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巷里开着一家宠物咖啡店,与其他猫咖狗咖不同的,这家店的员工是仓鼠。
只要你点一杯咖啡,长相俊俏的老板就会将一只可爱毛绒的小仓鼠端到你面前。
作为小小侍应生,小仓鼠们简直是尽职尽责,任人捏圆搓扁,绝不反抗。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最近这家店开始生意火爆。
可是,只有老板自己知道,下班后面对他的这些小小员工的满腹牢骚,他该如何努力安抚。
“老板老板,我今天被撸得头上的毛都秃了!”
“老板老板,额!额!(打嗝声)肚子好涨啊~”
“老板老板,我的头湿漉漉的!呜呜呜!”
面对这些小东西的叽叽喳喳,何茸茸只能猛猛给他们加好吃的,堵住它们的嘴,并默默在门口的立牌上加上了注意事项。
“1、请勿与员工过度亲密;
2、请勿投喂员工,它很饱,就是嘴馋!
3、请勿将鼠头塞进嘴里。”
*
最初的异样,是一向贪食的仓鼠们突然不吃东西了。
最近何茸茸有些焦头烂额,新进的一批鼠粮日期不太好,他正忙着和奸商掰头退款的事情。
等他察觉到的时候,整个店里的小仓鼠都不肯吃东西了。
原本胖乎乎的小团子们如今都只肯缩在笼子最里头,用碎纸削堵住自己的小耳朵和脑袋,撅着小屁股瑟瑟发抖,装作自己是只鸵鸟。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蔫巴巴的员工们,在服务顾客时更是心有余力不足,引起了很多老客的不满。
于是,咖啡店暂时歇业了。
*
落下门锁,拉上卷帘门,何茸茸眉头紧蹙着往里屋走去。
定制的专属围裙上印着萌萌的仓鼠卡通头像,紧紧系在何茸茸极为纤细的腰身上,却衬得他的臀部格外挺翘,随着走动姿势轻轻晃动。
葱白似的手臂推开里屋的房门,顺势按亮墙上的开关。
房间里灯光亮起,正照亮了对面的架子,架子上一排排摆满了仓鼠笼子。可与其他店里不同的是,这里的每个笼子都没有门,就那么敞着,来去自如。
何茸茸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粉嫩红唇轻启,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了?”
可一向叽叽喳喳的小鼠们,此刻却都哑了口,房间里只能听见纸棉垫料摩擦的沙沙声。
果不其然,何茸茸探头进去看,就只看见了一个个撅起的小屁股。
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何茸茸有了主意。只见他从隔壁的货柜上拿下来一包没开封的葵花籽。
“刺啦”一声撕开封口,“咔吧咔吧”的声音随即在房间里响起。
淡淡的油脂香气传来,对这帮嘴馋的员工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诱惑。
在恐惧和香味之间,终于有一只忍不住,默默拨开纸棉,露出了头。
“咔吧咔吧。”何茸茸手上动作没停,熟练地磕着葵花籽,眼睛扫过那头,“肯出来了?”
然后就看见那只小仓鼠先是在笼门前顿了顿脚步,似乎还有些犹豫,小小圆圆的眼睛四处瞟着,也不知在找些什么。
紧接着,它熟练地顺着笼子旁,何茸茸特意为它们修建的小滑梯滑到地面,再以极快的速度抓着何茸茸的裤脚一路爬上。
直到站到何茸茸手臂上,“三三”小小的胸脯还在不断起伏着,并重重呼出口气来。
何茸茸托着它的小身子,蹙着眉头递上一颗葵花籽,还不忘问道:“三三,到底怎么回事啊?”
被叫做“三三”的小仓鼠接过葵花籽,一屁股坐在何茸茸手臂上,只顾着嗑葵花籽的皮。
能够看得出来,饿得不轻。
何茸茸瞪了瞪眼,努力表现出威严来:“三三!”
可是他那双眼睛圆溜溜黑黝黝的,天生便坠着一汪水,眼波轻动都像是传情,哪有一丝威严。
果然,“三三”只是瞟了他一眼,将剥出来的葵花籽整个塞进颊囊里,直到里面鼓鼓囊囊的,才满意的掸了掸小手。
何茸茸见状,也很无奈。
作为老板,他简直失败,店里的员工没一个听他的。
店里一共十个仓鼠员工,基本全是何茸茸捡来的或者救助来的。何茸茸没什么起名天赋,小仓鼠们便被他按照接回时间顺序从一到十起了名字。
如今这个老三是里面胆子最大的。
“三三”用小爪子抹了抹嘴巴,满意地伸出小爪子朝何茸茸示意,见人不理会,还指了指葵花籽袋。
何茸茸黑着脸无奈又递给它一颗葵花籽。
而另一边,九双小眼睛见状,终究是忍不住了,纷纷从笼子里钻出来,爬上桌子,嗑起瓜子来。
眼见着袋子里的葵花籽见了底,何茸茸也顾不上其他,将“三三”丢在桌上,伸手抓了一把也往自己嘴里塞去。
一人十鼠就这样,如同比赛般嗑着瓜子。
画面既诡异又和谐。
*
直到葵花籽袋见了底,这群小仓鼠才像是想起什么来,开始四处乱瞟,瑟瑟发抖。
眼疾手快,抢过最后一颗满意地塞进嘴里,何茸茸才顾上再次询问。
“谁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不肯吃东西?”
诡异的是,众鼠竟然真的纷纷开口说起来,人和仓鼠的对话异常顺畅。
原来,在这个看似普通的世界里,其实还生活着很多不同的兽人群体,他们在分化后可以自如控制变换兽形,并与各种动物沟通。
而何茸茸作为仓鼠兽人,虽然分化的比较晚,在兽人世界里算个小残疾,但与这些仓鼠们沟通是没有问题的。
果然,问话如同洪水开闸,十只小仓鼠开始七嘴八舌嚷嚷起来。
“茸茸,茸茸,好可怕!”
“茸茸,茸茸,我差点被吃掉!”
“茸茸,茸茸,又黑又长,还臭臭的!”
小仓鼠用更小的爪子捂着鼻子,尽可能最大程度表现出嫌弃来。
被它们没头没尾地说下去,何茸茸只听得一头雾水。
无奈,他伸出雪白手指,指了指最开始钻出来的“三三”说:“好了好了,一个个来。三三,你先来说说看。”
只见被点到名字的“三三”扬了扬毛茸茸的小下巴,挺了挺小肚子推开众鼠,走到了前面。
“咳咳。”小仓鼠人模人样地清了清嗓子,才缓缓开口,“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下班后,我按照惯例在窝里梳理毛发,白天那个人把我的毛弄得乱蓬蓬的。你也知道,我的毛要是不整理,就会打结,变得不漂亮。所以。。。。。。”
何茸茸忽略了,“三三”虽然是它们这群小仓鼠中胆子最大的,但也是最絮叨的。一件事到了它嘴里,翻来覆去,翻来覆去,总是说不到重点。
眼见着“三三”要从它的每一根毛发开始说起,何茸茸只觉得太阳穴青筋都快炸了。
急忙伸手一摆,叫停“三三”的絮叨,何茸茸瞪着它警告:“说。重。点。”
“三三”被后面的“四四”、“五五”推搡了一把,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又犯了毛病,赶忙努力找回重点。
“哦哦,是这样的。我们昨天看见,店里进来了一个怪物!”
“怪物?”
“嗯嗯。”
“是的,怪物。”
“怪物。”
似乎“三三”的这个形容词引起了众鼠的共鸣,大家纷纷七嘴八舌赞同起来。
这可把何茸茸弄得一头雾水,店里怎么会有怪物呢?
*
咖啡店一共有两层,小仓鼠们住在楼下的里屋,外面则是顾客们的座位。而何茸茸,为了省下房费,则是选择挤在二楼阁楼的小储藏间里。
小储藏间面积不大,本就不是给人住的。
一张一米二乘两米的床就几乎挤满了房间。
楼板也单薄,还不隔音。
按理说,楼下有任何动静,楼上的何茸茸都能听见。
可是小仓鼠们一个个瞪着黑黝黝的圆眼睛,时不时还发抖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在撒谎。
想到这里,愣是让原本胆子便不大的何茸茸后背毛毛的,胳膊上也起了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搓搓手臂,何茸茸还是先安抚了小鼠们,让大家放心,他一定会处理好“怪物”的。
可是,该怎么办呢?
*
一边心不在焉地擦着本就锃亮的咖啡杯,一边在心里发愁。
小鼠们都不肯在里屋呆着,何茸茸只能先把大家安顿在自己房间,可是这样他便没了住处。
而里屋,何茸茸瞟了眼,心里还是毛毛的。
直到门上的风铃响起,“欢迎光临”几个字刚要出口,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何茸茸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怎么来了?”何茸茸似乎和那人很熟,问道。
只见那人腰窄腿长,几步便从门口到了吧台边,随意将手肘搭在上面,顶着一张笑意盈盈的帅脸开口调侃道:“怎么,不欢迎我?”
何茸茸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拉开些距离,丝毫没被对面男人的笑容迷惑。
靳隼见状,俊脸又往前不甘心的凑了凑,下一秒就被何茸茸用抹布抵在了脸上。
潮湿的抹布上还带着淡淡的咖啡味。
“。。。。。。”
何茸茸:“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
拿下抹布,靳隼撇撇嘴,老实坐回了吧台边的椅子上,手指轻点桌面,微微抬起下巴:“一杯阿芙佳朵,谢谢。”
见人乖乖点单,秉承着“有钱不赚白不赚”的道理,何茸茸将二维码往桌面上一拍,:“25。”
靳隼无奈,只能掏出手机付了款,一边吐槽道:“不是我说,小茸茸,你怎么总是对我这么见外啊?我好伤心的。”
顺便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状。
这幅模样,要是让对面酒吧里的那些女顾客看见,恐怕又要尖叫着晕倒了。
可是对何茸茸来说,眼前这个认识了三年的老朋友,从三年前就在他眼前天天孔雀开屏,他早已习惯无感了。
一边给他调咖啡,何茸茸一边开口:“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墙上的仓鼠时钟上时针静静滑动到数字3上。
靳隼一边盯着何茸茸不错眼珠,一边无所谓地回道:“别损我好不好?作为一个合格的酒吧老板,这个点儿起来已经算早的了。”
何茸茸扫了他一眼,没再接茬儿。
“呦,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宽容?”靳隼颇为惊讶,何茸茸竟没再接着损他。
只见对面人叹了口气,将咖啡递过去,颇有些心事重重:“没心情。”
“怎么了?”
“。。。。。。”何茸茸想了想,将店里的事情托盘而出。
听后,靳隼沉思片刻,说道:“你要不要安个监控试试?”
“监控?”这倒是何茸茸没想到的。
靳隼:“对啊,正好我店里有多余的,可以给你先用着。”
听见有免费的可以用,何茸茸眼前一亮。
*
半夜,楼上储藏间里,何茸茸盖着软乎乎的被子,将自己和十只小鼠都捂得严实,屏住呼吸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昏暗的屏幕上,是能看清楚楼下里屋的全部视角。
只见一道黑色的蜿蜒长条状物体,正缓缓滑动着爬上桌子。
而桌子上,正摆放着何茸茸事先准备好的一块小蛋糕。
何茸茸的眼睛都瞪大了,呼吸也不自觉屏住了。
只因为他总算是看清楚了,那个所谓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条,蛇。
一条黑色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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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怪物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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