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魂台。。。弑魂。。。”燕束反复念叨着。忽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眼中掠过一丝寒意。
朔华看着燕束,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他心中的彷徨。慢慢地走向他。
燕束冲着朔华一笑说:“朔华,你我萍水相逢却得你助益良多,我。。。”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如果我死了,那么来世再见!”
燕束猛得将匕首插向自己的胸口!
断肠、鬼师和猪草惊得高喊起来,但想阻止燕束已经来不及了。
朔华像疯了一样扑上来,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匕首,另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他,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朔华和燕束脸贴着脸,轻声在他耳边说:“弑魂,就是死!”
“出口在心中,有舍才有得。只有心中无惧舍却生死,才能找到出口。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燕束喃喃地说。
朔华牢牢地握着燕束手里的匕首,匕尖已经刺破了燕束的衣襟,但他就是不让燕束再使一丝一毫的劲力。
“如果非要以身来试,那就让我替你来吧!”朔华的语气很坚决。
燕束一惊,“为什么?”
“因为。。。”朔华一咬牙说道:“我舍不得你死!”
燕束只觉得手里一空,再看时,朔华的腹部扎着那把匕首。他直勾勾地盯着燕束,似乎想永远记住眼前的这一刻。
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想记住的便能记住。
燕束的眼睛湿润了,他紧紧抱着朔华,手在颤抖。
“朔华。。。你不会孤单,我陪你!”
说着,燕束接过朔华手中的匕首猛得插进自己的身体。
朔华眼中闪过一丝的吃惊,但瞬间就变成了暖暖的眼神。
两人就这样凝视着,忽地消失了踪影,只留下那把锋利的匕首默默地躺在地上。但匕首上却没有血迹。
屋里一片沉寂。半晌断肠才幽幽地说:“鬼师。。。我怎么觉得他俩有点儿生离死别以身殉情的味道?此时不应该是死生契阔视死如归吗?”
鬼师瞥了他一眼,嘟着嘴道:“断肠断到走火入魔,你可真行。”
看着地上的匕首,鬼师犹豫着说:“那个。。。是不是非要自杀?我可对自己下不了手。”
断肠叹了口气走过去捡起匕首,沉思了一下,突然反手一刺,将匕首扎进了猪草的胸膛。
猪草连惊恐的表情都没来得及表现一下就直挺挺地往后倒去,瞬间消失了。
“我是怕猪草害怕,所以冷不防先帮他一下,毕竟杀人我比较在行。”断肠惦着手里的匕首问鬼师:“需要帮忙吗?”
鬼师哭丧着脸说:“你下手快点儿啊!”
“这点您老放心,我的职业技能还是不错的。”断肠边说边走进鬼师,但嘴里却不断地叨咕着:“死难道真的就那么可怕吗?人到最后还不都是一死?只不过人活得久一点,比起那些一岁一枯荣的草木来岂不是苟活的太久?其实。。。”
他啰里啰嗦的却并不去刺鬼师,反而很有兴致地把玩着匕首外加凄凄婉婉地评论。
鬼师一闭眼,心里恨道:“看来江湖人宁愿自尽也不惹断肠是有道理的。这厮。。。真他娘的折磨人!”
他大吼一声扑向断肠手里的匕首,断肠惊愕地看着消失的鬼师喃喃自语“鬼师还真是勇啊!可我还没说完呐。”
屋里就剩下断肠一人了,他无言地将匕首对准自己的胸膛,手却在发抖。多年前的一幕不禁跃然眼前。。。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燕束的脸,微弱的烛火将他的身影在空荡荡的屋里摇曳着。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睛望着窗外的夜色。旁边的熏炉里点着三支香,烟雾缭绕袅袅地飘满了整间屋子。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要杀他的人。
突然,门开了。浓浓的月光中断肠站在了门口,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披风上用白线绣着一只手,确切地说是一只骷髅的手。
断肠懒懒地问:“你是燕束?”
“是。”燕束没有起身,平静地回道。
随即两人都沉默了。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一个身穿杀手组织披风的人深夜到来,目的不会是喝茶聊天。
燕束打破了沉默,忽然问道:“你能想到最残忍的杀人方法是什么?”
“碎心。”断肠骄傲地说。那是他的专长,江湖上没有第二个人会。
燕束笑笑,“你为什么还不进来?”
“我在等。”断肠斜倚着门框,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在他的眼中,燕束已经是死人了。因为他从未失过手,所以才是人人谈他色变的顶级杀手。
“等什么?”燕束纳闷地看着断肠。
“等你恐惧的眼神。”
燕束笑眯眯地说:“抱歉,恐怕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
“因为恐惧的应该是你。”
断肠一怔,他杀的人里面还从来没有这么猖狂的,他现在怀疑要杀的是不是个疯子?
他不再等了,眼前的这人似乎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能够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
断肠一跺脚飞身向前,披风在他的身后飘了起来,像一只黑夜里的蝙蝠。
蓦地,他感到一阵眩晕,身子一颤,“蝙蝠”摔了下来。
断肠抬起头,狠狠地瞪着燕束,“你。。。用迷烟!”
燕束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供认不讳地使劲点着头。
“为什么我没有觉察到?”断肠不甘心地问。作为一个人人敬畏的顶级杀手,他不会连迷烟都注意不到。
“因为那是鬼师调制的,鬼师你听说过吗?”燕束索性蹲了下来,像看一只受伤的宠物一样。
鬼师的名头断肠当然听说过,栽在他老人家手上也是无奈了。
“知道你为什么会中迷烟吗?因为我知道此时此刻你会来杀我。”燕束不紧不慢地说。
断肠像个傻子一样愣愣地听着,眼前这人怎会知道他要来?
“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吗?因为有人告诉了我。”燕束顿了一下,接着说下去。因为他觉得这样的问话实在有些装,不好玩。
“你的东家出卖了你。或者说就是你们老大派人通知了我,目的就是想要你死。因为即使我不杀你,按照道上的规矩,你没完成任务也会自杀。”
断肠懵了,为什么?他死心塌地卖命的组织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门口人影一晃,一个女人冲了进来,披散着头发,显然已经惊慌失措到了极点。
“断肠!你不能杀他!”那个女人喊叫着扑到了断肠的身边。
“素娘!”断肠失声叫道。
素娘和他都是组织里的人,他是杀手,而她则是仆女。两人已经私定了终身。
素娘流着泪说:“燕公子是我家的恩人!当我知道你要来杀他的时候,就拼命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更没想到倒下的却是你。”
“是你告诉他的吗?”断肠吃力地问素娘。
燕束摇摇头,“不是。是前日有人在我房里放了一封信通知的我。”
素娘接过话来急急地说:“我昨日听到首领和一个人密谈才得知你要来杀燕公子,而有人又出高价要你的命。杀了燕公子首领得百金,杀了你却可得五百金!”
“所以,你必须死。在利益面前你只是个弃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厮可比我值钱多了。”燕束说着,似乎对自己的身价极其不满。
“嗖嗖嗖”几声破空之声响起,三支箭闪电般射进屋来。
箭身上密密麻麻的倒刺闪着寒光,分三个方向射向燕束三人!
断肠眼神一凛,这箭他认得,那是二首领的独门绝技。二首领号称“冥箭”,可以同时射出三支箭,百发百中。而且他用的就是这种像狼牙棒一样带着倒刺的箭支。
“啊!”素娘惊叫着却不及躲闪。断肠此时浑身无力,只能等死了。
燕束飞起一脚踢中了射向他的箭支,被踢飞的箭正正地打落了射向断肠的那只箭。而射向素娘的那只箭他只能用手去接了。
“嘭”的一声,燕束抓住了箭身。
“还有箭!”断肠拼命地叫道。
燕束觉得手中握着的箭身突然一轻,从箭头中又冒出一支箭射进了素娘的心口。
冥箭,幽冥之箭,箭中有箭。
素娘倒了下去,倒在了断肠的身边。
燕束急忙冲出门,低声喝道:“发冷箭的混蛋给我滚出来!”
断肠抱着素娘,他想哭却哭不出来,张着嘴大口地喘着气。心痛,往往会让人泪流满面;但若痛到极处,便不会再流泪,因为泪水太轻。
素娘凄惨地一笑,抚摸着断肠的脸轻声说了一句:“断郎。。。离开吧。”
屋内再没有声音,只有熏炉里缕缕的青烟和一小截燃烧着的烛火在飘摇。
燕束回来了,没有追到“冥箭”。
断肠抱着死去的素娘依旧没有哭出声来,素娘的尸身正在一点点变得冰凉,但他还是紧紧地抱着,就像之前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时候。
燕束轻轻地拍了一下断肠的肩头,断肠眼中的泪水竟如泉涌般流了出来。
悲戚的夜里,断肠撕心裂肺的哭声震碎了所有的寂静。
天亮了,燕束和断肠安葬了素娘。就在一片竹林之中。简陋的坟堆没有墓碑,只有断肠亲手挖的一捧捧黄土。
“我找了一些朋友想去拜访‘冥箭’,不知你可有兴趣同去?”燕束说。
断肠凝视着自己的手掌,这一掌“碎心”他是无论如何要打出去的,之后江湖上便再无“碎心”,只有一个念念不忘素娘的断肠!
望着燕束远去的背影,断肠一挥手扔掉了那件让他感到恶心的黑色披风信步追了上去。
断肠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看着手中的匕首,一下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胸口。
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了素娘姣好的面容在向他微笑,圣洁的光环围绕在她的周围。
“素娘。。。”断肠喃喃地叫着,一道白光之后便消失了踪影,只剩下那把没有血迹的匕首静静地掉落在地上。
片刻之后,匕首竟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似在感叹,又似在黯然神伤。
渐渐地,匕首不见了,就像这间屋子里从来都不曾出现过它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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