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枝伸出小爪,一张一张地翻看日记。
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就是小孩子零零碎碎的记录着自己每天的生活。
比如“今天吃了两块糖,隔壁的叔叔让我吃完不要乱扔垃圾,不然他就告诉我妈妈”之类的孩子话,还有小孩写出来的来自小孩的诅咒:“我恨叔叔,我长大了要杀了他。”
字体歪歪扭扭,通通向左斜着,像是一个人抛下了惯用手,使用左手在本子上写字。
小奶牛猫趴在本子上,一张一张地翻:“没有什么意思嘛。”
真是好坏的小猫,暴力打开了别人的日记,又嘀嘀咕咕的抱怨起来了,好像别人日记里没有记录什么能取乐的东西是别人的罪过一样。
元枝的大脑正在变得像猫咪一样小,原本约束着它的人类行为准则也正在逐渐消失,压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它甚至还用牙咬咬,吃了一嘴苦苦的纸屑味道。
“呸呸呸,好难吃。”它拍打着本子,非常不满。
木法沙沉默地站在一边,像朴实可靠的猫骑士。
它耐心地等着小奶牛猫看完,再次把装着猫粮的塑料碗推过去:“吃吧,很多猫豆,还有干肉块。”
它记得对方爱吃。
元枝摇着毛尾巴,一扭一扭地走过来了,下午又是跑又是翻的,可把它忙坏了,现在有点饿了,于是低头在小碗里吃起来。
第二次吃猫粮,口感就不再像第一次吃的时候那么惊艳,但相比那些叫它害怕的小动物,它还是更愿意吃这样速食的猫粮。
它是讲卫生的小猫。
它一边吃,一边问:“你从哪里找到的猫豆?”
是不是有人喂养你?
其实,如果能被人类养着的话,让木法沙住到人类家里也不错,流浪猫的生存率很低,尤其是现在,秋天来了,时间慢慢向后推移,往后的日子会更难的。
要是狸花猫找到了领养人,它就过去卖个萌,试试看能不能跟着一起去。
求生求生,只要不死,不就是成功求生了?
它面临的不光是原著的剧情杀,还有恶劣的生存环境、随时可能染上的疾病、变幻莫测的天气、不知好坏的人类,早一点被人类收养,就多一点寿终正寝的希望。
它的目标很简单,只要活着就好了。
不是谁都能这么幸运的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它很珍惜,但也知道,一旦求生失败,可就不一定能再来一次。
这可能是它唯一一次生命了。
“好吃吗?是人给我的。”狸花猫看着低头吃饭的小猫,走上前舔了舔对方的毛毛头,“她每天都在那里放猫豆,抓不到东西的时候,我就去那里吃。”
其实说不上好吃,只是对元枝来说比较新奇,多吃几口,没了新鲜劲,就品尝出它本来的味道了。
肉味浓郁,还裹着蛋黄,应该是比较贵的猫粮。
这个人或许是个好人。
它嘎吱嘎吱地嚼着,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木法沙,你想不想被人养着呀?”
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哪有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舒坦?
忍气吞声十分钟,荣华富贵十来年。
哪里想到,木法沙一听见这话就惊讶地哈了一口气,反应过来时,才想到面前的猫不是那个经常来喂它们的人,安抚地舔了舔小猫的头:“不怕不怕。”
它有些烦躁地用尾巴敲着地面,表情看上去有些滑稽。
这是元枝第一次在一只猫的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但它也感觉有些奇怪。
按理说,舍得给猫买这么贵的猫粮的人,应该是个很好的人,怎么会让木法沙突然哈气呢?
木法沙在原地走来走去,像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叙述:“她会变法术。”
“法术”其实是元枝按照自己的理解翻译出来的意思,这是作为一只猫的语言体系里相对而言比较复杂的词汇。
木法沙讲述了自己看到的惊悚故事,甚至慷慨分享了自己虎口脱险的遭遇。
最后,狸花猫咬牙切齿的说:“她带走的猫,再见到的时候,都缺屁股了。”
元枝恍然大悟。
它懂了。
那个人通过喂猫,和这些流浪猫们打成一片,和它们混熟以后,就会带着笼子来抓猫,送猫去医院绝育,养护一段时间再找领养。
等到猫咪稀里糊涂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从小男猫变成小公公了。
这也是防止流浪猫过度繁育的手段之一。
只是从小猫咪的视角看这个故事就十分惊悚了。
一个温温柔柔的人,从包里掏出好吃的东西,趁猫不备抓住小猫,塞进车里原地“消失”,等到猫咪们顺着气味找到昔日好友,对方已经惨失器官,莫名其妙成为了不行的猫。
这种故事在猫群里的恐怖程度几乎不亚于“狼外婆”的故事。
元枝觉得很有意思。
人和猫看待同一个问题的感觉竟然这么不一样。
如果它现在还是人的话,可能会被猫群里“噶蛋杀手”的故事可爱到笑出声,但现在它是小猫了,面对随时有可能切过来的一刀,它就有些害怕了。
它腻腻歪歪地往狸花猫身上蹭,夹着嗓子,嗲嗲的,听起来很娇气:“木法沙,你可千万别去找小母猫,我告诉你,只要你不找小母猫,你就不会被抓走的!”
木法沙低头看它,眼睛眨了眨:“知道了。”
元枝满意了,摇头晃脑的走到旁边,把自己吃剩的鸡胸肉冻干叼给狸花猫:“给你吃。”
木法沙没有半点犹豫,看了眼小猫,连自己吃下去的东西是什么味都不知道。
两只猫相互蹭来蹭去地吃完了饭,再由木法沙将塑料小碗叼回去,放到原处,等待第二天大自然的馈赠。
它从不在那里多待,也不多吃免费的饭,否则有被那个人抓走噶蛋的风险。
每次都是吃完了就走,或者是叼着碗带到不容易被抓到的地方去吃。
“时间长了,他们会不会生气了,不给我们饭吃了。”元枝抬头问正在懒洋洋地舔毛的大狸花。
木法沙闻言抬头:“怎么会?”
他们是它统治的领地里的子民,是要给它们上供的。
猫天生就拥有这么强的配得感,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它甩甩尾巴站起来,看看小屋外的环境:“我们不是只吃他们给的东西的,即使要吃,他们不给我们放猫豆,我们也可以到别的地方吃。”
它并不像小奶牛猫一样依赖猫粮。
想到这里,它低头舔舔小奶牛的毛:“之前有人养你吗?你是怎么出来的?”
会不会再回去?
元枝摇摇头:“我没有人养着。”
原著里并没有仔细描述过它这只配角小猫的身世。
木法沙有些放心了,但又有些不满,这么漂亮的一只小猫,怎么会被抛弃?好坏的人。
它舔着小奶牛猫,舌头上带有倒刺,有些粗糙,但隔着一层毛毛,舔到身上不会叫猫痛,反而很舒服,像在做按摩。
元枝被这样舔着,一会儿就困了。
它今天忙忙碌碌的,耗费了很多精力,现在天色刚晚,它就撑不住了。
猫爱在夜里跑酷,越是入夜,越是精神,像小奶牛猫这样刚到晚上就困得不行的小猫真不多见。
木法沙有些纳闷,但还是轻轻把小猫拥进怀里,慢慢舔舐,哄着对方睡觉。
它的鼻腔里都是小猫身上香香的味道,甜甜的,一闻就想要蹭蹭对方,舔舔这只小猫,可小猫睡着了,它不敢动,只能把头轻轻靠在对方头上,用头顶的气味腺小心标记了对方。
好喜欢。
第一次见到这只小猫,它就喜欢的不得了,那时它的脑海里就蹦出一个念头:一定要把这只小猫带回家。
它要天天看这只小猫。
木法沙心满意足的搂着小猫,它并不困,但怀里抱着小猫,身体暖和和的,整只猫都像飘在云端了一样,舒服极了,忍不住也在这样的环境下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元枝是被小麻雀吵醒的。
它醒来时,外面已经阳光灿烂,太阳光亮的刺眼。
麻雀叽叽喳喳地在鸡窝外面蹦来蹦去,甚至还有鸟好奇地踩到鸡窝门口,试探着,想看看这个毛茸茸的家伙是个什么动物。
元枝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东西在拽自己屁股上的毛毛。
它猛一转头,看见一只乌鸦大着胆子凑过来,一点点的,从奶牛猫屁股上薅毛,发现猫在看它,竟然也不逃走,甚至还挑衅似的叫了一声,声音低低哑哑,像是在笑一样。
虽然元枝屁股上的毛比较厚实,但也禁不住这么薅。
被吵醒的不悦与被薅毛的愤怒叠加,它十分恼火,生气地扑了上去,一边哈气,一边很凶很凶的用猫爪子拍拍拍。
打死你打死你!
狠狠发了一通火,它才气鼓鼓地回到小窝前,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太阳光打在小猫毛茸茸的身体上,仿佛给它覆盖上了一层浅淡的金光,整只小猫看起来又软又乖,漂亮极了。
“它是谁呀?”
“肯定是大花猫的老婆。”
“你们都傻了,它是公猫。”
这样的窃窃私语顺着微风飘到元枝耳朵里,它气冲冲地把那群站在边上偷偷议论它的鸟全都赶跑了。
坏鸟!
赶走了鸟,它才安心地跑回鸡窝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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