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位青年缓步走近,为首一人微微欠身,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可是有位姑娘在此林间迷路了?我们是灵雨森的守林人,方才听到呼救声,特来查看。若需要我等引路,便请出来一见!”
绮佳良猫瞳微缩,警惕地打量着来人。这四人都是筑基初期修为,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草木灵气,看起来倒不似邪修。但她仍保持着警惕,没有贸然现身。
为首的绿袍青年见无人应答,又温声道:“姑娘不必害怕。这灵雨森夜间常有迷途者,我等世代居于此地,专为迷路之人指引方向。”
树梢上的白猫耳朵轻轻抖动,开始思索:若是这四人是好的,自己下去见他们,也正好让他们带路找到夜罗和璃焰九。若这四人是坏的,他们没见到自己,定然离去寻找别人,若是让他们遇见了夜罗和璃焰九,到时候夜罗和璃焰九便可能有危险,不如让自己先打探一下这几人的虚实。
最终她决定现身。轻盈地跃下树枝,在半空中化作人形落地。
“四位道友好。”绮佳良拱手行礼,暗中戒备:“在下确实与同伴走散,不知几位可曾见过一位红衣女子和一位黑发女子?”
那四位青年见绮佳良突然从树上跃下化为人形,都吃了一惊,随即面露喜色。为首那人抚掌笑道:“原来道友也是修道之人,难怪能在夜间独行此林。”
绮佳良微微点头,再次问道:“几位道友可曾见过我的两位同伴?”
四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位面容清俊、气质如松的青年上前一步:“道友莫急,这灵雨森夜间起雾,常有迷途之事。我等在此修行多年,早已习惯。”
绮佳良见四人气质不凡,言语温和,心中戒备稍减,但仍保持警惕:“不知四位道友如何称呼?为何深夜在此?”
那四位青年相视一笑,为首一人拱手道:“我等早些年求仙问道,偶然得一长生之法,因此林中灵气浓郁,特结伴来此隐居修道,距今已有数十载。本来我们四人正在院中闲叙,听的外面隐隐有寻人的呼声,便是出来查看,随后便遇见了道友。”
绮佳良听得一愣,但总觉得有些古怪。她细细打量四人,只见这四人虽气质各异,却都生得一副美男子模样,俱是俊美非凡。
为首那人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清雅之气;左侧青年面容冷峻如柏,五官如削;右侧面容清秀,笑容温润;最后一人最为年轻,穿着劲装,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
绮佳良听四人自称隐居修道,心中疑虑稍减,但仍谨慎道:“原来如此。不知四位道友能否助我寻找同伴下落,在下感激不尽。”
为首那位清雅青年温声道:“这灵雨森夜间雾气浓重,怕是难找。我等虽居于此地多年,却也时常迷路。不如先随我们到居所暂歇一晚,待明日雾散,再寻同伴不迟。道友的两位同伴如果也是修道之人,只在林中迷困一晚,应当也无事。”
绮佳良暗中开启天瞳,发现这四人周身灵气纯净,确实不似邪祟。她略一思索,拱手道:“那就叨扰几位了。”
四人面露喜色,为首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友请随我来。”
那四人引着她穿过迷雾,走了约莫百步,再绕过几株参天古木,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精致的木屋掩映在古树之间,檐下挂着几盏青灯,在雾气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屋前小院种着各色花草,月光下泛着莹莹微光。
绮佳良天瞳微闪,忽然注意到屋后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蜿蜒通向密林深处。
“那是……”她下意识指向那条小径。
青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含笑道:“道友果然眼尖,那是我们平日修炼的静室所在,简陋得很,不足为外人道。”
绮佳良随四人步入木屋,只见厅内陈设雅致,四壁挂着水墨丹青,案几上摆着几卷古籍,淡淡的檀香气息萦绕其间。
为首青年道:“我等兄弟四人在此孤居多年,虽多少也救得一些迷路之人,却是第一次见同修仙道的道友,道友莫要客气,还请上座,今夜与晚生们谈道尽兴!”
说罢便引她到上座落座,其余三人则分坐两侧。
“寒舍简陋,还望道友莫要嫌弃。”那清雅青年亲自为绮佳良斟上一杯清茶。绮佳良接过茶盏,却未立即饮用,而是暗中运转天瞳探查。确认茶中无毒后,才轻抿一口,果然清香沁脾,体内灵力都为之一畅。
“好茶。”她放下茶盏,目光扫过四人,“还未请教四位道友名号?”
四人相视一笑,依次起身行礼,自报姓名。
清雅青年道:“翠云绵幂垂四野,孤直公临万仞峰。任尔朔风兼岁寒,我自擎立向碧空。小生名唤绵幂。”
冷峻青年道:“劲节孤标苍雪侵,岁寒犹抱翡翠心。我笑八千椿树老,欲成万年古柏青。小生名唤翠心。”
温润青年道:“欲立千载傲风霜,直干凌空力自刚。根到九泉无曲处,叶向碧空接穹苍。小生名唤凌空。”
英气青年道:“百尺拂云梢却青,扎根瘠土自持矜。风霜几度侵瘦骨,万载时光愿吟啸。小生名唤持矜。”
四人自报性命已毕,那清雅青年绵幂笑道:“我等都是一样年龄,十八岁时一起结伴隐在此间修道,不问世事,如今面容未改,时间却已过了数十载,但具体年月,都已忘了。”
那四人又问绮佳良的姓名、芳龄。
绮佳良方才见四人以诗歌暗含自己的名字,一时也被勾起了诗兴,思索片刻,开口回道:“星辉映月华,瑶台有仙家。绮盖居佳良,云裳衬落花。一朝仗剑去,青霄万里霞。不负恩师意,不负我韶华。在下名为绮佳良。”
四人听罢,俱是拍手赞叹,眼中闪过一丝崇敬仰慕之意,笑道:“前辈诗才清绝,志向高远,果然非寻常修士可比。我等诗句皆是许多年咬文嚼字而作,却不如道友随手之作!”
那持矜又好奇道:“姐姐诗才不凡,不知芳龄几何?修道几载?”
绮佳良略一沉默,便是道:“今年应是十四岁有余。”
四人闻言俱是一愣,随即失笑。那翠心摇头道:“道友莫要说笑,观你修为不在筑基之下,怎可能只有十四岁?”
绮佳良正色道:“未敢欺言。我本是一只白猫,在凡间活了十二载,后得机缘拜入仙门,至今修道两年有余。”
四人闻言,先是面面相觑,随后眼中齐齐迸发出炽热的光芒。那绵幂猛地站起身,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原来是仙门高徒!我等有眼不识泰山!竟以道友相称,坏了尊卑,还望仙尊赐罪!”
其余三人也慌忙离席,纷纷跪伏在地。那翠心激动得声音发颤:“仙尊两年筑基,此等天资实乃旷古烁今!我等在此苦修数十载,方才勉强筑基,实在惭愧!”
持矜更是膝行几步,扯住绮佳良的腿袖:“求前辈垂怜,为我等讲解道法!哪怕只言片语,也胜过我们苦修百年啊!”
翠心也是五体投地,低着头声音发颤道:“若仙尊肯舍得大慈悲,为我等讲解。”
绮佳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手足无措,这才几个眨眼的功夫,自己就从道友变成仙尊了,连忙起身搀扶:“四位道友快快请起,我不过是侥幸得遇名师。几位都比我年长,我哪敢妄称前辈、仙尊?”
四人却不肯起身,仰着脸恳切道:“前辈何必自谦?您方才诗中'不负恩师意'一句,足见师承非凡。若能指点一二,我等必然受益不尽!”
绮佳良见四人如此执着,推脱不过,便道:“既如此,我便与诸位分享些修行心得罢。”
四人闻言大喜,纷纷跪听,如同虔诚学子般仰望着她。
绮佳良略作思索,便是吟道:“闭目养神观自在,心性修持见道源。吸是天上群星意,呼乃地下脉络玄。三花聚顶成紫府,能量流转循周天。坎离交会气显化,灵台方寸锁金丹。”
绮佳良说完后,便将句子一一解释。然后又把师尊平日教导的一些基础道法娓娓道来。虽不是什么高深法门,却也条理分明,蕴含大道至理。
待绮佳良讲完最后一句,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
四人听得如痴如醉,绵幂激动得声音发颤:“前辈一席话,胜过我辈苦修百年!这等精妙道理,若非前辈指点,我等怕是再修千年也参不透!只等干遇瓶颈,老死在这山间!”
绵幂挥袖取来笔墨纸张,当场赋诗一首,然后四人一起,将题诗敬送给绮佳良。
绮佳良好奇的上一看,待她读懂了句子,忽然耳根略微一红,原来上面写的正是:“月下初见惊天人,愿化青藤绕君身。不求朝暮长相守,但求一刻系仙缘。”
绮佳良见那诗作直白露骨,连忙将纸张推回,退后几步正色道:“四位道友,这……这是何意?还请自重!”
绵幂却不肯收回,眼中满是恳切:“前辈莫要推辞,我等虽资质愚钝,但一片赤诚天地可鉴。若能得前辈垂怜,结为道侣,让我等侍奉前辈修行左右,我等三生有幸,永不忘恩!”
绮佳良顿时感觉有些手足无措,连连摆手:“诸位道友请自重!我此行只为历练,并无收徒纳侍之意。此番叨扰了,我这就离去。”
绵幂见绮佳良推拒,眼中那抹温润的笑意瞬间染上了几分焦灼,他非但没有退却,反而膝行上前,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仙尊息怒!是我等唐突了!仙尊道途无量,岂是我等所能妄攀?道侣之求,实乃痴心妄想,万望仙尊恕罪!”
然后他话锋一转,声音微微发颤,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狂热与恳求:“仙尊若嫌我等,我等也不敢奢求道侣之名。只愿做仙尊随身一小童,为仆为侍,侍奉左右!”
翠心也附和道:“是啊仙尊!您天赋卓绝,将来必成大道。我等只求结个善缘,择日仙尊得道时,能念及今日情分,提携一二,便受益不尽了!”
绮佳良见四人神情愈发炽热,言辞也越发露骨,心中却突兀的升起一阵不安,又借口道:“四位道友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此行还需远赴苍桐山,实在不便纳徒纳侍。况且我尚有师命,未得师尊允许,不敢擅自做主。”
四人见绮佳良推辞,神色愈发急切。
绵幂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声音变得更加柔媚起来:“仙尊若觉有违师命,不如先赐我等一个名分,也好让我们安心修行。待仙尊来日禀明后,再来接引我们便是。"
绮佳良见四人言语愈发热情,连忙起身拱手:“四位道友盛情,在下实在受之有愧。不如这样,可否先给我安排个房间歇息?我考虑考虑,明日再做答复?”
几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那持矜声音委屈道:“待明日林中浓雾散了,仙尊却要自己跑了,只留我等在此寂寥空等!”
绮佳良听了,连忙又道:“那无需明日,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以下,我到时便给你们答复。”
四人见绮佳良已经有些松口,也不好再强逼,绵幂强笑道:“仙尊说得是。此等大事,自当慎重考虑。翠心,快引仙尊去客房歇息。”
那翠心立刻起身,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仙尊请随我来。”
绮佳良随翠心穿过回廊,来到一间雅致的厢房。屋内陈设简单却不失典雅,一张竹床,一方案几,窗边还摆着几盆散发着幽香的兰花。
“仙尊请在此歇息,若有需要,随时唤我们便是。”翠心深深一揖,退出房外,轻轻带上了门。
待房门关上,绮佳良立刻竖起耳朵,听到四人竟在门外跪候,连呼吸声都刻意放轻。她眉头微蹙,越发觉得事情蹊跷。
“这四人言行,也有些太过了……”绮佳良在房中踱步,忽然想起方才看到的那条小径:“那四人曾说这小径通往他们的修炼之所,只是太过简陋,不足为外人道。但修炼之所通常都为仙家重地,他们居所装扮的如此典雅,修炼之地却为何要说简陋?恐怕其中有蹊跷,我先去看上一看。”
绮佳良念动化形法,身形一晃,化作一只飞虫,从窗缝悄然飞出。门外四人仍跪得笔直,丝毫未察觉异样。
绮佳良找到那条小径。月光下,小径蜿蜒深入密林,两侧古木参天,藤蔓缠绕,显得阴森诡异。
她顺着小径飞行,空气中竟渐渐浮现出一股腐朽的气息,越往里走,那腐朽气息救越发浓重。忽然,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月光直射而下,照亮了骇人的景象——
十几具白骨散落在地,有女有男,她们死前的动作都极为痛苦,像是活活被什么东西把血肉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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