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普通又不寻常的一个早晨,梅清雪和解自熙来正屋偏房用早膳,而梅敏,不到日山三竿不会醒,梅清雪也由着她。
以往俱是梅清雪和父母一道用膳,有时梅父早起上值,就不会过来偏房用膳。
如今多了个解自熙。
梅父道:“解大人,你终于也来吃饭了,快坐,清雪,快让厨房多准备些粥菜。”
梅清雪:“父亲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那便好。”
解自熙行礼同梅清雪的父母打招呼。
四人坐下后,便有婆子端早膳进来,早膳丰富,有包子、素面、小菜等,有当地特色,亦有天京城小吃,色香味俱全,要知晓厨娘是花大价钱请来的。
梅父和梅母听说了解自熙消失的事,遂询问解自熙昨儿去作甚了?
解自熙:“就是去隔壁县城买些东西,我着急买就忘了告诉你们,让夫人担心了。”
说着,解自熙看向梅清雪,眼神含情。
梅清雪对他使个眼色,让他收敛点,梅清雪的父母年事已高,所以告知他们的关系的事要从长计议,要让二老彻底喜欢上解自熙,这样在揭示真相时二老就不会那么惊讶,应当会容易接受了。
这是梅清雪和解自熙商议的结果。
吃饭时,梅清雪生怕解自熙一个忍不住就露馅,毕竟她和他一起出院时她寸步不离,口中持续地唤着她,不厌,其烦,手要时时刻刻牵着,直到到偏方门口才松开。
好在解自熙到底听进她的话,一顿饭下来很是老实本分。
思及不久前的画面,梅清雪产生一种甜蜜的烦恼,她清楚解自熙很黏人,但没想到他如此黏人,从前那些仿佛只是她窥见的冰山一角。
想到什么,梅清雪眼神复杂。
的确是冰山一角,若非解自熙昨夜将自己所有情况告知,恐怕自己也永远不知道他的身份。
昨夜解自熙用平淡无华的语气说:“夫人,你知晓怀章太子冤案吗?”
“怀章?”梅清雪尚且不知皇帝颁发下的圣旨。
“自先太子冤案沉冤昭雪,皇上便追封了先太子,而怀章是皇上给先太子的谥号。”解自熙扯了下唇,弧度微不可察的讥讽。
梅清雪不知他为何与她说起先太子,这与他们八杠子打不着关系,内心不解,然她面上没问,而是点头:“我只清楚大概,十年前的事了,太子于皇城行巫蛊之祸,密谋造反,皇上大怒,派人镇压捉拿,后先太子连同亲眷畏罪自缢。”
解自熙:“夫人觉着先太子会是密谋造反之人吗?”
梅清雪:“此事我不好评判,我只是个女眷,一局外之人,世人皆言先太子贤德睿智,如琢似玉,高山仰止,我父亲对怀章太子更是赞赏有加,不然也不会......唉,我与怀章太子在宫宴上亦有几面之缘,人如其名,当之无愧的贤明,举世无双,令人敬仰。”
“哦?夫人还见过怀章太子?具体是什么时候?”
“十五十六的时候参加皇城中秋宴见过,后来几年后断断续续在宴会上见过。”
“夫人记得倒是清楚,想必对怀章太子印象极好吧。”解自熙说,语调挺起来怪里怪气的。
梅清雪惆怅道:“怀章太子那般人物我怎会忘怀?我那时候还甚是敬仰怀章太子,是以才会对他造反的事满是不解,果然怀章太子是被陷害。”
“哦,是吗?怀章太子可是生得极好?”解自熙佯装好奇道,一张脸蕴着好看的笑。
“这是自然,我记得当时怀章太子在天京城可是被誉为第一美男,才貌双全,没有姑娘家不心向往之。”
“那夫人呢?”解自熙抿唇,面色一点点沉下去。
梅清雪睨他一眼: “对先太子自是敬仰之情。”
解自熙的脸色一下子好看起来。
梅清雪打量他的神色,笑笑:“说起来,自熙你似乎和怀章太子年轻时生得有几分像。”
“夫人的眼光委实毒辣,好,回到正题,说到怀章太子冤屈得以昭雪,这其中有我几分功劳,毕竟我作为此案主审人明察秋毫,实事求是。”
“是,多亏了你。”
解自熙微笑:“夫人对瑜王有印象吗?怀章太子有儿子,嫡子随他去了,次子失踪,后流落民间被崔焰寻回。”
“我没见过瑜王,若非父亲告知,我都不知道怀章太子还有个小儿子,听说这个小儿子体弱多病,常年深居宫廷,他当年是失踪了?我还以为他是随先太子去了,只是没料到经年之后他竟然被皇室找回,原来当年他是失踪了。”
关于怀章太子小儿子的事,这是宫廷秘辛,只有少数人知晓,当年怀章太子小儿子失踪,太子耗尽人力物力去找,寻的由头是东宫有一珍贵宝物失窃。
“也并非失踪,而是小儿子向往外面广阔世界,第一次偷跑出去,然后被京城里的拐子掳了去。”
梅清雪诧异:“竟是如此?自熙,你为何知晓得如此清楚?”
“瑜王告诉我的,我身为忠武侯的少将军,掌握大军,自是朝廷各派拉拢的重要人物,只是我和叔父固来不参与朝廷内斗,乃中立派,然前太子这些年的行为实在无法无天,罄竹难书,我遂支持瑜王,我之所以和夫人定下两年之约,正是想让前太子下台。”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提前助瑜王扳倒前太子,立下大功。一次吃酒,瑜王与我交心遂将往事倾诉,瑜王还欲让我协助他,但我对那些权势毫无兴趣,我厌恶勾心斗角,只想尽快与你相见,在扳倒前太子,我便立刻携着调令赶往贵州。”
从解自熙吐出的言辞里梅清雪听出其中沉甸甸的分量。
瑜王看重他,欲让解自熙成为左板右臂,然解自熙对成为王朝的第一权臣不感兴趣。
他只想完成约定后和她相聚。
梅清雪忽然没办法直视他了,少年情意从未减少,甚而随时间流逝愈发浓烈。
她被这份浓烈笼罩,头皮发麻,面皮生红。
“自熙,你......”
解自熙低头,与她额头相抵,梅清雪眉心骤跳,下意识要避开。
“夫人?”解自熙不解。
梅清雪心下又别扭起来。
解自熙最是受不得她这个避开的样子,顿时慌了:“夫人,我可是哪里惹你讨厌了?你说,我立刻改,不要讨厌我,不要离开我。”
青年脸上逸出明显的不安。
听言,梅清雪仰头,将他的不安尽收眼底,心口没由来一疼,想了想,她克服别扭,坦诚说:“我不讨厌你,也没有生气,我避开是因为靠那么近会看到的。”
解自熙松一口气,小心询问她在介意什么:“会看到什么?”
梅清雪侧首,指尖拂过眼角,解自熙懂了,被取悦似的一笑,捉住她的手腕,啄吻她白皙的指尖,再去亲她的眼角。
只要是女人没有不会在意自己因年岁生出的皱纹,纵梅清雪有心保养,也无法全数消除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很美。”他称赞道,“这是夫人活过的证明,无须遮掩。”
“是人都会老,夫人会,我也会,但在我心中,夫人永远年轻,永远美丽,我只望夫人亦是如此对待我,毕竟我的年轻也是我留住夫人芳心的利器,若以后我老了,夫人可莫要嫌弃我的苍老,弃我如敝履。”
“更何况夫人只是多了几道淡淡的纹路,而我的躯体全是各种各样丑陋的疤痕,很难看,夫人勿要嫌弃我。”
梅清雪目视他,他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也就是说他是发自内心,一个念头划过,在这段关系里,她为自己的年岁自卑,解自熙又何尝不在自卑呢?
感同身受,一股怜惜心疼的意味冒出来,梅清雪抬手划过解自熙的眉眼,柔声道:“不会。”
“拉钩。”解自熙勾住她的小指,与她约定。
“那现在可以面对面额头相抵了吗?”他征求她的意见。
“嗯。”
解自熙得偿所愿与她额头相抵,低语道:
“夫人,你就是我的所有。没有任何东西比你更重要,哪怕是我的性命。”
他向来会说情话,梅清雪一直知道,她听过很多,不仅没有习以为常,反而每每听之,无法抑制心动。
“嗯。”她从喉咙咯溢出气音表示。
两人呼吸交融,解自熙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熟悉的举止令他回忆过去偷摸摸的行为。
他笑:“夫人,还记得我第一次偷亲你就被你抓包的事么?”
梅清雪:“记得。”
“其实当时我是想亲的嘴唇,它实在诱人,无时无刻不在吸引我,我差点就以下犯上......幸好当时忍不住了,不然都无法想象你愤怒的样子。”
“你怎么尽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梅清雪不禁轻轻推他一下。
解自熙反手握住她的手,假装恼声道:“没办法呢,谁让当时的夫人对我不感兴趣,只当我是个小辈。”
二人举止温存亲昵,气氛旖旎,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冷不丁一个念头掠过,梅清雪道:“自熙,我父亲的事你可有插手?”
解自熙沉吟:“想夫人早点开心,想满足自己私欲,就帮了一点儿小忙。”
倘若他去找她后,夫人愿意与他和好,那就没有后续的事;倘若夫人不愿意,她和亲人也要回京,亲人在天京城,夫人在其他地方便没了牵挂,以夫人的性子,大概不会再离开了。
那他又有机会,要么继续追求,要么像从前一般,于暗处看着她,也许是一辈子,解自熙安慰自己,纵然无法和她在一起,也能好好保护她,看着她幸福地活下去。
只是如此大大方方地臆想时,解自熙忽略了内心深处阴暗的偏执与不甘。
“夫人会不会怪我插手?”他小心翼翼。
梅清雪:“不会,我只会感谢你的帮助,回京一直是父亲的夙愿,能复职升迁更是做梦不敢想的事。”
“看来我做了一件大好事。”
“嗯,你真是大好人。”梅清雪表扬道。
解自熙愉悦点头,旋即张嘴道:
“那接下来我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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