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苏御的生物钟照常把他叫醒,睁眼的时候还不到八点。
靳文臣早早外出开会,留曹国平在酒店看着他。
房间从外面上锁,到中午的时候曹国平从对面房间过来,开门放他下楼。
酒店二楼的餐厅负责与会人员的餐食问题。苏御拿到菜单,粗略地扫了几眼,全是清淡的菜品,没几个合他口味的。
苏御随便划了几个,点完菜在窗口的位置坐下,忽视曹国平的存在,转头望向窗外。
十一月份,天很冷。
窗外一片雾蒙蒙的,像罩了层纱,看不清远处。阴天里,哪怕海港城市,也不见蓝天白云,灰沉的天显得压抑,和远处的高楼大厦并不相衬。
零三年,经济上行,尤其是**过后,经济迅速复苏。靳文臣看中了房地产行业,正在加紧投资,一手稳抓外贸,一脚踏进房地产,说是半隐退状态,苏御却没见他怎么闲过。
靳文臣的作息良好,早睡早起,就连和苏御的上床时间都控制在傍晚,苏御跟着他鲜少有熬夜的机会。
像霍斯年回国那天是个意外。
苏御两只手交握在腿上,又想起昨天晚上的饭局。他们早早离开,又和霍斯年闹得那样难堪,不知道他会怎么想,饭局上那些老总又会怎么想?
背地里嚼舌根,说他是卖的,由霍斯年卖给老二,再让老二卖给老大,一个瘦弱的男人,比女人白,比婊子骚,翻来覆去地像个煎饼,没有礼义廉耻,没有道德底线。
——不要脸也不值钱。
“苏少爷!”
苏御正胡思乱想,没听到对面的喊声。
“苏少爷!”曹国平蹙眉,握住手机起身,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朝他肩上推了一下,说:“我接个电话。”
苏御叫他推了个踉跄,脑袋往后仰了仰,怔怔地嗯了一声。
曹国平是靳文臣的助理,七八年生的人,高学历高智商,一毕业就跟在靳文臣身边工作,业务能力超群,会来事也会说话。
靳文臣做什么都喜欢带着他。
和苏御上床也是。
他们在房间的床上□□,曹国平就守在门外。
苏御这人敏感,耳朵、腰腹……就连一根手指都敏感得出奇。被靳文臣轻轻一咬,慢慢抚摸,没多会儿就软了腰身,塌下来趴在靳文臣身上,扯着嗓子软软糯糯地叫。
叫文臣,叫大哥,尽挑些他喜欢听得,吹枕边风似的,让靳文臣心都要化,抱住他轻笑,视线望向门外。苏御随他一起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不明所以。
靳文臣便点一下他的鼻子,舔着他的耳垂温声细语地提醒:“房间不隔音。叫那么大声被人家听见,私底下传你是妖精。”
他的话让苏御瞬间绷紧身体。
靳文臣皱了下眉,呼吸随之加重,拍了拍他的屁股,骂了声:“小狐狸,轻点,把大哥囗囗了,谁给你吸阳气。”
这话不堪入耳,苏御听了一点也不高兴,觉得羞辱,二哥就从不这样,二哥只会哄他,夸他哭得可爱。也不知道二哥哪来的那么多词,恨不得把他夸出花儿来。
想起二哥,苏御又觉得难过,眼中荡漾着泪,想哭又不敢真的落泪,只能闭着眼咬靳文臣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抽噎几声表示不满。
老宅建的时间早,大部分是木质结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苏御是知道的。
更何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男人和男人结婚,他和靳文尘、靳文臣这兄弟俩的事,恐怕早就人尽皆知。
豪门秘辛?
不存在的。
曹国平整日跟在他们身后,苏御不知道他听到多少,也不介意他拿轻蔑的眼神看自己。
人家正儿八经考的大学,凭本事一步一步爬上来,自然有资本清高有资本傲气。
他瞧不起自己,甚至对自己心生怨怼,这些苏御都可以理解。
但他力气可真大,推的那一下让苏御疼了好久。掀开衣领去看,发现肩膀处多了块淤青。
青色的斑点和发霉似的,大大小小长了满身。有磕碰的,也有靳文臣故意按上去,咬的啃的。
苏御看着,很不高兴,觉得自己像橘子,在梅雨天,一夜之间长出来毛茸茸的斑。
甚至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霉味,腐朽发酸,苦闷地──坏掉了。
“苏御!”耳边再次传来声音。
苏御立即回头,以为是曹国平打完电话回来,没料到看见了另一个身影。
来者是霍斯年,厉奂跟他一起。两人一前一后走来,脚步一致的像双胞胎。
“鱼鱼。”霍斯年先开口,喊他的小名,还拿那种温和宠溺的目光看他,把他当孩子。
苏御叫这目光看得苦涩,侧过身嘴巴紧紧抿着一声不吭。
霍斯年也不怪罪,同样是眼含热泪,略显沧桑地拉着椅子坐下。昨天回国,到了燕京的机场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建安开会。
建安背靠海港,交通便利,海外往来密切,**后经济复苏,建安政府推出数字城市新项目。
霍斯年拿到欧美服务器CM在国内的独家代理权,迫切需要政府合作支持,想趁着这一风口,一举拿下国内市场。
这次回国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谋远虑的长久规划。
霍斯年做足了准备,带着助理和秘书,以及CM的首席,搭乘航班回国,匆匆赶往建安。
在这个海港城市,和挂念的人重逢,这实在是意料之外。
霍斯年没想到,苏御更没想到。
“鱼鱼。”霍斯年回过神,搭在桌上的手一点点移动,眼瞅着就要和苏御碰到一起。
他却跟后脑勺长眼睛似的,动作迅速地抽回手,沉默着揣进兜里。
摸着硬邦邦的诺基亚。
8910i,今年早春推出的新款自动滑盖手机,一万多块,苏御没工作,甚至没有自己的银行卡,别说一万块了,就是十块钱他都掏不出来。
兜比脸干净,真真的两袖清风,要是哪天靳文臣把他赶出去,除了要饭他再想不出别的活计。
出力气当搬运工,他干不来。动脑子坐办公室,他没那个耐心,更没那个脑子。
倒是应了那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光鲜亮丽,内里糟透了,叫这小资情调泡得彻底,早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
苏御摆弄着兜里的手机,指甲抠抠索索,在坚硬的壳子上挠出一道又一道。
诺基亚8910i,这一万块钱的东西跟着他也是受苦。
靳文臣说,这个型号一上市就遭到哄抢。商家打着商务人士必备的噱头,赚得盘满钵满,靳文臣自己去没买着,从二道贩子手中高价收了两个。
一个给苏御,插了卡后只存着自己和曹国平的号码。
一个自己留着,随身揣进兜里,苏御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也方便。
靳文臣这人控制欲强,差人看着苏御还不够,自己还要随时掌握的他行踪。规定苏御一天给他打三次电话,早上醒了打一次,吃完午饭打一次,晚上如果他不回家还要打一次。
苏御约莫着时间,差不多十二点,这时候打电话吃完饭就能直接午休,不用再被靳文臣各种骚扰。
早上起床通电话时,靳文臣告诉他晚上有饭局,吃完饭还要去唱歌,凌晨才能回酒店。
苏御当时正在刷牙,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敷衍的态度惹得电话那边不快,靳文臣的语气危险起来,冷冷问:“昨晚睡得怎样?”
苏御漱完口吐出一嘴清凉的泡沫,望着镜子里自己红润的面颊,丝毫没意识到危机,反而傻乎乎地回了个好字。
“睡得很好?”靳文臣笑了一声,苏御看不到他的表情就以为他很高兴。
于是再次重重点头:“你说要好好休息,我有听话。”
苏御对他解释。
靳文臣才不听这个。
没苏御前,他有情人但从不留下过夜,不习惯也不喜欢跟个陌生人同床共枕。
直到苏御闯进他的世界。
和苏御第一次见面,是靳文尘相亲后把人领到家里,一高一低坐在台阶上讲话。
那时候靳文尘的腿还有些知觉,杵着拐棍能慢悠悠地挪动。
靳文臣回家时,二弟和陌生男孩就那样并排坐在正对大门那座喷泉的台阶上。
男孩腿边窝着一只小土狗,黄岑岑的像坨屎。
“你想养?”靳文尘问他。
男孩摇摇头,说家里不让养:“文尘哥,能把它养到你家吗?”
靳文尘也摇头:“抱歉……”他正要解释,抬头却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大哥。
靳文尘抬头同大哥问了声好,然后重新看向男孩,一板一眼地解释:“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家,大哥不喜欢狗,三弟对狗毛过敏。”
话没说完,男孩就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低垂着脑袋闷闷不乐。他皮肤白皙,眼神干净,穿着一件白色水手服,下半身套着同样颜色的短裤。
他坐得高,靳文臣一低头就能看到他大腿里面的颜色,内裤也是白的,穿得真骚。
靳文臣盯着他看,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直到二弟掩面咳了两声,他才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男孩的脸,打量他精致的五官和红粉的唇瓣。
看了又看,觉得他更骚了。
靳文臣皱了下眉,经过他时毫无预兆地停住,没有礼貌地抬脚踢了踢人家的鞋子。
“今年多大?”
“嗯?”苏御仰头,好似才注意这个人,迎着阳光眯起眼瞪他,抿着唇生气的不说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抬脚在他的皮鞋上踢了一下,当即在鞋尖留下一块灰印。
靳文臣收回脚,盯着鞋面上脏兮兮的痕迹,脸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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