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束的心凉了半截,但他注意到鬼师用了“基本没救了”这样的话,便追问:“真的没有办法了?”
鬼师把燕束拉到一旁小声说:“还有一个法子但。。。”他欲言又止。
“说呀!”燕束急了。
鬼师望着燕束缓缓说:“这孩子得的是很罕见的热症,若用极寒之气或可化解。你曾经用过寒冰,体内自然有着极阴之气。如果渡给这孩子可能会有一线希望。只是那样的话会耗损你的真气,你也会被反噬,而且极有可能对病症毫无用处。值得吗?”
“值得!”燕束坚定地说:“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能错过。”
鬼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燕束来到床边,在鬼师的帮助下扶起郝金丰。
刚才鬼师和燕束的对话虽然声音很小,但对于擅长追踪的郝七郎来讲真真切切地听清楚了。他颤抖着双唇,本想阻止却还是没有开口。毕竟还有一线希望。
燕束将双掌按照鬼师的嘱咐抵在郝金丰两侧的太阳穴上,闭目运气,一股强大的内力缓缓地注入了郝金丰的身体里。
屋里寂静无声,郝刘氏紧紧抓着郝七郎的衣袖,她紧张的在哆嗦。
半炷香后,燕束的脸色已经变得灰白。寒冰之气本已融在他体内,此刻却像重新被唤醒一样活跃起来。
燕束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犹如海浪般翻卷着,只是那海浪好似一座座厚重的冰山,反噬着他的经脉,撞击着他的五脏六腑。此时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痛不欲生”!
郝七郎看着燕束,他明白“反噬”对一个武者来说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愿意那样做,因为如同过鬼门关。
郝金丰依然没有醒。
“放弃吧,也许根本不管用。”鬼师劝着燕束。
燕束摇摇头,轻轻地说了一句“除非这孩子死了,否则我要救他。”
郝七郎的眼睛湿润了。他望向窗外,是为了掩饰自己即将流下的泪水。
一炷香过后,燕束觉得自己有些神智不清了,千年寒冰的阴气已经遍布他全身的每一处毛孔。他的肌肤上渐渐地凝结起了一层白霜。但他还在坚持。
就在近乎绝望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咳嗽从郝金丰的嘴里发出来。
鬼师惊喜地叫道:“有救啦!”
他连忙给郝金丰揉搓过血,让寒冰之气在体内中和热毒。
郝刘氏禁不住掩面而泣。
燕束真得不行了,一歪身子倒了下去。郝七郎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燕束冲他笑笑,结着霜的眉毛像下了一层雪。
“一文。”燕束虚弱地举起一根手指头。
“没有!”郝七郎颤声说,眼泪夺眶而出。
燕束是被郝七郎背回驿站的。郝金丰在鬼师的治疗下已经恢复了神智,性命无忧之后剩下的就是调理了。这不是难事。
朔华一见燕束那副要死了的样子急得团团转,封淼倒是淡定地在一旁劝慰着。
不多时鬼师和断肠一起回来了,鬼师要求准备一个大浴桶,再按方抓药放在水里,然后让燕束泡进去。
朔华索来方子,二话不说带着一堆衙役上街去找药铺。榆林这地方地广人稀,药材少得可怜,朔华就一家家地去找。整个榆林的街道上就看见他和衙役们往来奔忙,惹得百姓议论纷纷。
“这位王爷疯了吗?看他急得那样儿。”
“榆林的药铺难道都得罪顺昌王了?堂堂的王爷像土匪一样冲进药铺狂喊一通,这是要打劫啊。”
一个时辰后,朔华终于找齐了全部药草得胜而归。
申时。
燕束泡在药桶里,他感觉舒服多了,不再一个劲儿的打哆嗦说胡话了。
热气蒸腾,让他有一种久违了的闲适。
“王爷,您不能进去。”断肠在门外阻拦着。
燕束一听就知道是谁了,他笑道:“断肠,不许他进来!”
话音未落,门被踢开了,朔华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后面跟着委屈到崩溃的断肠。
燕束扭头看着朔华,皱眉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彪悍了,要知道你可是王爷呀。”
朔华一乐,任凭燕束说着,自己则拿起桶边的毛巾道:“你享受过王爷为你搓澡吗?连父皇都没享受过。”
“呃。。。算了!小人福薄,受不起您。。。”燕束慌得还没说完,朔华已经把他按到桶里认真地搓了起来。
断肠突然觉得自己呆在这里很碍事,似乎屋里的情境只是给燕束和朔华两人准备的,而他则是那个氛围之外的人。
“我先出去了。”他说着从外面将门带好。
屋里暖香熏蒸,燕束则大汗淋漓,朔华的手坚硬有力,拿着毛巾搓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像是在搓澡,倒像是在褪皮。
燕束皱着眉微微哼了一声,朔华紧张地急忙住手,关切地问:“弄疼你啦?”
“没事。”燕束说,自己还是头一次如此坦荡地面对一个男人,不免有些尴尬。
朔华察觉到了,笑着说:“不好意思了?”
他将毛巾放到一边,解衣宽带,麻利的脱掉衣服,也坦荡地站在燕束的面前。
“这样是不是好些?”朔华笑着。
燕束低下头,不知为何,现在更难堪了。
朔华体贴地进到木桶里,搂住燕束的脖子,两人就在这静谧的时光中沉默着。
突然,门外传来封淼的声音。
“我三哥哪儿去了?听说在这房里?”
燕束一惊,猛得推开朔华。
朔华一愣,立刻忙不迭地从浴桶里爬出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
门开了,封淼走了进来,见到朔华忍不住惊愕地上下打量着。衣冠不整就不用说了,关键是一片片的水渍从衣服下渗了出来。
“三哥。。。你这是掉到桶里啦?可是不对啊,怎么外衣是干的?”
朔华脸一红,怒道:“要你管?我在运功不行吗?”
“哦哦。”封淼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脸上一副“嘿嘿。。。嘿嘿嘿”的表情。
“你来作甚?”朔华岔开了话题。
封淼这才收起坏笑的样子,说:“郝七郎打探出来了,楚邑没去神木军,而是去了狼山。”
“狼山?”燕束和朔华对视了一眼。
狼山,位于榆林的西边,是一座恐怖的山谷,据说里面有成百上千只狼。更邪乎的是,传言还有狼妖控制着狼群,就是神木军也不敢踏足。
“他为什么会去那里?”燕束说着起身穿好衣服。
封淼摇摇头。
“管他呢!既然楚邑能去,咱们就能去!”朔华说。
燕束思忖着说:“恐怕没那么简单,还是应该计议一下。”
狼山。
突兀的山连绵不绝,枯树布满了山岗。寒冬的风凛冽刺骨,几只乌鸦叫着飞向树林深处。
燕束一行人慢慢地走着,观察着周围的状况。郝七郎在前面探路,不时地站在那里冥想。
他的这种技能是多年修炼得来的,当脑子空空如也时,心中的默念就会指引着他去寻找目标。这就是他享誉江湖的本事。
“在那边的山谷里。”郝七郎睁开眼指着不远处说。
燕束望去,前面的确有一个山谷,两侧是高耸的山峰,中间是个葫芦型的洼地。
“走!”他一挥手。
这次来抓楚邑,封淼没有来,而是由朔华带着几十个衙役前来。
不多时来到了山谷,阴风恻恻,不少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楚邑站在高处的山岗上俯瞰着下面,他之所以来这里也是迫不得已。从榆林出来后他直奔神木军军营,但镇抚将军蔡志胆小怕事,得知他要造反的计划犹豫不决。于是他便来到狼山找以前的旧识狼山坞主人相助。
令他没想到的是,朔华他们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但既然到了狼山,他就有把握将他们都干掉。因为没有人敢轻易闯进这里,擅闯者只有一个下场,死。
站在楚邑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轻蔑地说:“就这点儿人?连饿狼的一顿饭都不够。”
他便是狼山坞主人黑狼。从小生长在此,与狼群为伴。久而久之他便有了驭狼的能力。
“那就看你的了。”楚邑笑道。
黑狼阴着脸吩咐道:“召狼!”
一个手下立即将手拢在嘴边学起了狼叫。
幽静的山谷里突然传来这种声音,使本来就瘆人的气氛更多了一份恐怖。
燕束摆手示意大家停止前进,他警惕地看着山上。
郝七郎低声说:“我感觉楚邑就在上面。”
他刚说完,只见周遭的矮树丛晃动起来,一阵腥臭的味道随风飘来让人作呕。
断肠警觉地说:“有点儿不对劲。”
突然,一点儿灰绒绒的颜色贴着地面向他们靠近,接着便是一片,进而是一大片,转眼间铺满了山谷。
狼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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