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
毕竟有人比蛋糕还甜。
漆黑的深夜，清凌凌的月光从窗外泄入，铺了满床，夜风卷着窗外晚玉兰的香透过窗纱盈了满室，凌乱的床单上，堆叠的被子间，那截细腰折成极为漂亮的弧度。
断断续续的又支离破碎的声音，一直持续到了凌晨。
直至这一天的最后一秒，周砚终于停下动作，将对戒的其中一只套入齐霁无名指：“生日快乐。”
齐霁无暇追究突然冒出来的对戒，最后在周砚的攻势里沉沉睡去。
再醒来，阳光正盛，斑驳的照亮了整间屋子。
齐霁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沉黑但清明的眼睛，这双眼睛仿佛已经这样看了他很久：“醒了？”
齐霁动了动酸困的腰肢，不想说话。
一只手抓着他的无名指来回摩挲：“累？”
“还不都怪你。”齐霁没好气的哼哼唧唧，目光顺着周砚的动作看过去：“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这个对戒是……”
“昨晚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齐霁举起自己的手和周砚的手，打量这对对戒。
做工不是很精致，不像周砚的手笔。
倒像是……
心里浮现一个念头，齐霁有点不敢置信的向周砚求证：“不会也是你亲手做的吧。”
周砚不置可否：“你说亲手更有诚意。”
“……”太有诚意了。
昨天这场生日，从头到尾都透着满满的诚意。
齐霁一时有点哑口无言，几秒，隐约察觉戒指内圈有什么好像刮在皮肤上。
他干脆把戒指摘下来，仔细端详。
迎着光，戒指内圈果然刻了几个英文字母——QJ＆ZY。
“咱俩名字的缩写？”
“嗯。”
“也是你刻的？”
“对。”
有点浪漫。
齐霁把戒指带回无名指，跟周砚十指交叉，莫名感动：“哥哥，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周砚顺势把他手反剪，将人压在身下：“比起口头的奖励，我更喜欢实际行动。”
齐霁试图反抗，唇瓣被堵上，只余下含混不清的声音从纠缠的唇齿间溢出。
-
没过几天，齐霁收到了学校的实习通知。
A大的实习分为两种模式，一种是学校安排，还有一种是自己找，但必须要有最后的实习证明。
手边就有现成的，齐霁直接去了周砚的公司实习，完全不担心最后拿不到实习证明。
不过去之前他跟周砚约法三章。
第一，他要历练自己，从底层干起。
第二，在公司里周砚要和他装不认识。
第三，周砚不能给他开后门，要以对待下属的态度严格的对待他。
约好后，隔天，齐霁就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了公司的市场部。
本来他以为自己拿的剧本是职场励志剧，但没过几天，就变成了办公室偷情剧。
这种偷偷摸摸的生活过了一个多月，他们终于迎来五一假期。
往年的五一假期多少是要加点班的，但今年公司一众员工也不知道他们那位最近看起来心情很好的周总到底是被什么附身了，非常大度的直接给了几天假期。
唯一知道内情的只有小助理——他们周总哪里是被俯身，是纯纯长了颗恋爱脑。
三天的假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作为一名已经连续工作了一个多月的社畜，齐霁的初步计划自然是出游。
不过，去哪儿呢？
夜里，洗完澡靠在床头，齐霁抱着手机搜这个季节的热门出游城市。
周砚从洗手间出来，扫了一眼他又是只吹的半干不干的头发，自觉拿了吹风机给齐霁吹头发。
呼呼的风声里，他垂眸掠过齐霁的手机界面：“在找什么？”
“看看假期去哪儿玩儿。”
“别看了，地方我定好了，去沁市。”
听起来还不错，刚刚也看到有人推荐这个，不过……
齐霁被热风吹的懵懵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沁市玩儿？”
周砚修长的手指在齐霁发间穿梭，眸光闪了下，面不改色道：“没什么，你之前不是说想去草原骑马？”
“当时就随口一说，你还记得啊。”
“我不是随口一听。”
好像是，他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的话，周砚好像都记得。
并且一直都在一一去实现。
齐霁傻笑着弯了眼睛：“哥哥，你真是一个绝世好攻。”
“……”
头发完全吹干，周砚收了吹风机，齐霁迫不及待的下了床，开始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
收拾到一半，又想起什么：“我们怎么去？”
“飞机。”
“机票买了吗？”
“买了。”周砚顿了下：“不过，是明天一大早的，需要早起。”
齐霁兴奋道：“没问题。”
这应该是齐霁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出游，还是和自己的男朋友一起，提了行李箱出门，他忍不住小声在周砚耳边道：“哥哥，我们这样，好像去度蜜月啊。”
“……”
两人上了车，助理送他们去机场，在这个假期里，他不仅收获了加班，还收获了满满的狗粮。
半小时后，到机场，两人下车。
办托运，登机，飞机转瞬飞上九万米高空。
周砚嘱咐齐霁睡会儿，齐霁却兴奋的完全睡不着。
这股兴奋一直持续到了他们下飞机。
时间已经是临近中午，两人直接找地方吃饭，吃了当地很特色的烤肉，短暂休息，下午直奔草原。
到地儿，齐霁才认识到什么叫真正的草原。
一望无际的绿，绵延至天边，大团的白云松软的扑在头顶，仿佛触手可及，蒙古包，成群的牛羊，特有的民族风味迎面扑来。
他们租了当地的衣服，骑了当地的烈马，还拍了照。
头顶飞鹰入镜，定格了草原特有的自由。
这里不仅有广袤无垠的大草原，还有蜿蜒百里的溪流。
疯玩儿两天，第二天晚上他们在一汪漂亮的泉边停留。
泉依着山，水是澄澈的蓝，像一块儿镜子，哪怕在夜里都熠熠生辉。
正值旅游旺季，暗夜的山丘上坐满了人，喧嚣热闹。
听说一会儿这里会有演唱会。
齐霁和周砚找了处空地坐下，齐霁从包里拿出荧光棒：“不知道演唱会什么时候开始诶。”
周砚静静的看着不远处：“应该快了。”
坐着欣赏了会儿夜景，周砚忽然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齐霁仰头望着满天繁星，半点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快点啊，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半刻后，他没等到演唱会，却等到了一个走至他身前的人。
是个素昧蒙面的陌生人，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姐姐，手里还拿着一束花，在他面前站定。
齐霁吓了一跳，四下里无措的看了看，慌乱的拒绝：“不好意思啊，我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小姐姐笑起来：“就是你男朋友让我把这支花送给你的，他还让我跟你说——嫁给他吧。”
“？？？”
什么情况？
齐霁茫然的从小姐姐手里拿过花，再度环顾周围，却依旧找不到周砚的身影。
倒是紧接着，一个陌生的男生走到他面前，手里是另外一只跟刚刚的鸢尾完全不同的满天星，男生同样笑着看着他：“他一定会给你幸福的，嫁给他吧。”
再然后是一个小孩……
一个老人……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上前来，把一束又一束的花递到他面前，耳畔落下一句又一句浅笑，重叠的，此起彼伏的。
“嫁给他。”
“嫁给他。”
“嫁给他……”
齐霁捧着满怀的花，忽然意识到，周砚要做什么了。
那一束束的花，一张张笑脸，一句句的嫁给他，是祝福，也是告白。
是周砚独一无二，昭告全世界的爱。
齐霁坐在原地，倏然热泪盈眶。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怀里都满的抱不下，不远处的泉边，蓦的炸开漫天绚烂的烟火。
然后周砚终于出现。
他从那场盛大的烟火中朝他走来，手里拿着一束雪山玫瑰，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单膝跪地在他面前。
“想了很久，不知道这样的方式是否足够郑重，希望你会喜欢它，也希望你会喜欢我。”周砚拿出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戒指：“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小猫。”
周围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可只一个刹那，就好像离他远去。
齐霁垂着头，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的世界，只余下重重的心跳声，宣告着他的决定。
齐霁红了眼睛，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
无名指上象征男朋友的那枚戒指被周砚取下，换上象征另一种身份的戒指。
他们在人声鼎沸中拥抱。
演唱会在这一瞬正式开场，所有人唱起同一首歌。
-我们都需要勇气。
-来面对流言蜚语。
-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
-放在我手心里。
-你的真心。
……
一字一句，像是送给他们的赞歌。
是勇气的赞歌。
也是爱情的赞歌。
原来人在感到幸福的时候真的会落泪。
齐霁趴在周砚肩头，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打湿了周砚的衣服。
他想，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很多很多年后，也会永远记得。
-
齐霁没想过英年早婚，但遇到周砚，再跟他结婚，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从沁市回来，周砚就上门提了亲。
长达半年多的考察期，如果有什么问题早该暴露出来，但周砚对待齐霁的细枝末节，让她这个当妈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诚然，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周砚也不例外。
但从这段感情来看，好像已经没什么让人担忧，怀瑾认真思虑后，同意了两人结婚。
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结婚，也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仪式。
按着齐霁的意思，他们选了一处草坪。
是个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日子，风轻轻柔柔的吹着，草坪上一切的布置都很简单，但到处都透着一股浪漫的气息。
到场的人不多，齐霁这边只喊了怀瑾和舍友，周砚这边俞奚带着慕苓，圈里人只有林宴那帮关系还不错的，以及，周临江也出席了，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
微风和煦的草坪上，在众人的注视下，这场格外不同却又似乎没有不同的婚礼很快开始。
没有繁复的流程。
他们相对而站，凝视彼此，说完誓词，又交换戒指。
台下响起掌声，不算热烈，却足够绵长。
这一瞬，周围的所有一切都为他们见证，白云是见证，蓝天是见证，每一道目光，都是见证。
-
婚礼结束，没过几天，周砚带齐霁去做了意定监护公证。
提交材料，签署协议，签名最后一笔落下，昭告着他们彻底属于彼此，财产，法律，各种意义上。
只是从公证处出来，周砚到底有些惋惜——没法真真正正给齐霁一个结婚证明。
齐霁晃了晃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这就够了，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从来不是薄薄的一纸婚约，爱才是。
“不过，如果你特别想要个什么证明。”齐霁晶亮的眼睛闪了闪：“也不是不行。”
直到晚上，周砚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床上，他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就见齐霁神神秘秘的从身后拿出什么来。
周砚停了手上的动作定睛一看，是两个小红本。
不是民政局发的那种，是人手工做的那种。
他两步上前，从齐霁手里拿过，翻开。
跟真的也差不多，该有的都有，只是都是漫画版的，左边是两人的信息，结婚日期填的今天，右边两个惟妙惟肖的凑在一起的漫画小人，小人身上一个红彤彤的章。
齐霁眉眼含笑的看着他：“从今天起，我宣布，齐霁和周砚正式皆为夫夫，永不分离！”
周砚看了许久，把“结婚证”妥善收好，把人抱进自己怀里。
下巴抵在齐霁头顶，他低低应了声：“嗯，永不分离。”
-
随着实习的结束，齐霁的大学生涯也走到了尾声。
在这个蝉鸣声阵阵的夏季，学校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结束，穿着学士服从礼堂出来，齐霁就看到抱着一束花等在礼堂外的周砚。
将花递给他，周砚说：“毕业快乐。”
齐霁埋头嗅了嗅淡淡的花香：“谢谢哥哥。”
话音刚落，身后，舍友陆陆续续的出来，挤眉弄眼的起了一阵哄，这才嘱咐齐霁：“聊完了记得过来拍毕业照。”
又聊了两句，齐霁跟周砚打了声招呼，拍毕业照去了。
正式的毕业照之前学校已经请了摄影师统一拍过，今天的只是他们自己拍着留念。
没一会儿拍完，齐霁回来找周砚。
两人光明正大手牵手走出校园，离校门约莫几百米处，细碎的阳光透过树荫洒下，齐霁忽然想起什么：“记得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里。”
周砚也想起了那天。
他带着别的目的来找齐霁。
可阴差阳错，时隔一年，再回到这里，一切却都已经不一样。
这里是他们故事开始，也是他们故事的结尾。
风轻轻吹过树梢，他们彼此相视一笑。
一切，都好像早已命中注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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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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