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小黑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抬头望着他，整只猫呼噜噜地响。
但在源尚安看来有点无辜且不接受反驳的意思。
猫尾巴变成了小吊钩，轻轻扒拉住了源尚安。
“我不是不陪你呀，”源尚安蹲下来耐心解释，“但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主人，总不能拿个麻袋把你强行绑架回去吧。”
“来，”源尚安剥开了火腿肠放到了小黑猫跟前，“吃吧，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拜拜，”源尚安朝他挥了挥手，随后启动了小电驴，“慢点吃喔，别噎着。”
黑猫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
“唉，我替你说吧，”逐风在他背上感叹起来，“真是不解风情的人类，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唉，你这次怎么不上去追？”
“我追得上？”
“那倒也是。”
黑猫低头嗅了嗅地上那根被剥好的火腿肠，质疑少顷后伸出小舌头来舔了舔。
嗯，很标准的一根淀粉肠。
逐风夸赞道：“你现在比起前几天来，越来越像一只猫了！”
“……什么话？”
逐风真诚道：“我在夸你呀，你难道没有听出来吗？”
黑猫冷酷地叼起来了今天的午饭，转身向花丛走去。
留在学校的好处就是不愁吃，总有善良的大学生路过他的时候，蹲下来投喂他一点小零食——虽然说出去有点像讨饭，但他现在也是免费成为了A大的住校生了。
僻静的草丛里黑猫慢条斯理地咬着火腿肠，背上的逐风依然在喋喋不休：“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着急。容我说句实话，我觉得不能怪人家认不出来嘛，毕竟谁能想到上辈子的恋人，这辈子变成了一只猫呢？”
“反正换做我，我肯定不会相信这种事的，除非我吃菌子中毒了。”
“说得好，”黑猫吃完了火腿肠，跳起来把剩下的外包装扔进了垃圾桶，“那么问题来了，我这辈子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猫呢？”
好难猜呀你说是吧？
逐风：“……咳咳咳咳咳！”
“你不就是想抱怨我们天庭工作失误了嘛。”
“纠正一下你的观点，指出事实叫实事求是，不叫抱怨。”
逐风：“……”
KO，无法反驳。
黑猫又窝回了草丛变成了黑猫团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修复这个系统问题？”
“这个……”逐风咳了声，“首先我们对于工作失误向您表示真诚的歉意，其次我们不是拖着不办，而是总体来说这个流程比较复杂，手续也比较繁琐，而且最终审批的权力不在我们手里，需要向上级部门汇报并且进行评估，请您耐心等——”
黑猫问：“皮球踢着好玩吗？”
逐风再次：“……咳咳咳咳咳！”
怎么会有人，哦不，怎么会有猫说话这么直白，一点面子都不给神留呢？
“哎呀，我知道你的意思，确实是我们搞错了，也确实是我们对不起你，所以你看我不也接受惩罚陪你一起过来了吗？”
“那么你能解决目前的难题吗？”
“……不能，”逐风遗憾地摊开了手，“和您说句实话，我确实不能立刻把您变回去，但是我陪着您也可以保证您的安全，并且必要时候给您提供一些帮助嘛。”
“好，”黑猫直截了当，“那么请告诉我去他家怎么走？”
“唉呀你这个是不是有点……私闯民宅？”
黑猫不理他的话，抖了抖毛就要把背上的逐风甩下来。
“哎哎哎！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其实……”逐风艰难地抓住了黑猫的胡须，“其实我觉得你刚才已经找到办法了。”
“嗯？”
“你刚才做的不是很好嘛，”逐风小声嘀咕，“你就这样天天缠着他黏着他呗，他总有心软的时候。这不比我们自己去找强？路上车多又危险。”
眼看黑猫停下来了动作，逐风这才继续道：“我听他的语气，他不像是讨厌猫的人，你的机会肯定有，大大的有！”
“是吗？”
“当然！”逐风大言不惭地开始画饼，“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一只猫，地球上有几只人类能拒绝喵星人的诱惑呢？”
黑猫不再说话了，而是突然报了一串数字：“97654。”
“嗯？什么？”
“他电动车的车牌号。”
逐风瞪大了眼睛，随后用一种“你小子可以啊真是蓄谋已久”的眼神看着他。
——————
“这什么？”
“猫，新来的猫，”源尚安把黑猫的照片发给了乔沐苏，“你从前肯定没见过这只，这只是最近刚入学的新生。”
“这么黑啊，”乔沐苏回，“跟掉进墨水瓶里似的，我看灯要暗点都看不出来了。”
“不过没想到你还有心思关注校园里的猫啊，我之前都不在意这些。”
“我从学校表白墙上截的图。”
乔沐苏回了个问号：“表白墙是什么东西？”
源尚安：……
于是接下来他花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给爱岗敬业到已经具有忘我精神的乔老师科普了一下表白墙的定义。
“现在年轻人还有这种东西呢？要不是你说，我刚才还是以为是暗恋小情侣相互告白的东西。”
“说明乔老师要加强学习，以便跟上新时代的步伐。”
“好好好，所以你刚才跟我分享的是什么，学习资料？”
屏幕外的源尚安笑了起来，仿佛一只以和人说笑为乐的狐狸。
“我只是觉得这只猫有点奇怪，”源尚安说，“这两天我每次看到他，他都主动朝我跑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乔沐苏开玩笑说：“说不定是你身上的香水吸引了他。”
“嗯？”
不过他说的没错，源尚安的确是个钟爱香水的人，无论何时身上都飘着一股优雅的香味。
“是吗，”源尚安闻了闻自己的袖口，“但是我这两天喷的不多，味道不是很明显，再说了，宠物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味道吧。”
“那谁知道呢，咱们把猫当宠物，说不定猫眼里人也是他的大号玩具呢。”
“哎对了，”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乔沐苏又提醒道，“你的身体还是要记得定期去医院复查，别忘了。”
“我知道，”源尚安回，“明天还有一个班的课，等我上完我就过去。”
“那你早点休息，我学生下个礼拜还有一个比赛，我得指导一下，先不聊了。”
“嗯。”源尚安回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随后打开了APP。
“诶？怎么没有更新？”
好吧原来是隔日更，今天没有。
源尚安把手机插上充电，翻开了书架上的一本人物传记。
这是A大历史系泰斗的代表作之一，也是迄今为止国内公认的研究南北朝时期较为权威的一本大作。
书里的内容是老教授十余年的心血结晶，也是陪伴源尚安走过无数个日夜的人生作品。
“源素臣传。”源尚安伸手抚摸着已经有些泛黄的书页，像是触及了历史的余温。
白纸黑字和密密麻麻的批注随笔下，是千年前一群人曾经鲜活的人生。
源尚安翻到了结尾，找到了自己当初写下来的一番话。
“人们时常说盖棺定论，但也要承认诸多时候这只不过是一个浪漫的幻想：幻想有一种方式能彻底终结所有的争议，并再不容许任何质疑。实际上这根本不可能做到，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人们谈论过往的时候，不仅仅谈论着过往本身，也在借助前人之口诉说自身的立场并寻找认同。”
“对于源素臣这样的人物，无论如何评价都不能否认他遗留下来的巨大影响，残酷的时代造就了他，他亦着手改变了时代。英雄、罪人、功臣、祸首，种种称号被加在他的头上，而或许能将这么多复杂的特质熔铸于一身，这本身就是一种极为强大的人格魅力。”
“而也许正因如此，尽管过去千年，后人却依然试图寻觅他的遗踪，试图从一个合理的角度定论他的功过。”
……
“一千五百年过去了，”源尚安合上书，从伏案漫笔的过往里回过神来，“如果你还在的话，我真想把这本书带给你也看一看。”
只是，他会在什么地方呢？也会和自己一样，期待着一场重逢吗？
黎明再度降临的时候源尚安起床简单吃了点东西，洗漱完毕后拎着包正准备换鞋，却在瞄到桌子上的鱼干时停了下来。
源尚安找了个干净的塑料瓶把鱼干塞了进去：小猫咪应该会喜欢吃这种不算很咸的小零食吧？
这次预报有雪，源尚安把电瓶车送进了车棚，一个人带伞走路到了学校，刚进校门天空中就飘起来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源尚安撑起了雨伞，快要走到教学楼时发觉地上长了一只沾满糖霜的芝麻大福，理直气壮地拦住了他的路。
“诶我就知道是你，”这次源尚安早有准备，打开塑料罐把鱼干递了过去，“想吃东西了是不是？你这只小猫真聪明，就知道缠着人要吃的。”
芝麻大福闻了闻鱼干，似乎不是很感兴趣，抖了抖身上的糖霜后借着源尚安伸过来的手三两下爬上了他的肩膀。
“诶？”
黑色的尾巴变成了半圈围脖，源尚安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就被毛茸茸地蹭了蹭脸。
这个姿势让他不敢随意乱动，生怕把猫摔下去，源尚安蹲了一会儿确认猫猫不会自己下来之后才道：“现在感觉暖和一点了吗？暖和了就下来吧好不好。”
“喵呜？”
源尚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下一次还是不要喷这个味的香水了。
容易让身上长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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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猫为什么粘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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