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樟树的清香钻进教室，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空着，椅背上搭着件洗得发白的运动服，袖口沾着些淡绿色的泳池消毒粉痕迹。温祈慈把高二数学课本翻开到第47页，指尖在"函数单调性"的定义上停顿——这是她跳级后遇到的第一个知识断层，草稿纸上已经画了七遍坐标系。
"新来的，借块橡皮。"
少年的声音带着刚跑完步的喘息，温祈慈转头时，正好看见周郁年把湿漉漉的额发捋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校服领口别着的"游泳队"徽章歪了半边，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洇出一小片深色。
"喏。"她从笔袋里拿出块樱花形状的橡皮，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触到刚从泳池捞出来的冰块。
周郁年捏着橡皮在物理卷上擦了擦，突然笑出声："你这橡皮比池卿的颜料还香。"
温祈慈这才注意到，他卷子里最后一道大题旁画了只简笔画猫，尾巴翘得像根竖起来的铅笔。同桌池卿抱着画板从后门溜进来，马尾上的樱桃发绳扫过温祈慈的胳膊："别理他，昨天刚把教练的秒表扔进泳池。"
放学铃响时，温祈慈在单车棚捡掉落的笔记本，封面"高二（3）班温祈慈"的字迹被露水打湿，晕成一片浅蓝。头顶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轻响，她下意识抬头，看见团白影直直砸下来——
"喵！"
白猫精准地落在她校服领口，爪子勾住了第二颗纽扣。周郁年正单手吊在梧桐树上，另一只手还抓着根晃悠的树枝："团子！说了别爬这么高！"
他跳下来时带起的风掀起她的书页，温祈慈这才发现，少年运动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绷带，边缘沾着点已经发黑的血迹。"昨天救它时从单杠上摔了。"周郁年挠挠头，指尖划过白猫耳后的绒毛，"校医说再晚点处理，就得打狂犬疫苗。"
暮色漫过单车棚，温祈慈数着他手腕上的猫爪印："七道。"
"它爪子尖得很。"周郁年突然把白猫塞进她怀里，"帮我抱会儿，我去推单车。"
白猫的肚皮贴着她的掌心发烫，温祈慈低头时，看见它项圈上挂着块迷你泳镜吊坠——和周郁年挂在书包上的那只一模一样。
周郁年的单车是辆褪色的蓝色山地车，车把上缠着圈防滑胶带，磨损处露出底下的银色金属。"上周训练完被虞清恒撞了下。"他踢开支架时，车链发出咔啦轻响，"他那辆碳纤维的，贵得能买我三个车筐。"
温祈慈抱着白猫跟在旁边，团子突然挣扎着要跳，爪子勾住了她的书包带。"它想去买小鱼干。"周郁年突然停住脚，指着巷口那家亮着暖黄灯光的便利店，"老板娘认识它，每次去都给免费抓一把。"
便利店的风铃叮当作响时，老板娘正用计算器敲着账目："小周今天来得晚啊，团子早上就蹲在门口了。"她从玻璃罐里抓出把冻干三文鱼，倒在温祈慈摊开的掌心，"这是你女朋友？"
周郁年的耳朵瞬间红透，推着单车往后退了半步："陈姨别乱说，这是我们班新同学。"
温祈慈的指尖被猫爪踩得发痒，低头时看见货架上的牛奶在打折，促销标签上的日期正好是她的生日。"要这个吗？"周郁年突然把一盒草莓味牛奶放在收银台，"池卿说你上次帮她讲题时，盯着别人的牛奶看了三分钟。"
走出便利店时，白猫已经蜷在温祈慈的臂弯里打盹。周郁年的单车铃响了七声，她才发现自己一直跟着他往东边走——那是去游泳训练馆的方向，而她家在相反的西边。
"我送你回去。"少年突然掉转车头，山地车在路面划出道浅痕，"正好绕路去给团子买猫砂。"
夜风掀起他的运动服下摆，温祈慈看见他后腰贴着块肌效贴，边缘卷成了小喇叭。"训练时扭的？"她抱着猫的手紧了紧。。
"老毛病了。"周郁年蹬着单车穿过路灯，影子在地面忽长忽短，"自由泳转身时总爱拧着劲。"
猫砂店的卷帘门正在拉下，老板举着钥匙喊："最后一袋原味的！今天刚到的膨润土！"周郁年冲过去拎起猫砂袋，肌肉绷紧的瞬间，温祈慈看见他校服后背印着的"市体校"三个字，被汗水浸得发深。
"给。"他把一小袋猫薄荷塞进她手里，"团子闻这个会打滚。"
温祈慈的家门牌在巷尾闪着暖光时，白猫突然从她怀里跳下来，蹭着周郁年的运动鞋不肯走。"明天见。"少年弯腰挠了挠猫下巴，"记得把猫薄荷放在它的小窝里。"
关门前，温祈慈看见周郁年推着单车往训练馆走，山地车后座的猫砂袋随着步伐晃悠，像颗慢慢滚动的星星。她低头拆开那袋猫薄荷，突然发现包装袋角落画着只简笔画猫，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周郁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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