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那天晚上是在凌晨匆忙离开的，就在姜喻说完他好烫之后。
姜喻知道他为什么走，和他抱着贴在一起的时候，她没办法不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
她是个成年人，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发现不对后就从他身上下来，羞红了脸，却又不由自主地往那地方撇去一眼。
就这一眼，沈淮便一把扯过沙发上的外套，说他要走了。
姜喻这次没再拦他，点点头说好，等他走后去冲了个澡，躺床上心不在焉地刷了半小时手机，无规律乱跳的心脏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正打算问问沈淮到家没，聊天框里他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我到家了，早点休息。】
一条简单的消息便能让姜喻扬起嘴角。
【好，你也是。】
后面还跟了个小冬至趴在猫窝上睡觉的晚安表情包。
给他发完信息，姜喻又点进和曾颖的聊天框。
她和沈淮谈恋爱的事，还是得告诉她一声。
她先是发了个表情包试探，曾颖不愧是夜猫子，还是秒回。
【怎么了？】
【我和沈淮在一起了。】
曾颖连发了好几个感叹号，又一个视频打了过来。
镜头里的她敷着面膜，眼神怀疑地打量她。
姜喻正一头雾水的时候，她开口了，“开后置转一圈我看看，那小子还在不在。”
姜喻“噗”一声笑出来，调侃她：“你查岗呢？而且，你之前不都叫他沈医生的嘛，现在怎么叫得这么随便。”
曾颖没理她，继续盘问：“谁提的？”
姜喻思索了会儿，老实答：“应该算是他提的。”
“算我没白教你。”
姜喻有点心虚，毕竟她今天本来就打算要和沈淮确定关系的，只不过被他抢先了而已。
曾颖扯下面膜洗了把脸，又恢复了八卦本质，盯着她还有些泛红的唇瓣，轻飘飘丢来一句：
“亲过了？”
姜喻下意识用手指摸了下唇瓣，像说给自己听一样小声，“这么明显吗？”
奈何曾颖耳朵尖，还是听到了，哼笑一声，“可不是明显么，都有点肿了，沈医生吻技不怎么样吧？”
姜喻白净的脸蛋又爬上点粉，闭着嘴不说话了。
和他接吻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再回想，只记得作乱的心跳和呼吸不畅带来的无力感，哪儿能分辨他吻技如何。
不过，要说今天晚上她最心动的时刻，其实是她主动触碰他唇瓣的那一下，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和他的唇瓣相触，有一小股电流从相触的肌肤流进心脏，让整颗心都变得酥麻柔软。
姜喻拉过被子捂着脸，不想让曾颖看出异样。
“好了，我要挂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曾颖“诶”了两声叫住她，“等等，我跟我妈说明天要回家吃饭，我妈就让我问问你有空没，她也好久没见你了，让你到家里一起吃个饭。”
姜喻想了想，说：“下班后应该没什么事。”
曾颖点头，“那行，我跟她说。”
姜喻小时候刚到桐昌时，一个朋友也没有，是热情大方的小曾颖主动带着她一块玩，姜栋那时工作比现在还忙，几乎没什么空照顾她，她一天有一半时间都是在曾颖家度过的。
曾颖爸妈动不动就斗嘴，整个小区都知道他们家经常鸡飞狗跳，但他们对姜喻都很好，对于小姜喻来说，那儿算是另一个家。
“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吧？你记得顺便帮我跟他们问好。”
曾颖笑，“放心吧，两位身体好得不得了，吵起架来还能把屋顶掀翻。”
姜喻犹豫着开口：“你和周冽的事……”
曾颖了然道：“没说呢，你明天去了也别说漏嘴。”
“行。”
……
第二天一早，姜喻果不其然挂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公司。
助理看她不停打哈欠，还替她冲了杯咖啡。
她接过道了声谢，就见张全红光满面地路过。
姜喻又拿起手机点开壹号传媒的公众号，没发现流浪动物事件的报导有什么新进展。
或许有头绪了吧，她想。
周冽应该是有采访任务，临下班了才匆匆来到公司。
他脸色不怎么好，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连张全笑着跟他说话时也没怎么搭理。
周冽是张全带着的人，最近的工作也都是跟张全一起的选题，若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两人情绪上的表现应该不会相差那么大才对。
她心里疑惑，恰巧曾颖发信息催她赶紧下班去吃饭，她就也提了一嘴。
曾颖倒是心大，说她也不知道为啥，两人最近感情也不错，可能有别的事。
【得了，你就别管他了，年轻人就是会为些莫名其妙的事烦，赶紧过来吧，我还等着吃饭呢。】
姜喻收起手机，看了背后的周冽一眼，到底没开口问什么，和助理说了一声就离开了公司。
曾颖父母家住的小区也不算远，她开了二三十分钟的车就到了。
还没进门呢，系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曾母就出来迎接她了。
她拉着姜喻站在门口转了好几圈，眼里是关心的责备。
“啧，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瘦这么多。”
姜喻笑着抱着她的胳膊卖乖，“可不是嘛，这段时间没吃到阿姨做的菜，我吃什么都没胃口。”
曾母拍她一下，“外面卖的东西又不好吃又没营养的，你就天天来家里吃饭得了。”
姜喻还没回答，捧着瓜子拖着拖鞋的曾颖就出来了，“在门口半天干嘛呢，还不进来？”
客厅里坐着的曾父也大声喊，“快让孩子进来吧，外面冷着呢。”
曾母这才拉着姜喻进去，让她去客厅坐会儿，说还有一道菜。
曾母曾经在五星级酒店当过大厨，在做饭这事儿上特别讲究，不许人在旁边打搅，但姜喻这次却主动提道：“阿姨，您做什么菜啊，让我在旁边看看学习学习呗。”
曾母嘴一撇，不高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菜最讨厌别人在旁边盯着，你没事坐着和小颖看电视去啊。”
她说完正准备走，曾颖就在旁边调侃道：“呦，咱们千金小姐这是准备为某人洗手做羹汤了？”
曾母脚步一停，连菜也顾不上做了，拉着姜喻到沙发上坐下。
她语气严肃，“怎么回事，谈男朋友了？”
姜喻偷偷瞪了曾颖一眼，后者站在一边无所谓地嗑瓜子。
姜喻把心里的邪念压了又压，才忍住没把曾颖和周冽的事捅出去。
周冽就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没车没房的，要让曾父曾母知道曾颖找了这么个男朋友，这顿饭恐怕就不能安生了。
她脸上扬起个乖巧的笑，诚实地答：“是，昨天才谈上的。”
曾母表情缓和了点，她知道得不算晚，也还能接受。
“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得带来让我们看看才作数呀。”
“您放心，他是个很好的人，有机会一定让您见见。”
姜喻怕她继续问，赶紧把带来的东西提到桌子上，说：“这是给叔叔带的茶叶，这盒是燕窝，给您的，您平时记得吃，对身体好的。”
曾母还想继续问，曾父就站起身拿过那袋龙井，满脸喜色，“小鱼真是有心了，还给我带这么好的茶叶。”
曾母“啧”一声，被他这么一打岔，倒也忘了姜喻男朋友的事，只顾着骂曾父：“瞅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小鱼好不容易来吃一次饭，你个长辈，收人礼物还收得心安理得。”
曾父面上有些尴尬，但也不示弱，“人孩子一片好心，我收了怎么了，倒是你，人进屋半天了，还没吃上饭呢！”
曾母一拍脑袋，“对，小鱼饿了吧，我这就去啊，马上就好。”
曾母进厨房了，曾父也拿起那袋茶叶走了，姜喻这才松了口气。
曾颖看完了戏，气定神闲地坐到她身边。
姜喻掐她一下，“你没事儿能不能别瞎说话。”
曾颖把手上的瓜子壳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你敢说刚刚不是想着从我妈那儿学手艺给沈淮做菜？我是好心，想让我妈提醒提醒你，没想到被你混过去了。”
“提醒我什么？”
“提醒你在感情里别光想着付出，得权衡着来。”
姜喻皱眉看她，疑惑问道：“感情里也要权衡利弊？”
曾颖点头，“那当然，想让一段感情持久，想让自己的付出得到相应的珍惜和回报，”她屈起手指敲了敲姜喻的脑袋，“权衡利弊是必须的。”
姜喻抿着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曾母很快就做好了最后一道菜，她们帮着一起把菜端到厨房门口的餐桌上，曾母让她俩先吃着，自己则去叫躲起来研究茶叶的曾父了。
趁着人还没齐，姜喻打开手机相机对着满桌子的菜拍了张照片。
她把这张照片发给了沈淮，【晚饭。】
沈淮回的是张天空的照片，应该是现拍的，姜喻放大缩小看了几遍，在照片的角落发现了上次她偶遇他后帮他抓的玩偶。
【有聚会？】沈淮发完照片，又补上了句。
姜喻回道：【在曾颖家，她妈妈以前是五星级大厨，做的菜可好吃了。】
【你吃饭了吗？】
【吃完了。】
【一个人？】
【嗯。】
姜喻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太阳要落不落地悬挂在天上，鼻尖是饭菜的香味，耳边则是曾母叫曾父来吃饭的叫声。
她又点开了那张照片看了一次，照片是沈淮坐在窗前拍的，干净的玻璃窗隐隐映出他的身影，角落里的毛绒小熊显得异常孤单。
她打字的手指动了动，删去输入框里的“那我先吃饭了”，重新发了条：
【待会儿去上次的娃娃机店吧，给那只小熊找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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