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江碧梧多想,周遭的藤蔓还在继续舒展,上面生出许多细细密密、状似枯草干花的东西。明明是枯败无生命的模样,却偏偏越长越疯。很快藤蔓纠结成一团,将三人的后路层层堵死了。
江碧梧眼见形势危急,对钱生钱和秋声喊道:“进去!”
说话时,她已经反踢一脚,踹在猫咖的大门上。然而,这门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打造,与江碧梧过去在草原上见的帐子、柴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她大力一脚踹上去,那门居然只轻微晃动,反倒震得江碧梧的腿骨隐隐生痛。
钱生钱见此情状,虽然慌张,但还是马上道:“你盯着那些见鬼的藤蔓,我把门闩切断。”
说着他“呛”地一声将短剑抽出,准备从门缝中插进去,却发觉派中这门打造的实在不错,两扇门合拢之后几乎没有缝隙,以剑刃之薄,居然无法插入。
钱生钱脸都绿了,在心里埋怨道:天杀的,人来人往的地方,又不是金库,装这么好的门干嘛?这次要能活下来,第一件事就想办法把这两扇破门卸下来卖了。
就在他念头飞速闪动之际,只听“砰”的一声,猫咖的大门竟咣当从正中分开了。却是一直缩在角落的秋声干净利落地出腿,也不见她如何奋力,两扇门便应声而开。
钱生钱倒抽一口凉气,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相信秋声这胆子小小的姑娘真的习过武,而且水准相当不一般。这会也顾不得多想,他当先跃入房中,扫视一圈,发现室内除了黑漆漆的一切如常,看不出有什么危险,这才一手拉一个,飞速把秋声和江碧梧扯进房中。
三人合力把门关上,钱生钱又推又拉,把靠近门边的一张桌子拖到门后,将大门牢牢抵住。
三人这才松下一口气,江碧梧打量了一下这个只在外面远远看过的地方,发现猫咖内里很大,修建得相当温馨雅致,里面有数张桌椅,每张桌子上都铺了花色素净的桌布,摆着托盘和修剪精致的绿色植物。
此外,屋内还有一一些她看不懂的架子,上面缠绕着暖色的麻绳,瞧着甚是可爱。
但江碧梧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使她无法安下心来等待救援。她左右瞧了瞧,见秋声的惧意似乎稍减,脸上没有那么苍白了,正不断的轻拍自己的胸口顺气。
钱生钱则微微皱起眉头,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大门方向出神。
江碧梧顺着钱生钱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地上七零八落的金属和木制部件,秋声那一脚,竟然将门闩的栓环和横闩都踢得脱落了下来,气力委实不小。
钱生钱察觉到江碧梧的目光,微做犹豫,还是开口:“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那一瞬间,江碧梧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没有阻拦钱生钱继续说下去。
只听钱生钱接着道:“这是做生意赚钱的地方,不是谁家里,晚上也没有人在这里留宿过夜……”
他说着,忽然有些机械地指了指地上的门闩,压低了声音:“那门应当是从外面锁上的,怎么会是从里面插上的?”
“!”江碧梧一下子明白为什么自己别扭不安的源头,虽然她长在草原,对这种砖石垒砌的房屋缺乏了解。但好歹也在派中住了几天,直到门闩是晚上睡觉前从里面插上的。
在寂寥无声的猫咖内,她顿时有了种背后阴风阵阵的感觉。
忽然,她听见秋声小声问:“门口桌子上的那株草……是不是长得有点长了?”
江碧梧和钱生钱齐齐转头,同时将目光射向堵住大门的那张桌子,只见桌上那盆叫不上名字的绿色植物不知何时已经长大了一截,最上面嫩绿的叶尖正探头探脑地伸向桌子与门板相抵的缝隙,似乎想要将它们分开。
被三个人的目光一触,那植物像是有些害羞似的,“嗖”地往花盆里缩了一尺多,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僵直在原处不动了。
难道是这么个东西把门闩插上,阻止他们躲入房中?
便在此时,身后又传来咯吱一声,三人齐齐回头,却见他们瞧门口那株植物时,身后的窗子不知什么时候给人打开一条缝隙,生有枯草干花的藤蔓慢慢探了进来,它分出的武术枝杈触手一样细细密密、爬满了窗框,将窗户上的木头挤的咯吱作响。
看这个生长速度,只怕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藤蔓就能长满室内,而且,猫咖中每一张桌子上,都摆着形态各异的绿色植物,倘若加上这些内鬼的帮忙,今天三人恐怕就是它们餐桌上的一盘菜。
现在门窗通路全被这些诡异植物堵住,秋声一手捂住了嘴,不知是给那触手一样的藤蔓根须恶心到了、还是吓得想要惊叫。
钱生钱只觉双腿发软,不自觉地往江碧梧那边缩,似是自语似是询问的念叨:“这……赚钱的地方弄出这等事来,四象派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财神爷保佑……财神爷保佑……”
江碧梧对他这种万事要麻烦财神爷的行径感到一阵无言,她脑中念头飞速转动,忽然问:“钱生钱,你来过这里吗?多栗前辈说过这是个西域豆浆店,既然卖豆浆,有没有火?”
“来过!有!”钱生钱一个字不敢废话,马上后脚一瞪,飞也似的窜了起来,两下便钻到了柜台底下,片刻功夫,便见钱生钱翻身站起,将一个火折子双手递给江碧梧。
江碧梧见他对这地方熟得像自己家后院,颇感诧异,但转念一想,这家伙为了开辟商业渠道实在是无所不用其极,四象派赚钱的地方,那不比他家的祖宗祠堂还亲近?说不定已经伪装成客人、在店里不知灌了多少杯豆浆了。
于是,江碧梧不再多说、伸手晃亮了火折子,这时候,窗缝中的枯草、干花长得越来越长,已经有一部分蔓延到了桌子上。
她想凡是植物,必然有些怕火,更何况那藤蔓上干枯成这样,看起来更容易点着。于是她叫钱生钱和秋声后退一些,自己壮着胆子上前,将手中的火折子凑到藤蔓跟前。
那藤蔓原本在牟足了劲生长,火舌凑近,它像是有意识一般,骤然往后一缩,钱生钱见状又惊又喜:“有用?”
这相处的短短时间,江碧梧对他的话语已经有些心惊肉跳,忍不住回头瞪了那家伙 一眼。钱生钱吐了吐舌头,赶忙闭嘴。
藤蔓被火舌逼着,一时不敢靠近三人的方向,其余地方的生长却丝毫没有停滞,窗框发出的“吱呀”“吱呀”声越来越大,似乎随时都要被顶飞出去。
这点火是不够的,除非有十个八个火把,我们每人拿几个,说不定能吓退这些植物。江碧梧心中盘算,虽然见这些藤蔓怕火,她也不敢贸然伸手点燃,更愿意以此作为威吓的手段。毕竟,万一那些诡异藤蔓真的很好着,贸然点火,无异于把自己关在烤炉里。
她正想招呼钱生钱和秋声,让他们用剑砍下桌腿,外面包上衣物,如果店里有油脂就最好不过,浇上一些,就能制成简易火把。然而话未开口,忽听秋声惊叫:“小心下面!”
江碧梧心中一凛,忙挥手把点着的火折子向下撩,果然火光之中,一根藤蔓不知何时从窗缝挤进室内、顺着墙根爬下,再借着桌子的掩护,悄悄盘到江碧梧脚边,从她侧后方竖起、准备偷袭。
好在秋声这姑娘一害怕、就喜欢低头瞧自己的脚尖,眼角余光扫到江碧梧脚下有道阴影,立即出声提醒。
江碧梧把火折子往下一撩,那藤蔓慌忙避开,然而,仍有一片盘绕在上面的枯叶挨在江碧梧小臂上。双方只是轻轻一接触,江碧梧便觉小臂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扎了进去。
随着那枯叶进入江碧梧的身体,藤蔓像是吸到血的蚂蝗,瞬间粗大了一圈,枯败的枝叶上隐隐有血色浮现,竟然不管江碧梧手上还亮着的火光,藤身一弯,就要死命往里钻。
钱生钱看在眼里,再也顾不得许多,大喊一声,一把拽住江碧梧后背衣服,卯足了劲往后一拉。
江碧梧只觉手臂又是一痛。随即嵌入伤口的枯叶被生生拉断,她整个人立足不稳,四仰八叉地向后摔去,一时脑袋不是脑袋、胳膊不是胳膊,奇怪的是,倒不怎么疼。
江碧梧抬头去看,却是钱生钱拉人的时候使力太大,全没有留手,将江碧梧和他自己全拽得立足不稳,又因惯性撞上想要冲上前帮忙的秋声,三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三个人七手八脚爬起身来,江碧梧百忙之中,瞥了一眼兀自疼痛的胳膊,发觉那片刺入她皮肤的枯叶已经被扯断,但留下的部分胀大了一圈,不像是薄薄的叶子,倒像是一条扁扁的大肉虫,死死嵌在伤口里,还在不断向内钻去。
钱生钱也瞧见了:“我的财神爷!”他惊叫一声,下意识伸手,要去扯住那半截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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