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何知夏说的这些许千明头有点疼，他在想是不是昨晚的酒劲到现在才上来。
疼痛让他的大脑变得活泼，他开始去回忆，去捡起过去的、被他刻在心里的那个警戒。
“喜欢我的人里面有男有女，但我不打算公众出柜，也没想过谈男朋友，所以我性取向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如果别人问起，你就装不知道就行。”
林目醒当初的这句话给了他不小的威力，但他也为这句话不要脸的开心过，因为林目醒说性取向这件事只告诉了他。
许千明抬手晃了晃那条银链，“叮铃叮铃”清脆入耳，声很小却很好听，他盯着那个小骨头发起了呆。
“…林目醒有男朋友。”
“…他跟他男朋友已经…那啥了。”
这两句话缠绕在他的脑海中被系成死结，累了一天下来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别的事了，他现在脑子乱糟糟的。
“内个…你也别太伤心，我觉得应该是假的。你想，如果林目醒有男朋友，怎么从没见他带出来溜溜过啊？而且他朋友圈也没晒过人啊。”
何知夏做出安抚的手势，可惜许千明没看见：“嗯…明白了，麻烦你还特地跑过来跟我说。”
何知夏手势从安抚变拳头：“喂，你是不糊涂啦？还真信啊？就这么跟你打赌吧，林目醒tm肯定没男朋友，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自信？”
许千明点点头：“嗯。”
何知夏见他依然宁愿信别人也不信自己：“…算了，这是你的感情，还得你自己决定，我搁旁边瞎吵吵没什么鸟用，我先走了，微信上再聊吧。”
直到何知夏走后许千明沉默着干到快递店关门，到最后本来是不忙的，他却累出了一身汗。
汗水划过脸颊形成一条痕迹，他去擦脸上的汗结果越擦越多，他只能不停地擦、不停地揉，搓到最后脸都是疼的。
他蹲在快递店门口想，今天晚上能不能睡着，以及睡个好觉。
***
许千明买完晚饭回寝的时候在楼道里碰到了林目醒，林目醒就站在他们那天晚上一起挨过的扶手处吸烟。
如果没有今晚何知夏说的那些，他可以做到坦然面对，但现在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刚从快递站下班回来吗？”
林目醒把烟掐灭，最后的一缕薄烟飘在空中后被他扇开。
许千明低着头装在找钥匙：“嗯。”
“那挺辛苦的，工作到这么晚，吃的什么饭？”
林目醒说着走上前一步，可许千明却往后退了一步，他再走上前两步，许千明往后退两步，他这次往后退一步，许千明不动了。
“……”
林目醒突然笑出两声：“你在跟我玩‘保持距离‘的游戏吗？”
许千明握着找了两分钟的钥匙：“…嗯，不是没有。”
“为什么？”
“什么？”
林目醒重复一遍：“为什么要玩这个？”
许千明皱眉，有一种说不出酸楚：“朋友…难道不应该保持距离吗。”
“…噢，那你还挺单纯的，单纯只把我当朋友，你让我怎么夸你呢。”
听着林目醒毫无波澜的语气，和看见林目醒毫无波澜的表情，许千明不知道这是不是在讽刺他，这种感觉如同针戳。
“你…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
否定后林目醒又小声啧了句：“传得这么快吗？”
许千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没料到林目醒会这么快回复他：“真的吗？”
林目醒重新往前走了一步，这次许千明没退，他看着许千明的脸，尤其是那层刘海下的双目：“真的。所以你的意思是不信我没有？”
许千明抿抿嘴：“我…应该不是。”
林目醒朝着许千明又向前了一步，站在离他大概一指长的地方，然后双手抬起捧住了他的脸，两个拇指轻轻拨开他的刘海。
许千明虽然有些抗拒，但还是任林目醒拨开刘海后用指尖刮蹭着他的眉骨和眼尾，他脸有些烫，不敢去看林目醒，无法试想林目醒接下来会干什么。
然后他就听到一句：“无所谓，你信不信…跟我没关系。”
“……”
林目醒收回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他跟林目醒很默契，两人每次见面如同往日一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目醒身边总是伴有不同的人，他见到许千明还是会打招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许千明也一样，习惯一人去上课去买饭，空闲的时候就跑快递站打工，接着一人下班吃饭回寝。
这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或者是生活的常态，但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有时候上课何知夏会坐到许千明旁边，询问他怎么样、有没有想通、以后的打算是什么，许千明回她走一步看一步。
他现在跟林目醒之间就好像有一层厚重的雾，压得他喘不过气，看也看不清，散也散不去，所以他只能在这雾里走一步看一步。
***
又是一个周末到来，许千明早早地跑快递店去了。
今天有两个员工请假，所以他的任务会更重，为了不觉得压榨员工，老板说他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回去。
入库入到一半林目醒来了，他今天穿得倒是跟之前风格有些不一样，全身上下黑灰色搭配，两条银色链子点缀。
看到银链子许千明想起来林目醒送给他的那条。
其实他还戴着，不过有时会想要不要摘下来，他怕自己误会也怕林目醒多想，可决定到最后是不摘。
此时许千明手腕上的这条和林目醒身上戴的一起闪出了细细的碎光，林目醒盯着他手腕问：“今天就你一个吗？”
许千明抱着包裹，戴手链的那只手有些收了收：“没，还有一个在那边整理货架。”
“你喜欢这条手链吗？”
听林目醒没来由问这一句，许千明顿了下：“嗯？嗯。”
“喜欢？”
“嗯。”
“那你觉得这条链子配不配得上你？”
“…”
他不明白林目醒为什么要问这句，以及是不是问反了，听起来就好像自己很高贵，区区一条银链子算什么似的。
自打林目醒送给他的那一刻起，他都在很小心地保护着，每天都盯上个七八遍看有没有损坏，像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储藏首饰盒。
许千明连忙放下包裹：“这…怎么可能配不上，而且你还是专门花了钱买这个。”
林目醒面露苦涩：“…重点是钱吗，这也没多少钱。”
“那是什么？”
“…算了，你忙吧，那条链子你如果不喜欢可以扔了，不用强求自己，我走了。”
许千明看着林目醒走远的背影，那个身影越来越小，有阳光照在他的背上，他面前的却是还没有开灯的黑暗。
***
晚上六点多许千明就下班了，趁着时间早他在食堂吃过饭后回了寝室。
到寝室里看见其他三人都整装待发，陆时川见他回来就问了句：“欸千明，我们要去酒吧你去吗？”
韩永逸扒拉两下头发：“时川，感觉你问也是白问。”
许千明没吭声，他不确定他们三个去的是不是“水布袋”，也不确定林目醒在不在。
今天早上林目醒的那番话在他心口堵了一天，他想找林目醒好好沟通，为什么两人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
如果是因为他不太否认林目醒有男朋友这件事而产生的误会，那他必须要跟林目醒解释清楚。
谢巧在一旁吭声：“永逸，我在‘水布袋’群问了，今天林目醒在欸，好像从早上就来了，到时候看还能不能再跟他一块聊聊天？”
“那个…我去。”许千明开口了。
韩永逸和谢巧不可思议地看着许千明，陆时川拍上他的肩：“可以啊，一起去，到时候不醉不归。”
四人到了“水布袋”门口，许千明轻轻摸了摸挂在门上的那个木牌。
这次他没再看出神，他想，或许林目醒就是跟他一样，一样喜欢可爱和温暖的。
进到酒吧里许千明扫了一眼就立马瞅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林目醒背对着他坐，四五个人在他左右说说笑笑然后几人一起碰杯。
“嗬，有人聊了，那咱先喝酒吧。”韩永逸开口。
许千明让他们先去嗨不用管自己，继而他向着那个身影慢慢走去。
灯光如同洒出的水花飘散，四周朦胧一片，他的视野开始异常清晰，人群纷乱中他只能看到一个发尾细碎，以及酒杯摇晃在
手中时洒出一些，沿着指节和手腕流下。
林目醒身边的一个女的先发现了许千明：“哟，这能看清路吗，你找谁啊？”
许千明站在林目醒身后，手在空中指了指：“他。”
“可是我们目醒等会还要陪我们喝呢。”
听到动静林目醒扭过头，许千明发现他的脸很红，从脸直接红到了脖子，看着还有些神志不清。
“你，喝醉了？”
林目醒没回话，他眯眼盯着许千明盯了好久，像是在辨识这是谁。
不知道许千明是不是出了错觉，他好像看到林目醒在看他时眼角边泛有闪光。
左边一个男的开口：“哥们，没啥事就一边吧，目醒哪能醉啊。”
说着，那个男的把手攀上了林目醒的肩，林目醒挣扎不开一脸难受的样子。
许千明一把抓住那个男的手腕：“松开。”
“嘶！不是，你tm谁啊我草？”
那男的也来了脾气，就是死抓着林目醒不松开，另只手跟许千明掰手腕一样，可他掰不过，手被许千明死死拧在原地动弹不得。
许千明直瞪那男的：“我让你松开他。”
“老子就tm不松！”
林目醒肩膀被捏得生疼，喝醉后使不上劲，咬着牙推搡半天也推不开那男的。
那男的还以为是林目醒示意让许千明走开，就对许千明吼道：“看见没，目醒都让你滚了，咋还粘在这？手松开，疼死老子了！”
“欸这位老板，来者都是我这里的客，哪有你让我滚我让你滚的？目醒现在确实是醉了，先松开他让他去歇歇吧。”
只见一只纤细雪白的手搭上林目醒的肩，手上涂猩红色指甲，黑长发耷拉在耳边，正是那天林目醒提到的酒吧老板——路姐。
那男的见着立马就收回了手笑笑：“路姐，这人莫名其妙啊，你看目醒都不理他他还在这叫。”
路姐边将林目醒扶起后推给了许千明，边对那男的举起杯：“不好意思，目醒是真的醉了，毕竟从今天早上就来我这儿一直喝了，不然我现在陪你们喝？我的酒量应该能跟你们战到天亮？”
那男的尴尬挥手：“算了算了，让目醒去休息吧。”
林目醒喝醉后极其不老实，他在许千明怀里钻来钻去，许千明没办法只好紧紧搂着。
路姐看到他俩这样叹口气，说让许千明带着林目醒跟她过来。
有没有觉得许千明慢慢变勇敢了？糖糖糖撒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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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猫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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