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娅?”
雪奈尔仰头吃惊地看着一脸轻蔑的该娅,她火红的卷发掩不住泛红的脸颊,原本冰冷的眸子燃起火红的幽光,这一刹那,不知怎么让雪奈尔想起自己养过的那只仓鼠。
遇到那只小仓鼠的那天,正是一个梅雨季节,连绵的雨下了二七十四天,自己披着雨衣怀抱着辛苦赚来的黑面包,在雨中踽踽而行。
雨很大,拼命想钻入她的领口,贪婪地想从她的体温中分一杯羹。
雪奈尔无意间扭头,发现路边的路灯下有一个铺着塑料布的木箱,她不由地走上前去,想确认一下木箱里的东西,万一有什么可以再利用的呢!反正都是别人丢掉的,巡逻的警卫不会说什么的。
雪奈尔把木箱搬起来,箱子比想象中的轻很多,她把木箱搬到一个干燥的屋檐下,揭开上面的塑料布,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涌上鼻腔,雪奈尔灵敏的鼻子不由大大地打了个喷嚏,定睛一看,五六只小小的仓鼠蜷缩在一起,浑身湿透。
雪奈尔赶紧用手碰了一下这些小仓鼠,发现它们体温都已经冰冷,显然都去了天堂乐园。
雪奈尔叹了口气,准备把塑料布重新盖好,找个地方把这些可怜的小仓鼠送入大地母亲的怀抱。就在这时,仓鼠们摇动了几下,雪奈尔一惊,赶紧把塑料布重新解开,她看见一只红褐色的小仓鼠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向她趔趄走来。
雪奈尔赶紧擦干手中的雨水,用手指挠了下小仓鼠的脑门,处理好其她小仓鼠的归处,她最后将唯一一只幸运儿捧入怀中,带回自己的小窝。
雪奈尔掰碎黑面包,将碎屑放置在小仓鼠的旁边,那只小仓鼠一直在睡,直到第二天雪奈尔干完活回来,小仓鼠还在沉眠。雪奈尔用手碰了碰它,暖暖的,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小东西是在冬眠吗?怀揣着这个想法,她决定用旧布料给这个小家伙加些垫料。
她铺好旧布料,小心翼翼地把仓鼠提起来,没成想状似睡着的仓鼠“吱”地大叫起来,一口咬住她的手指,然后迅速藏到她的包袱后面。
“嘿,别害怕,我是好人。”她伸出手在空中静止不动,才看见那小仓鼠探出头,眼神轻蔑地看着自己:“哪有好人会这么说话?只有坏人自报家门时才会说自己是好人。”
雪奈尔恍惚中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仓鼠会说话,自己是不是要把这个事情怪罪到晚上吃的蘑菇身上?
“你没有听错,是本小姐在说话。”仓鼠再次开口,“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又干又涩,苦的要命,不好吃。”
“你到底是……?”雪奈尔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只得跪在地上,仔细瞧着这只有着红褐色花纹的仓鼠。
仓鼠小脑袋一昂,慢条斯理地说:“我叫——你可以叫我盖里,一位——神。”
“神?”雪奈尔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小仓鼠盖里。
“不是神的话,怎么可能让死去的仓鼠起死回生?我只是选择的时候太匆忙,才选择了这具躯体与你见面。”盖里用爪子撑住毛茸茸的下腭,梳洗着自己,“现在,带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是我明天还要工作。”雪奈尔撅起嘴,躺在自己的包袱上,“很累了,能不能明天带你出去。”
盖里跳到她的胸口上,跳起踢踏舞:“不行!你必须马上行动!我保准你能看到有趣的东西。”
盖里的小脚丫弄得她很痒,雪奈尔坐起身,盖里滑了下去,用爪子攀住她的衣角,口中依然念念有词:“哎哟!”
雪奈尔笑了,兜住摇摇欲坠的盖里,让它站在自己的手心,托到她的脸旁:“呵呵,你说的有趣的东西是什么?”
“你出去就知道了!而且,我好饿。”盖里抱住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抗议。
“好吧,好吧。”雪奈尔站了起来,“贪吃的神。让我给您找点吃的。”
她把盖里放进胸口处的衣襟,捏了下衣服里层的纸币,这个纸币是她专门在杂货店换的,以防叮叮铛铛的钱币声响引来不必要的危机。
从仓库走到大街上,天边已经泛红,给街道渡上夕阳的橙红色。
“你想吃什么?玉米还是小麦?”雪奈尔问盖里。
“奶油蘑菇汤。“盖里说完在她的衣襟里左顾右盼,弄得她脖子痒痒的。
这还不简单?把自己今晚摘的蘑菇处理一下就可以了,吃了之后应该不会听见仓库里的粮食说话吧?
这时路边走来几个背着铁剑的骑士,雪奈尔感觉盖里往她怀里缩去,她抬头看向几个骑士,发现他们手里都拿着一张通缉令。通缉令上绘制的是一个男子。
盖里难道和这个男子有关吗?
和那几个骑士擦肩而过,雪奈尔小声问:“盖里,你认识那些骑士正在通缉的人吗?”
盖里啐了一口气,
“吱!我才不认识那个大聪明!”
看起来盖里似乎确实认识那个通缉令上的男子。
他们之间有什么误解吗?是那个男子导致盖里变成现在的样子?
反正她是不相信盖里只是一只会说话的仓鼠。
一人一鼠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些材料,在路边上升了口锅就开始烹饪奶油蘑菇汤。
“嗝,好饱。”盖里喝完汤,趴在雪奈尔的头上,玩着她的猫耳朵。
雪奈尔走到河边清洗铁锅,等会儿还要还给镇上教会的修女。
在她背后,河中模糊倒映出一个人影。她使劲眨眨眼睛,只看到盖里还趴在自己的头顶。
“盖里,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盖亚在空中挥动着小爪子,然后抱住雪奈尔的耳朵呼呼大睡:“毛茸茸好……毛茸茸好……”
雪奈尔败下阵来,拾起锅碗瓢盆不让它们互相碰撞,发出声响。她沿着来时的路向仓库折返,顺路来到了教会。
教会的修女们热情地接待了她,围着她好奇地观察她头顶熟睡的盖里。
“真是稀奇,这只仓鼠喜欢你。”她们笑嘻嘻地戳了戳雪奈尔的脸颊,又摸了摸她的尾巴。
雪奈尔有些脸红,她浑身被摸得有些紧绷。是了,本来老板就是安排她在仓库抓老鼠的。
她感受着头顶软绵绵的重量,放松下来,心中像蛋糕里的奶油芝士,被加热融化。
她一直很喜欢仓鼠,只是仓鼠们都怕她。
盖里……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一直养它了。
我绝对要好好养它!
日子就这样过了好久,雪奈尔每天想方设法满足盖里的要求,虽然盖里的大小姐脾气没什么收敛,不过还是能够接受雪奈尔提供的食物了。
“既然是你亲手熬制的,我就勉为其难吃一口吧。”
不过有些时候她半夜会被一些奇怪的动静所惊醒,不过第二天问起来,盖里总会说——“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我?你确定?”
雪奈尔狐疑地看着盖里软趴趴的小团子体型。
她以为这只盖里为自己的习性打掩护。自己虽然也算是有夜行性动物的血统,不过仓库里已经很久没有老鼠了,老鼠闻到她的味道就会恐惧地跑掉,为了维持生计,她已经强行把作息调整成大众所接受的白班制。
窸窸窣窣的声音,除了盖里,谁还能发出这么细微的动静?
“盖里?”她试着朝声音的方向呼唤。
没有任何回应。
雪奈尔警惕起来,尾巴和耳朵高高立起,原本柔和的圆瞳紧拉成一条竖线,她弓起背,做出随时进攻的姿态,朝之前发出声音的拐角处走过去。
她闻到一股强烈的鼠尾草加合欢花的味道。
这股气味刺激性非常强,几乎是爆炸开来,直冲击雪奈尔的大脑。
“唔!”
雪奈尔想掩住口鼻,可是已经太迟了,合欢花的致幻性令她精神涣散,脑海中涌现出不少可怕的幻象。
她倒下了,好像有什么粗壮的触手正在绑缚她的身体。那触手四处乱窜,带着电流划过她的身体,似乎连灵魂都背弃了理智,欢愉的触感从皮肤传来,她的面前闪现着无数让人色令智昏的画面。
不,不!停下!
黑夜幻化成一只蠕虫,张开布满细碎尖牙的口器,从雪奈尔的双脚开始吞噬,蠕动的内壁挤压着她,带着一丝鼠尾草睿智的清香。
雪奈尔终于停止了臆想,那一波一波的电流冲击也逐渐消散。
第二天,当她从仓库拐角醒来,找到了盖里。除了那个不再动弹的,冰冷的,小小的尸体,再也看不到盖里趾高气扬发号施令的画面了。
“盖里!”
雪奈尔哭泣着,连驮着货物时都是泪水涟涟。
“啪!”
雪,刺得人睁不开眼,
头顶督头的鞭子打下来,狠狠抽在她的手臂上。
“恶心给谁看呢!不知道你这种兽人又干了什么肮脏蠢事,在这里就要给我专心干活!”
她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上报给老板,一想到那晚可怕的经历,她的浑身就失去力气。可怕的蠕虫,可怕的,不可描述的幻象。告诉老板的话,老板肯定以为是她自己磕大了。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那股味道是谁投放出来的。
而且盖里……
一想盖里每次信誓旦旦地说:“我会保护你的!”她的心就会揪成一团。
说不定盖里……真的在那晚救了她。
以生命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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