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灵冷静自如，问刘彩现场情况：“是一只出问题，还是全体都出了问题？不动之前，牛有什么不适表现吗？”
刘彩回答道：“就一只，没什么不适，晚上之前，我们都认为他没问题进，进食量、表现都很正常。”
莫灵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问题，她沉下心，脚步越来越快，但也做好了赔基地损失的准备。
没几分钟，两人就赶到了棚里，莫灵迅速上手检查，这头牛生命特征还算平稳。
这时，白天的那位叶大姐，也在莫灵的通知下，赶到了圈里，担心的看这只牛。
莫灵立马指挥她开一个单独的棚，又让施直他们去打来温水，先把药液冲干净。
就在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处理时，叶大姐摸了摸牛，又看了一下耳朵上的标号。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那啥？老师们，确定牛出问题了吗？我怎么看着它，好像只是在睡觉啊！”
莫灵猛地一回头，看向叶大姐。
叶大姐吓了一跳，连忙澄清道：“不好意思呀！莫老师，你们是专业的，有可能是我认错了，我们赶紧处理吧。”
莫灵放下手中的动作，沉着脸，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牛身边，她刚刚也光注意，牛是否死亡，还有没有可能救回来，而没有具体看其体征。
她换了双手套，用手触摸牛的皮肤：温度正常，没有发热或体温低的情况；再用手放在牛鼻前，感触牛的呼吸节奏：整体都很平稳。
莫灵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牛，似乎确实是睡着了——而且是，睡得死沉死沉的那一种，连被人搬来搬去，都没反应。
莫灵幽幽的看着，那几个刚刚信誓旦旦的说“牛没动静了”的学生，看看他们能做出什么解释。
特别是冯晴，作为研三并且今后准备继续读博的学生来说，这种疏漏，是让她没想到的，也是不应当的。
莫灵盯了他们一会儿，转过头，她无意于吧教训学生这种事，放在大家面前。
她先道歉道：“不好意思呀！叶大姐，我检查过了，牛没问题，只是睡着了。是我们的学生弄错情况，我也粗心大意，没注意到，一时慌张，就打扰到您了！”
叶大姐连连摆手：“没事没事，牛没事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也只是细心嘛！”
“这头牛本身就是睡得很熟，我们都开玩笑，如果这只牛出去讨生活，估计都活不到三天……”
“那现在……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莫灵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呀！叶大姐，耽误您睡眠了，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叶大姐笑得包容：“没事没事，这刚刚药浴，大家精神紧张一点，也不是坏事。那啥，真的没事的，总会有这样的时候的。您可不要怪他们，大家都散了吧！”
叶大姐越说，莫灵的表情越发的温柔、不停的道歉，几位学生就越发害怕。
大家不约而同再心里祈祷，希望学姐的气能消一些，但看叶大姐越说，莫灵气压越低，又纷纷祈祷起，希望叶大姐放过他们，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莫灵则是言笑晏晏的送叶大姐离开棚内，自己转身回来后，瞬间变脸。
“你们几个，今天我还在曹学姐前夸你们，有实践经验，做的还不错，示范也没出错，结果晚上，你们就给我闹这么个笑话！”
她深吸一口气：“来，捋捋顺序，是谁先说，牛不行了的？”
刘彩怯生生的举起手来。
“来说说，你是通过哪些表现，确定牛不行了的？”
“就是……就是……从十点起，这头牛睡下，我本来没太在意，但……其它牛或多或少起来过一两次，就它，一直没什么动静……”刘彩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我就以为它……”
莫灵听她越来越小的声音，十分不耐：“做什么姿态呢！大胆大声地说，你对你自己的诊断都没信心，还指望谁相信你！”
刘彩吓得打起嗝：“嗝……它睡下后，一直没动静，嗝……别的牛都起来过两三次，反刍了一会儿，才睡，嗝……就它一直没动静，我就判断它出问题了。”
莫灵点点头，这还说的通，是正确的判断：“继续，你认为它出问题后，又做了什么？查体过没有，测过温度没有，呼吸状况如何？”
刘彩听到认同后，挺胸抬头了一瞬。却又被莫灵的三连问，问到整个人越来越缩成一团，最后弱弱的摇了摇头。
莫灵声音越来越沉，就像块石头砸在刘彩心里：“那你说说，你没做这些基本检查，做了什么？”
刘彩怯怯挪动嘴唇：“我……我询问了施直……然后，施直叫了冯师姐，冯师姐就去找你了！”
莫灵听完，差点没吸上来气，好家伙，这群学生啥都没学，就学会了找上级是吧！
莫灵真的快昏厥过去，还在坚强的训话：“你们一个个，遇到事情不想着按照学过的检查，而是先找厉害的人吗？”
“那你们学习是为了什么，找人这种事，三岁小朋友也能做到，何须你们这么多年的苦读，干脆都喊妈妈算了。”
“今天，有我，有老师还能帮你们擦尾。但是，等你们走上工作岗位，也准备永远喊人吗？你们准备把工资也给他们吗？”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你们这么多年的学习，这么刻苦，每年都在农牧场实践那么多时间，究竟学到了什么，如果你们只会有问题找别人，那我也是无话可说了！”
“就这样，回去休息吧！”莫灵用失望的眼神，看了下这几位学生，自己先离开。
冯晴他们三还是第一次被莫灵训得这么严重，他们回想后，也觉得自己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连确认牛的状态，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去做。
想到莫灵离开前的那个眼神，几个人纷纷沉默着，那个失望的眼神真的深深扎进了他们的心里。
三人默契地进了监控室，闹了乌龙后，如果再撂摊子，没干好本职工作，连他们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整个监控室像死了一样的沉寂，有几个上早班的员工，想要进来查看情况，看到室内这几位学生各个垂头丧气的气氛，都没好意思进来。
还是在叶大姐听说后，跑来监控室，看看这几个小家伙。
“哎呀，被训了吗？没事的，这没多大事，听听，下次注意，也就可以了，谁能不犯错呢？”
“要知道大姐我，刚开始做这一行的时候，也闹出不少笑话，不说别的，现在基地，对你们来说，那也不是错误百出吗？只要后续改正就行。”
刘彩垂着脑袋，声音里带了些许哭腔：“都是我，没有做好观察测试工作，还自己完全不思考，只会依靠学姐们。”
叶大姐安慰道：“这不是正常的吗？谁敢没有经验，一上手就判断好这些牲畜的状态啊！更何况，你们也就看了它们最多两天，哪知道它们的怪癖。”
“不说你们，我们刚刚养这头牛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个够呛，后来才发现它睡得熟这个毛病。”
“你们这群小家伙，各个也就20岁出头吧，这还年轻，还有得学呢！我在你们这个时候，那可是天天玩，比你们可差多了。”
施直这时也开口：“我们三个人，学了这么多年的动物医学，都没能好好加以致用，师姐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但很能抗事，什么问师姐，她都能做的很好。”
叶大姐好奇道：“你们师姐多大呀？”
冯晴这时慢慢开口：“师姐和我一样岁数，24，过几个月25了。”
叶大姐惊讶：“你们师姐这么小啊！我还真没想到，她看起来快三十，但我觉得，像你们师姐那样的，才是特例吧！”
“你们已经比我们懂得多多了。”叶大姐想了想，才又继续说，“这基地啊，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开的，你们也见过，就是叶宾。”
“他也是磕磕绊绊，出了很多错，到去年，忽然回家说，自己要养牛羊，才弄了这个基地。”
“我和他爸，原来坚决反对，我们又没技术，以前家里散养的那些牛，都没有好好照顾过，而且，养牛又那么累，哪有在外面大城市工作体面。”
“他一还来就说，要养上百头，牛羊都要养，把我们下个够呛，我们怎么反对，他还是把积蓄都投了进来，还贷了不少，最后弄成这个基地。”
“我和他爸从一开始坚决反对，到后来还是心疼他啊，就开帮帮忙。就这样，基地慢慢弄起来了。”
“中间有好几次，我都认为他坚持不下去了，都想劝他放弃，可慢慢的，他学得越来越多，基地也做起来了，我才恍然发现，他做的还不错。”
“所以呀，你们现在也只是才开始积累，慢慢的折腾，就会越来越厉害了。你们也要相信自己啊！”
冯晴他们慢慢听进去了，虽然还不想说话，但大姐说得对，他们还年轻，还在一个试错的过程中。
他们诚心诚意地道谢道：“我们知道了，谢谢叶大姐，真的很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
“哎哟，这么客气干啥，喊什么大姐啊，我都比你们父母大，叫我婶吧！婶啊，就喜欢看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子、小姑娘开开心心的样子。”
几人被逗笑出了声：“好的，谢谢婶！”
“没事没事，你婶本身就觉少，现在年纪大了，睡得更少了，和你们几个小家伙聊聊天，我可开心了。”
说完，叶大姐也带着笑容，离开了监控室。
冯晴他们则是把牛拖给来上班的员工，自己则是回到研究办公室，找到自带的速溶咖啡，一人灌了一杯，大清早，就开始化验昨天的采集好的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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