陆容盏眼神无聚焦地盯向某处,神色阴郁晦暗不明,几乎是冷冷地吐出那些温情话语。
但敲门声很快就演化成了拍门声,男人的语气也更加激烈起来。
“养你有什么用,连每天及时做饭都做不到,纯粹是养了张只会白吃白喝的嘴!跟你妈那个瞎了眼的一样没啥良心!”
垂枣瞪圆眼睛,听着这样的骂声很是气闷,便动了动身子,想要挣开陆容盏对着外面那个讨厌鬼哈气。
“不要被他发现哦,”陆容盏却在感受到垂枣挣扎的瞬间,就倏地加重了力气,全身肌肉紧绷但又不敢在他身上施加太多力,于是轻轻颤抖起来,“让我出去赶走他。”
垂枣敏锐注意到了陆容盏的不对劲,有些担忧地小小声喵呜叫,但只是被陆容盏轻柔地放在了小纸箱上。
陆容盏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甚至轻轻带着些笑。
“等我一会儿给你搭一个小窝好不好?”
这样的画面很是割裂,一边是暴力的拍打和辱骂,另一边却是温温柔柔的问询,甚至两边似乎都习惯了另一边的不回应与持续的打骂。
不该是这样。
垂枣实在是笑不出来,他真的很想为陆容盏做些什么,但又很难在不拖累他的情况下插入其中,因为他现在只是只小猫。
于是,他勉强打起精神,舔了舔陆容盏的指尖算作回应。
陆容盏揉了揉他的小脑瓜子,这才站起身,但转过身后,那些笑就彻底没了,面无表情很是机械,方法有莫名的卡顿感。
垂枣虽然已经在门口的视觉盲区里,但想到陆容盏的嘱咐,他还是一动不敢动。
门被打开后,暴躁的男声顿时没有了隔绝,噗地一下在耳边炸开,而在垂枣看不到的地方,相对细瘦的陆容盏,猛地就被拽着衣服扯了出去。
但同时,他还不忘把门锁上。
“每天不教训你你就不长记性是不是?我说过多少遍,回来就做饭!天天白吃白住我这里你还敢不干活?!你妈都没你这么懒!”
男人的咒骂声持续进行,还带着撞击的闷闷声。
但陆容盏却是一声不吭非常安静。
房间里对着院子的窗户被人为地封了起来,所以垂枣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他总觉得陆容盏是被打了,但并不确定,什么都看不到让他焦急地来回踱步。
“系统系统,你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吗?”
垂枣忽然想到这一点,连声呼叫起系统来。
系统的确能看到外面的情况,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陆容盏爬伏在地上,一身黑色衣服已经染上的脏兮兮的灰,他的手紧紧攥起拳,静默无声地忍耐,而那男人手里高举着棍子就往他的躯干上砸,闷闷地响。
每一棍都打得很重很重。
但她只道:“看不到。”
垂枣的期待落空,他蔫蔫地蜷缩在纸箱上,忍不住想:“要是他没有给我喂东西浪费时间,也没有慢悠悠等着我走,是不是就不会被打骂了?”
系统的动作微顿,她轻声道:“不要去想没有发生的选择。”
垂枣懵懵懂懂地听着她的话,只哦了声回应,但尾巴还是焦躁不安地拍打着箱子,也伴随着频繁的舔毛。
“一会儿陆容盏进来,你可以躲在门后面吓他。”
系统忽然开口。
闻言,垂枣舔毛的动作微顿,不解地发问:“为什么呀?”
系统抿了口茶水:“因为平时没有人陪他玩,而现在有你在,你可以和他玩,我想他应该会很开心。”
这让垂枣顿时缓和了许多焦躁,他有些期待陆容盏回来了,于是轻巧跃下纸箱,在门口转悠思考要怎么吓陆容盏。
也不知道陆容盏被吓到时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他太害怕也没关系,垂枣想,自己可以把尾巴缠在陆容盏的腿上,让他不乱跑然后轻轻安慰他。
窗外的咒骂声慢慢弱了,那男人似乎是丢掉了什么东西,砰的一下摔到地上,然后是呸的一声和脚步声,最后是关门的巨响。
垂枣竖起耳朵仔细听动静,他也快步躲在了门后,暗暗等着陆容盏回来。
过了一会儿,才有道重重的脚步声靠近,紧接着是手搭在门把上的声音,门把转动后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垂枣就躲在房门的后面,那门是朝屋内开的,刚刚好就将他挡住,而垂枣身后就是墙面,相当于构成了一个小锐角供他藏身。
他打算等陆容盏往里面走一走,露出后背后他再跳出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道身影并不是陆容盏。
那是一个背部宽厚但个子不算高的男人,光头,穿着油腻腻的发黄白上衣,裤子是军绿色的到膝盖短裤,鞋子破破烂烂打着很多的补丁。
垂枣顿时心里一惊,不敢再乱动,保持着能看清他动作的角度。
男人是有些胖的,模样虽不丑陋但也不能让人生出好感,表情狠厉,刚进到屋子里便着手肆意翻找起来。
见他把陆容盏的背包打开,垂枣一急就想出去。
“别去。”
系统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垂枣的身形一晃,只得耐住性子躲在门后,但尾巴还是忍不住晃了晃。
男人率先找到的就是之前陆容盏喂垂枣的、剩下的、已经被掰碎了的香肠,有部分是完好的但有些是碎碎的小块。
“这小杂种,还拿这东西喂狗,真够有钱的哈。”
男人嗤笑了一声,却是咽了咽口水,把那完好的一点直接塞进了嘴里,边嚼边继续伸手往背包里面寻找。
剩下被掰碎的就随手丢在地上,肉粉色的碎块四散滚开。
最后他翻找的没耐心了,就直接把背包整个倒置,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撒了出来。
书、笔记本、笔,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部散落一地,而在其中,有一张纸、几张钱币和一张银行卡。
它们被覆盖在那些四散着的碎块上。
男人的眼睛都瞪圆了。
“靠,”他把那背包往外随手一甩,倏地弯腰捡起那张银行卡,“这小子,有本事啊。”
男人眼珠子滴溜溜转,瞥见那纸后也拿起,他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断断续续的也看清楚了里面的内容。
那是贫困补助的证明。
“老子也穷啊,国家补助的好啊哈哈!”
男人自觉这钱就该是自己的,甚至摸着上面写的金额咂了咂嘴:“一年才三千,这哪儿够花的啊,还是补助的太少了……”
垂枣真的气炸了,他忍不住弓起身子,想要上去把那银行卡夺回来。
却忽然,原本没有东西遮挡的、明亮的开门缝隙变暗了,垂枣下意识望过去,就从那不宽的门缝里看到了一道瘦高的身影。
是陆容盏。
他外露的四肢上看不到伤痕,但稍微动一动都会引起五官的抽动,就这样面无表情的死死盯着屋里背对着他的男人。
瞳孔黑亮,此时在昏暗的室内却显得墨色浓稠,而眼白上布满的红血丝,恶狠狠到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而他手上,拎着根三四厘米那么粗的棍子。
“你去阻止他。”
系统微微皱起眉头,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略急切地扬声开口。
但,垂枣却并不想动作,也不想阻止。
人类的规则法律对于猫猫来说有些难理解,他不很明白,都被别人打的那么狠了为什么不能还手呢?
陆容盏没有做错呀,如果他不反抗,岂不是会一直被人欺负?
垂枣是很听系统的话的,因为系统对他很好,一直在帮助他,但是……
他没动,只是轻轻靠近了那条能看到陆容盏的缝隙,仰着头看着他,细细感受陆容盏此时的情绪变化。
“垂枣你不能看着他做傻事。”
系统严肃地警告。
傻事?
“如果他把人打伤或者打死,后面等待他的只会是法律制裁与道德谴责。”系统尽量平稳声音耐着性子开口。
垂枣却更加不明白了:“那为什么他打陆容盏,就不会收到法律制裁和道德谴责呢?”
系统顿了顿:“那些是剧情里他该遭受到的成长困境。”
垂枣烦躁地甩了甩尾巴。
那男人贪婪地翻看着手上的银行卡,同时眼睛四处搜寻希望找到更多好东西,而门外的陆容盏就这样静默地望着他。
忽然,陆容盏终于开始动作了。
系统忍不住呵斥:“垂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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