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贺章之前,沈轻舟去找了个可靠的人把手机重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了才开车去的贺章那里。
贺章住在京郊,但他昨天晚上已经给他发了消息,约了个今天下午见面。
他们见面的地方是一个会员制的私人会馆,老板就是贺章,沈轻舟到的时候,贺章已经到了很久,他是中午就一直在这里等他。
贺章今年四十二岁,眉眼端正爽利,是那种非常标准的帅哥,虽然年过四十,但人看上去非常精神,一点儿也没有发福,更没有中年男人的油腻感,穿着件亚麻衬衫和咖色长裤,一身清爽,正坐在茶室喝茶。
这个茶室是他用私人用的,外面的小院子里还布了一幅山水,阳光穿过透过身侧巨大的玻璃窗落进来,距离正好在桌前,保证不会晒到的同时,又能享受满室的温暖明亮。
看到沈轻舟,本来望着窗外时淡然的目光一下子热烈起来,让他整个人都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小舟。”
贺章朝他走过来迎接他,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
沈轻舟回抱了一下他,脸上是发自真心的笑容:“好久不见,贺叔叔。”
带着沈轻舟坐到茶桌前,贺章却没坐下,他神秘一笑,说:“有个礼物,等我。”
沈轻舟轻轻一笑,略有些期待地挑了挑眉。
贺章转身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花盆,花盆里是一株正值花期的红玫瑰,叶片深绿,花朵艳丽,充满了生机。
“你最喜欢的红玫瑰。”
花盆放到了他跟前,沈轻舟看着上面层层绽开的花瓣,眸光微闪,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那柔嫩的花瓣。
应该是刚浇过水,上面还有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
贺章是他的第一个男人,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八岁,或者说还没满,当时他和沈庭吵架了,漫无目地地到处飘荡,不知道怎么走到了一处花田,当时才二月,天还很冷,花农正在一处花棚里往外扔玫瑰花枝。
他走过去看,那些花都还没有开放,都是花骨朵儿,但是它们深绿色的叶子上像是被泥弄脏了一样全是褐色的斑块,应该是象征着热烈的爱的花,像垃圾一样被堆在那里,他蹲在那里看,问那些花农:“为什么要把他们扔掉?”
花农紧皱着眉,叹气道:“长锈斑啦,活不了了,只能扔了,哎。”
锈斑?
他拿起一只,那些叶子上并没有虫,但是一块块难看的褐色斑块附着其上,像是把那些叶片腐蚀了一样,但是那些花骨朵上却并没有这样的痕迹。
“只是叶子坏了,花没有坏,花是好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急,冲那些花农喊到:“它们还可以开花的,花是好的!”
花农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是看他穿着校服还背着书包,一边干活一边说:“没用了,锈斑很快会把叶子都锈死,那些花到不了花期就会跟着一起死,还不如早点扔了,免得把别的也染上。”
他听了一怔,呆呆地问:“别的也会被染上?”
“会,风一吹,这些脏东西就会被吹到好的花上,一死死一片。”
一死死一片。
他像是被什么刺中了神经一样,捏着手里那支被遗弃的花,手指被上面的刺扎破了也没有察觉,直到身边有人叫他:“小朋友,手流血了。”
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男人正捏着他手里那只玫瑰的□□:“先松手。”
他松了手,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来递给他:“先按一下。”
他顺着男人的手接了过来,按住了伤口,然后又看向他手里那朵染了血的玫瑰。
男人似乎查觉到了,他没扔下那只花,而是问他:“喜欢玫瑰?”
他似乎这时才从情绪中抽离出来,脸上再次出现惯常的冷漠神色:“它身上有脏东西,马上就会死。”
男人看着他,没扔,反而笑了一下,对那边的花农说:“您好,可以给我一个花盆吗?我想要这支玫瑰。”
那个男人就是贺章,他带走了那只病玫瑰,还认真地把它种进了花盆里,带回了家。
“什么时候去我的玫瑰花田看看?”贺章蹲在花盆旁,认真地看着他。
沈轻舟略微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却是收回了手:“等下次你需要玫瑰的时候,我去给你挑一束最好的。”
贺章明白他的意思,淡淡一笑,起身坐了回去。
“一个月前就跟我说要来,现在才来。”贺章问他:“刚回来?”
沈轻舟喝了口前面的茶,绿茶,茶淡香浓,还是贺章喜欢的味道,他喝了点就放下了:“嗯,最近签了个新人,一直在那边拍戏。”
贺章知道他说的是谁,他平时并不关心娱乐的八卦,但是沈轻舟是他的特别关注,他的助理也知道,只要是关于沈轻舟的事,都要单独告诉他。
想到网上流传的那些照片和谣言,他心里略有些不是滋味,看着沈轻舟年轻秀丽的脸,似感慨又似吃味:“你现在的喜好还真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沈轻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没解释,只是笑笑:“挺有潜力的一个人,下次带过来给你看看。”
贺章也不知是应该气还是笑,最后只能看着他,摇头:“你还真是……”
“怎么,怀疑我的眼光?上次林述白的表现你不满意?”沈轻舟啧啧两声,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那部片子让你拿了多少奖?嗯?”
当初就是他带着林述白来,告诉他,他正在筹拍的那部电影,林述白是最适合的男主角。
沈轻舟很有眼光,而且是经过市场认证的眼光,这一点贺章毫不怀疑,但是当时林述白是他的现男友,而自己是他的前男友。
这个小没良心地就这么把人带到他面前,甚至毫不隐瞒他和林述白之间的关系。
那部片子上映后他就没再看过,甚至不想多提,别人都说他谦虚,可其中的真正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贺章不想再回忆,于是换了个话题:“上次给我发消息,说有事要问我,是什么事?”
沈轻舟也没再继续,谈起了正事:“关于孙伍的事,你知道多少?”
其实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壁,导演虽说也是娱乐圈里的人,但也各不相同,也有自己的层级和壁垒。
例如贺章,他是属于天赋与努力并存的类型,并且是真正拍好片子,且只想拍好片子的导演,他二十二岁入行,至今二十来年,年轻时是国内知名的新锐导演,拍文艺片出身,同时也拍商业片,中间经历过一段时间低谷期,沉淀归来后直接一鸣惊人,现在才四十来岁,国内外的大奖已经拿了一堆,这几年在电影节上出现都是以评委的身份出席。
而孙伍,就是属于很典型的商业片导演,而且是哪有流量,有红利就往哪里钻,紧跟时事,烂片也好好片也好,能赚钱就拍,五十来岁了也依旧活跃在互联网。他的票房也高,但和贺章不一样,属于是高产堆出来的票房。
但这样的导演造星也快,片子里的红男绿女一茬一茬地换,没几个流量明星没进过他的镜头。
听到提到孙伍,贺章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明显的厌恶显露,他向来不是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人,最终也只说:“他的私生活很乱。”
沈轻舟今天早上发生的事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简化了庄如月绑他的事,没提拍摄也没提沈沉辰,只说他让人发了录音,然后重点说了钟海贤的事,贺章没听完就已经紧皱了眉头,到最后几乎连茶了喝不下去了:“小舟,你搬出来吧,别和那些人纠缠了。”
沈轻舟却很平静,只说:“贺叔叔,我就生在烂泥里。”
贺章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了,在其它任何事情上,他都可以平静地面对和处理,可是面对沈轻舟,他却轻而易举地被挑动了情绪:“我可以带你出来,来我这里,我可以护着你。”
沈轻舟望着他笑,淡淡地:“谢谢你,贺叔叔,你还是这么好心,但是我不需要,我会自己想办法。”
“小舟!”
沈轻舟反而更像那个年长的人,他伸手拍了拍贺章按在桌上的手,将他因为激动而怒起的青筋慢慢抚平:“我本来只是想找你了解一下孙伍的事情,也没想到会突发这种事,你如果这样,那以后我就不跟你说这些了。”
贺章看着他沉静的面容最终也只能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行,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来找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这里。”
沈轻舟露出笑容来。
“我对孙伍也不算很了解,他并不是科班出身,入娱乐圈的时候一开始好像只是做场务,后来跟剧组跟久了,自学的导演,一开始没什么起色,后来是拜了史同恺为师,才慢慢在圈子里有了名气。”
“史同恺?”沈轻舟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贺章点头:“对,就是那个十年前隐退的史同恺。”
说到隐退他想起来了,史同恺十年前宣布隐退,去美国定居养老去了,那个时候他才十五岁,而十年前史同恺就已经六十,圈子里年轻一点的人可能根本就不认识他。
他怎么会知道史同凯呢?
因为沈庭。
当时沈庭去参加了史同凯的欢送宴,回来还很感慨。
那部曾经让他入围过最佳男主的电影,导演就是史同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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