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悠扬的旋律响起,是大家平时最喜欢的《青花瓷》。
唱歌的人有些心不在焉,调跑到了大草原。
其他人都两眼放光,齐刷刷看向陆尘。
“我靠,怪不得舞蹈班那个孙卿颜还有我们班那谁,怎么追他他都不答应!原来不喜欢开朗性感的,喜欢可爱卦的啊!”
“谁啊,陆尘说谁可爱?”
“不知道啊,不过他怎么跟许书瑶聊起来了?他们俩……平时不说话的吧?”
“哦哦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许书瑶身边的人!”
借着包厢里的音乐声和昏暗光线的掩饰,几个同学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八卦着。
许书瑶全都听到了。
视线像一束束聚光灯,一会儿集中在陆尘那儿,一会儿又全部转到她身上。
她有种浑身细胞都失控了的巨大恐慌感,盯着陆尘,神情不自觉的委屈又希冀起来,只希望他赶快放过她。
陆尘似乎有点意外,右侧眉梢轻轻一挑。
但这小子挑眉的样子看着就不正派,许书瑶见状,一颗心高高悬起。
他嘴角翘起一个小勾子,逗弄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认真:“不是,我只觉得柿子可爱。”
“柿子”二字咬字极重。
坐陆尘旁边的杨亦泽张大嘴巴,惊得说不出话。
他在餐桌上看到过陆尘的手机屏幕,和他聊天的人头像是猫爪笔枪,食指上射出一颗星星。
杨亦泽知道这是许书瑶的头像,她的网名叫Fighting,而陆尘给她的备注是“kaki”,“柿子”的意思。
其他舍友看杨亦泽一副快要断气蹶过去的模样,忙拍了拍他的背:“老杨你咋了?”
杨亦泽摇了摇头,一边“啧、啧、啧”。
人群里又有骚动。
“啊啊啊!所以柿子是谁啊?谁名字里有诗石史士?”
“许书瑶身边的人就顾青岚、季悦、陆明雪、赵婷婷、李智……没柿啊。”
“会不会是外班的?我想想!”
而许书瑶额角一下沁出冷汗。
小学和初中时期,英语老师让大家给自己取个英文名,许书瑶因为喜欢吃柿子,于是取名“Kaki”。
但到高中,英文名用不到了,也就没人知道她的英文名。
所以现在陆尘说柿子可爱……只觉得柿子可爱……
什什么意思!?
啊??
不会是在说她可爱吧!?
不会吧!?
……
他在说她可爱??
……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许书瑶绞尽脑汁地想,可此时的大脑堪比藕粉,粘稠至极,难以调动,只一个念头非常强烈:真是夭寿啦!
这个成天喜欢戏耍她的家伙突然当众夸柿子可爱,那他只会是一个目的——让她下不来台!
虽然没人知道柿子与她有关,可却因此让她生出一种偷偷摸摸的奇怪感觉。并且,坐在陆尘旁边,总会被聚焦到他身上的视线波及到。
许书瑶眼睛轻轻晃,用眼神极力地朝陆尘传递心声:求、你、别、整、我、了、啊!
陆尘脸上戏弄的笑意敛去,终于肯正经些,瞧着她的包。
“所以你的挂件柿子,我也想要一个,花生就不要了。”
杨亦泽:??
许书瑶:??
围观的同学:??
许书瑶表情微愣。
隔了几秒,她才磕巴地回:“哦,哦,好啊……”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面前,掌心朝上,斜过来的感情线明朗深长,掌指关节的位置长着四颗茧子。
许书瑶反应过来,这是陆尘在跟她要挂件。
他怎么知道她有挂件?她明明只给了顾青岚。
不管那么多了,许书瑶赶紧拉开斜挎包,拿了只本来该给李智的柿子挂件放到他手上。
陆尘拢手收回。
许书瑶小心地看他表情:“不用谢,我,我还有事,能先走吗?”
陆尘拇指一下下拨着柿子上的绿叶,瞥她一眼,点头:“请便。”
许书瑶心想,这么看,陆尘面无表情的凌厉模样可比刚才那样顺眼多了!
她两手撑着沙发,缓缓起身。
怕被人看出她两腿打颤,她在人群里找到另外两个舍友后,又小步又快速地过去,给她们手里塞了柿子挂件。
“我,我自己,做的,送,你们。”
因为陆尘整这一出,现在许书瑶只是走个路、送个东西、和舍友说话,都有人盯她看。这导致她说话又开始磕巴。
也不记得舍友们说了什么,许书瑶送完东西,顶着一颗混乱的脑子出了包厢,马不停蹄地赶回家。
*
等不适感消散,脑子重归清醒时,她眨了下眼,意识到自己正裹着空调被,窝在床头靠墙那边。
橘色的夕阳透过窗户打在她眼睛旁,激烈的蝉鸣和高温涌过来。
她推开被子,爬下床,去找了发卡,把汗湿的头发掀上去,再到电风扇前,捏起衣领口,让风灌入。
窗台下的桌子上传来震动,节奏性地持续着,不知是谁打来电话。
它已经响好几次了。
不管是陆尘还是妈妈打来的,许书瑶都不想接。
震动结束后,不一会儿,窗户咚咚了几声,像有人在敲她的窗户。
她家在民安村,正如聚餐时李智说的,在农村。
这里家家户户的建筑造型一致,都是坐北朝南的三层法式小别墅,前有庭院,后有菜园。
许书瑶的房间在西户,三楼。
鬼在敲她的窗。
这个鬼就是陆尘。
陆家在许家西边,陆尘的卧室紧挨着她的。
很小的时候,许书瑶的房间还在二楼,靠在爸妈的房间旁边,后来妈妈说要给她练练胆子,就让她一个人搬到三楼去了。
陆尘原本也住在二楼,他自己非要搬去三楼,说是这样方便和许书瑶比赛,谁先熄灯谁就输了。
幼稚至极。
他们的窗户都是朝南,头伸出窗户也看不到隔壁。
某天陆尘捡了一根长成标准的“丫”字形的长树枝,把它削削减减打磨好,两角用布料做了两个脚套,像个长柄的撑衣杆。
他握着它,伸出窗外,轻松够到隔壁许书瑶的卧室窗户,很礼貌地小动作敲两下。
当初这两声把许书瑶吓坏了,后来习惯后,他一敲窗户,许书瑶就开窗,探出脑袋,问他有何贵干。
再到初中时期,他们有了手机,这个敲窗户的联络方式就停用了。
直到今天,时隔多年,它重出江湖。
陆尘敲得很有规律,先敲两下,隔三秒没收到回应会再敲三下、四下、五下,依次递增。
等敲击声一次响了二十下时,许书瑶忍无可忍,到桌边拿起手机,点开他们的聊天框,忽略了他发的二十几条消息,绝情地打了几个字。
许:坏人!!!
许:我们绝交了!
许:再见!
下午那件事,虽然后来陆尘说是喜欢挂件,很多同学可能以为误会了什么,但许书瑶回想整个事件,仍然觉得陆尘就是在戏耍她。
这种事多了去了,许书瑶以前经常被陆尘耍了,还不明所以的以为自己误会了他,要给他道歉,最后被他疯狂嘲笑。
敲击声停了。
小土:哦?
小土:绝交啊?
小土:那到饭点了,晚饭也不来吃了?
现在是六点半。
陆尘和爷爷奶奶在家,以前家里是陆奶奶做饭,陆奶奶花样虽多,但味道让人不敢恭维。
自打陆尘在饭店里吃过几次人间美味后,再也无法咽下陆奶奶的黑暗料理,于是初中时期就自己学炒菜。
他如今手艺一绝,足以比肩老饭店的大厨。
现在只要陆尘在家,基本都是他下厨。
许书瑶的爸妈在外地赚钱,她和那个常年泡在棋牌室连饭都懒得回家吃的爷爷一起留守农村。
许陆两家自曾爷爷辈相识,关系一直很好,所以许书瑶常去陆家吃饭。
其实,她就是闻到饭菜香味才爬起来的。
但她是被这个味道打扰到了,不是想去吃饭。
许:嗯,绝交了,不吃
小土:哦——
小土:为什么呢?为什么绝交?
许书瑶站在桌前,愤怒又委屈,他肯定知道为什么,还非要问。
许:大砍刀x10
小土:你来吃饭,我给你解释
许:不吃
小土:有你最爱的干锅土豆片
许书瑶不回,坐到椅子上看着窗外生闷气。
过了半分钟,陆尘回——
小土:下午我是在帮你测试
小土:测试你适不适合复读
许书瑶看着这几个字,心脏猛的跳了下。
高考是二十天前的事,具体做了什么题她很多都不记得了,但考场上发生的事以及当时她的心情,她都记忆犹新。
高考第一天上午,下了很大的雨,气温并未因此下降,空气闷热黏潮,不免让人心情不悦。
许书瑶原本心情虽然激动,但整体还算平静。进入考场后,在第一排靠窗边的位子坐着,回忆进考场前刚背的文言文。
快发答题卡时,门外有个男生骂了句:“艹了,哪个傻逼带那么大包,他妈的我包往哪放?”
下雨天地上湿,考场外摆了几张桌子供大家放书包等物品。这个人来得晚,桌子已经放不下了。
他一边骂,一边伸手猛推了把许书瑶的书包,动作太大,书包一歪,栽了下去。
他艹了句,先放好自己的包,再把许书瑶的捡起来。
书包掉地上脏污了一大片,被他立着放到桌角。地方太小,底下一小半悬空着,鼓囊囊的包头重脚轻,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他什么也没管,转身进了考场。
老师核对完他的信息放他进来,男生注意到许书瑶一直在来回看他还有外面的书包,便恶狠狠瞪她一眼。
“瞪你妈啊!不是给你捡起来了吗?”
许书瑶:“……”
她没说话,因为一说话就会结巴,会丢脸,或者会事态升级,所以她选择忍气吞声。
可也因为他的针对,监考老师多看了她几眼,隔壁桌的人也朝她看来。
她坐在最前面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但感觉到好多视线聚集过来。
许书瑶的心脏骤然间剧烈地泵跳起来,脸一阵发烫,根本没办法再集中精力回想刚背的内容。
那人进来坐到了她后面,砰砰通通一阵响动,桌子还撞了下她的椅子。他呼吸声粗犷又重,时不时还叹气一声。
考试途中,许书瑶的书包砰的砸到地上,那人哼了声。
许书瑶瞄了眼窗外,目光收回时,和监考老师对个正着。
可能监考老师并没有什么意思,但许书瑶不免乱想。
她想,老师会不会经常盯着她看?刚才还对视了,老师会不会以为她想作弊?
她也不是故意带那么大的包,也没有很大啊,也有好多同学比她书包还鼓啊……
明明是那个男生弄脏了她的包为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后面那个男生的翻页声好重,她的进度会不会太慢了……
她怎么尽在想一些和试卷无关的东西,这道题的题干明明看了两遍怎么还没进脑子?
完蛋了,这样她的进度肯定比别人慢了。
许书瑶用手背擦了下眼周的汗,右手用力握笔,指甲握出白痕,又扫了遍题,没看进去,呼吸有些乱了。
她左手食指指过一个个字,逼迫自己一点点看进去。
第一场考试,当她抬头看钟,预料到自己的作文要来不及写完时,她更加慌乱了。
尽管逻辑还没理清,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赶紧落笔往下写,总算赶上在交卷时画好最后一个句号。
下午考数学时,她因为语文考试表现不好而影响心态,做的每道题都不确定对不对。
第一天考完,许书瑶崩溃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