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渟!跑哇!这娘们不是好银!”
这他妈还用你说!?
赵庆吱哇乱叫的让她快些跑回来,她当然也不敢耽误,可双腿难敌多条腿,灰蓝色的触手缠住了她的腰,吴萱渟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被带到那个少女面前,她摸着下巴,眯起了自己猩红的眸,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记得,你应该长大了诶,怎么又变小了?难不成是时间点出错了你还没有【绝望】?那可真是太糟糕了,毕竟你们人类好像都很讨厌稀里糊涂的死掉。”触手开始缩紧,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咔嚓咔嚓断掉的声音,吴萱渟脸色苍白,血在口腔里翻涌,为她颤抖的唇添了几分艳色,她的瞳孔在震颤,近乎恐惧的凝视着少女瑰丽的笑。
她,好可怕。
“唰--”
似是利刃划破空气,银色的影子快的像闪电,卷起的风凌厉又迅速,带来刺骨的寒凉。灰蓝的触手断裂,吴汀单手抱着不断咳血的女孩,另一只拿着巨型剪刃的手伸直,刀尖直冲少女的眉心,只需在近一些,就能把她的脑袋捅个对穿。
“卡米萨,你违约了。”
“哎呀,我可爱的小救世主,原来你在这呀--”卡米萨心情愉悦,脸上半点没有被砍断触手的不满:“我回来啦,你开心吗?你们的封印真的好牢固,我拆了好久才拆掉最后一条锁链。”
“开心个集贸啊!疯婆娘!老子刚杀完一波你的兵打算吃饭呢!你咋可就找上门了?!”赵庆站在【命运之轮】的大门口破口大骂:“林哥和你签订的互不侵犯条约还没到时间呢!你个文盲到底有没有契约精神!到底还讲不讲诚信了?!”
“咳咳……”吴萱渟虚弱的咳嗽着,头盔的面罩上全是血,她的五脏六腑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她感觉如果再这么耗下去今天不死也得折半条命进去。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只是七年而已……
北里怎么就变成这副人间炼狱的惨样了?
吴汀也没料到卡米萨会追过来,在她印象里,这家伙并不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而且用上千人甘愿血祭的封印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被解除,除非……
她这次搞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动了不改动的锚点,也动了不改动的人,从过去改变了未来。
“咳咳……”
血腥味越来越浓,怀里的女孩也越来越虚弱,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她安抚性的拍了拍吴萱渟的肩膀,并不打算打架:“今晚八点,不见不散,谁不来谁孙子。”她把剪刃竖着扎进她们面前的地面与面前的神明划出井水不犯河水的三八线,卡米萨挑了挑眉,她的视线又落到了吴萱渟身上,笑容愈加灿烂:“对哦,我都忘了,这个时候的你还不是【救世主】。”
“只是一个患有不治之症的病人罢了。”
“多么……可怜,又多么可笑。”
*
苍白,脆弱,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像只纸折的鹤,哪怕再精巧再漂亮,也没法掩盖一戳就烂的事实。
吴汀对年少时的记忆没多少印象了,她不愿意想,也懒得去想。那段时光昏暗,像潭停滞不前的死水,砸块石头进去都发不出来半点响,只是静默的咽下闷苦。
吴萱渟代表着她当时的弱小,她自顾自把自己包在一个壳里,等着食用牡蛎的食客拿着工具撬开壳,啖肉饮血。
“你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我能也没剩多少药。”芜乐的手里拿着两支试管:“肌肉注射显然行不通,她这样也是受罪,倒不如直接弄死。”
“这样你也就解脱了,救世主。”
吴汀面无表情的脸在听到这句话后有一瞬间的怔愣,她的手无措的拽住袖口,语气讪讪:“你……我……我没有那样想过……”
“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你真以为我什么都听不出来感觉不出来?!”芜乐比她矮了一个头,但她的气势比吴汀高了半截还不止:“对,老子现在就是在道德绑架你,因为你是【救世主】!我们只能跟着你才能活!你他妈想丢下一堆烂摊子去死门都没有!”
“祂卷土重来了,吴汀,”喋喋不休的她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手指穿插在灰色的发丝之间:“你要是走了我们能怎么办?自杀式袭击吗?一个接一个的去送死?等到最后【命运之轮】全军覆没连个给我们收尸的都没有?”
“林哥景姐把我救下来可不是让我去死的,反倒是你,畜牲不如。”
“屋里那个我尽力救,你不想当【救世主】那我就自己养一个!”
她手里的试管被人拿走,吴汀放在鼻下嗅了嗅,嗓音沙哑:“我有比止血芳酸更好用的药,这些省着点吧。”
“不劳您操心了,天使长阁下。”
吴萱渟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花有草,她抬手就能碰到轻柔的风亲吻指尖,飞舞的蝶落在鼻尖,它扇动着翅膀,在脸上蹭起些许痒意。
可下一秒,周边的所有都化为灰烬,风在咆哮,风在怒吼,它裹挟着那些燃烬的灰割着她的皮肉,吴萱渟胡乱躲闪着,然后脑袋不知道撞在哪给她疼醒了。
“唔……”
隐忍的闷哼声从耳畔传来,她睁开眼睛,就见吴汀捂着鼻梁,眼神幽怨。
“我记得我当年没练铁头功。”
“我觉得我长大了也不会干杀人放火的事。”吴萱渟心眼小的跟针尖似的,她砸吧砸吧嘴,那股熟悉的铁锈味和腥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股苦味,像药水的残留。她思考的小模样被吴汀尽收眼底,不知怎的,她很想捏一下对方的脸。
父母基因都不差,她俩长得也好,但刘红的眼尾上挑下三白眼,嘴唇又薄,她亲爹单眼皮鼻梁高,她们本应该是副刻薄的长相可偏生却又长了对八字眉,特别是低头的时候给人一种命很苦的感觉,虽然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可吴萱渟现在刚醒,睡得迷迷糊糊,高度近视的眼里蒙着层水雾,脸上的婴儿肥未退,柔软的头发乱翘,呆头呆脑的像窝在太阳底下躲懒的幼猫,惹毛了也就呲个牙不咬人。
想摸一下,就一下。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盯着人看的时候像变态杀人魔在思考怎么下刀宰人?”
吴汀头脑发懵,她歪了歪头,思考着:自己以前嘴皮子这么利索吗?
长大的石头很认真的摇了摇头:“没有,你是第一个。”
吴萱渟:……
懒得喷。
近视眼好像有个共通性,看不清人也就听不清话,从头到尾她和别人交谈都感觉对方嘴上蒙了层纱,呜呜啦啦的吵得她心烦意乱。
“对,这个,我想你应该需要。”
瞌睡来了送枕头,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轻轻的架在了她的鼻梁上,她眨了眨眼睛,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到处乱看,原本上挑的眼尾也因为放松而往下弯着,彻底没了那种生人勿近的刺猬劲。
“你好好休息。”可惜,冷冰冰的石头说不出来什么夸人的话,吴汀跟嘱咐女朋友多喝热水的直男一样说着无关痛痒的公式化发言,随后把两床厚被子压在病号身上。
病号:……
病号差点被这种过分的温暖压死。
*
晚七点五十九分,血日当空,吴汀泰然自若的坐在剪刃旁边,她拿了三瓶啤酒,两瓶开了放在面前,一瓶拿在手里小口小口抿着。
“一分钟。”她喃喃自语:“我最后可以休息的一分钟。”
“不对,我从来没有休息过,我身上压着全人类的命。”她仰起头把冰凉的酒液一口闷,易拉罐被她捏扁,狠狠的朝远处掷去。
“凭什么呢?”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握住剪刃的手柄,深吸口气,随后迅速的拔出剪刃,锋利的刀尖擦着少女的鼻梁划过,利索的砍断了她的三条触手。
“我还以为你的脑子会被酒精腐蚀掉彻底停止思考,”卡米萨轻巧的往后退了半步:“是我多虑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小救世主。”
吴汀的唇紧绷成直线,她的攻势愈来愈猛烈,有股不弄死她誓不罢休的架势。卡米萨无奈的叹息着,她张开双臂,在吴汀再一次挥下剪刃前抱住了她,灰蓝色的触手缠住剪刃,这个人类的救世主在堕神的怀抱里动弹不得。
“明明只要你当时答应我的条件,我们就可以好好相处的。”卡米萨的语气轻柔,她挑起一缕吴汀散乱的发,绕在指尖摩挲着:“可惜,你不同意呢。”
“做不成朋友,就只能做敌人了。”
“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卡米萨的半边身体被炸成了血花,那个站在吴汀身边的短发女人悠闲的吹了个口哨,笑盈盈的冲卡米萨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神明大人。”
“但是,我们又要说再见喽。”
刀刃削掉了那缕头发和堕神的手指,吴汀屏息凝神,她残忍又冷静的切割着面前几乎跟吴萱渟一般大的少女。到最后面对千疮百孔的神明时吴汀没再用刀,而是选择她硬生生扯下了她的头颅,拎着那白色的长发,茶色的瞳凝视着对方猩红的眸。
“有遗言吗?我允许您垂死挣扎。”
卡米萨垂着眼,右眼头的朱砂痣像滴要掉不掉的泪,她仍然在笑,清脆的笑声让吴汀脊背发寒,她的手紧紧抓住手指的长发,一字一顿的问到:“你笑什么?”
“笑你自不量力啊,小救世主,死到临头了还妄图弑神,当年你们拼尽全力也只是险胜,现在,我的引路灯已经熄灭了,难不成还要重现当年的血案去阻止我?”堕神的躯体同蜡烛般融化,下垂融化的面部表情扭曲,可笑容依旧让人不寒而栗:“【噩梦】重启--而我的躯体将会是梦境的病根。”
“我亲爱的救世主啊,找到它们,拼好它们,唤醒我--”
“太阳升起之前,我们有很多时间去清算曾经的烂账。”
“到那时,选择的权利交于你手,是清醒还是堕落,是逃避还是直面,是拯救还是毁灭,我都将聆听你的祷言。”
“祝你好梦啊,阿汀。”
当最后一根白色的发丝落入焦土消失不见时,吴汀虚脱的单膝跪地,剪刃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攥着手柄的指节发白。
“陈芸,你去拉警报,赵庆,致电上面,”她的声音发着抖,单薄的身体随着呼吸而起伏:“永夜将至--”
“新的轮回,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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