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安排去查那份名单的人，不是家里出了事，就是自己出事了，无一例外。
“我说过不要去碰罗家，你还是去碰了是不是？”何慕光在一边听完他和助理的电话，脸色沉冷。
他一向吊儿郎当，难得有认真的时候，虽然穿着一身睡衣，但脸沉下来之后，身上的锋芒却仍然很刺人。
沈轻舟把手机扔到茶几上，抓了一把头发：“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没有足够小心，被罗家发现了。”
何慕光本想说什么，但看着他烦燥的样子，忽然瞥了一眼门外，说：“不，我觉得这件事不像是罗家的作风。”
沈轻舟看向他。
何慕光双手抱胸，看着门外，他们已经把门铃的电源拔了，但那边还时不时传来粉丝在外面的敲门的声音。
“相比起这种警告式的恐吓，钟海贤的事反而更像他们的手段。”
快准狠，一刀毙命。这才是罗家的做事风格。
而现在这样只是曝光地址，更多的是威胁，意在告诉他们，他知道是他们在搞鬼，如果再敢乱来，他们还会有别的手段。
不是沈庭，不是罗家，那还会是谁？
沈轻舟很快想到了另一个人，和那些片子有直接联系的人，孙伍。
如果沈庭和罗家有关系，那孙伍肯定也是其中一员，钟海贤既然是他的人，自然也是知道一些内幕，他的死，孙伍也是受益人之一。
“那他们针对的是我。”这反而让沈轻舟安心下来。
何慕光耸耸肩，完全没把外面的人当回事：“只是那个老色鬼就也还好，那说明你真摸到他屁股了。”
沈轻舟面露恶心：“麻烦你换个形容词。”
何慕光笑了两声，目光又瞥向门外：“那现在怎么办，不能出去，要不让她们进来坐个客？”
沈轻舟把屋里扫了一眼，说：“还是别让你的粉丝幻灭了。”
何慕光的家里已经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织物和衣物堆满了整个空间，来打扫的人都还是在陆氏签过保密协议的人，但是考虑他是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沈轻舟不确定这是不是也跟他病情有关，但是粉丝如果看到这样一幅乱七八糟的样子，剧里那个豪门贵公子的滤镜瞬间就要碎一地。
剧还在播，他不想节外生枝。
“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做一个正义的群众，有件事可以匿名举报。”沈轻舟拿出一个U盘，扔到桌子上：“以牙还牙。”
“你就这么把事情挑明了？”何慕光看着他电脑上显示的邮件发送成功，问他：“现在要正面硬刚了？”
沈轻舟给助理发完消息，扔下手机：“既然已经被他知道我在查了，那就已经是明面上的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不跟我说实话，那就去跟警察说实话吧。”
“你确定他会说？”何慕光语气淡淡的：“钟海贤的事警察又不是没参与，有罗家在，这种层面的案子太好解决了。”
沈轻舟靠在堆满了毯子的沙发上，平静地说：“无所谓，我只要他们有事可干就行。”
浑水才好摸鱼，只要他们的目光在他身上，沈沉辰那边才更好得手。
扰民了一上午的粉丝被小区其它居民举报，被赶到了小区外面，他们直接坐车到了地下车库上车，但是来到小区门口看到还有不少粉丝站在门口苦苦等候，何慕光按下了车窗，很快就有粉丝看到了他，他素着一张脸，但精致的五官却更加清晰，比带妆时更显得年轻，但同时也因为没有睡好和病情的原因，脸色有些苍白，眼下也浮着几分淡淡的青，平添了几分脆弱。
“谢谢你们的喜欢，但是不要再来了哦，我马上会搬走。”何慕光笑咪咪地嘱咐着，像只脆弱又迷人的蝴蝶，但脸上的笑却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这样会打扰到别人，而且，被你们吵醒了，我都没睡好。”
粉丝们被他半撒娇的语调弄得都要晕过去了，尖叫声此起彼伏。
何慕光带着困倦靠在那里打了个哈欠，在车窗升起来的前一刻，还给了个wink：“回去吧，都要乖哦。”
伴着粉丝们的尖叫声，车开走了，车窗一升起来，何慕光脸上的温柔就消散干净了，他裹着件外套疲倦地靠了回去。
“咱们直接就走还好点儿，你看后面还有粉丝在追车。”小娜望着后面说。
何慕光靠在那里，淡淡地朝她笑了一下：“减肥都还要吃点儿欺骗餐，从昨天两三点等到现在，总不能让人家什么都等不到吧，我可是很宠粉的。”
小吉说：“可是你这样只会让她们更得寸进尺吧，万一下次又这样怎么办？”
何慕光看上去要睡着了，但还是说：“她们也不过是被人利用而已，她们的喜欢又没有错。”
小娜和小吉互相看了一眼，何慕光的睡眠一向不好，看他想睡，都不准备再出声。
这时，何慕光却闭着眼睛，唇角轻勾了一下：“只是可能喜欢错了人。”
小娜和小吉正要反驳，沈轻舟却抬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再看何慕光，他的神色已经慢慢地平静下来，好像睡着了。
沈轻舟拿起手机给何慕光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另一个给何慕光做粉丝管理的助理：“发到大粉群里，注意引导用词。”
陆笙让何慕光先住进他家，他会再给何慕光安排好新的住址，沈轻舟让何慕光先等两天，这件事肯定还会有后续。
他直接就去了公司，找了沈庭。
“何慕光的事怎么回事？”沈轻舟直截了当地问。
事情闹到现在，沈庭自然都知道了，而何慕光在车上叮嘱粉丝的视频也已经全网传疯了，现在网上风评全都朝向了何慕光，都在声讨那个曝光他住址的人，以及号召粉丝抵制这种骚扰行为。
沈庭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何慕光现在刚红，有一些疯狂的粉丝也很正常，公司会处理的。”
沈轻舟讽刺一笑：“哦？怎么处理？我的艺人出事了，我起码有知情权吧。”
沈庭刚和孙伍打完电话，自然知道这件事是孙伍在背后操纵，也知道沈轻舟在查的东西，他没什么好脸色：“你的艺人？他签的是聚星！拍的是公司给的剧，公司给他的流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使的那些手段，沈轻舟，你最好也别忘了，你姓沈！我已经容忍你够多的了，你别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沈轻舟丝毫不让，像是被他激起来，声音越发尖锐：“沈庭，你还知道我姓沈？和姓孙的一起搞我的时候想到我姓沈了？还是庄如月让人□□我的时候你想起我姓沈了？”
沈庭没想到他会把这种事情直接挑明了说出来，一时语塞，但他觉得事情是庄如月做的，他知道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晚了，再说，相比起沈轻舟做的事，他甚至有时候都觉得，如果那件事成了，说不定现在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他冷冷地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轻舟看着他那幅事不关已的样子，眼底泛出血色来，他扶着桌子，手背上青筋都凸了也来，半晌，突然笑了：“哈哈，哈哈……”
他眼底泛红湿润，像泪却又不是泪，笑的有点疯癫，看着面前这个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他生物学上了父亲，尽管早就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可还是止不住地感觉到悲哀：“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啊，爸爸。”
十六岁出柜之后，沈轻舟就再也没有这么喊过他了，偶尔会叫，也只是极尽讽刺的一个“爸。”
而沈庭在听到秘书说的事情之后，整个人先是惊讶，紧接着他紧皱起了眉，眉间挤出的川字纹更明显，像是想到什么，他抬头看向沈轻舟。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秘书打来的，沈庭本就不想再看沈轻舟那幅样子，立刻像是逃避一样地接起了电话。
而沈庭在听到秘书说的事情之后，整个人先是惊讶，紧接着他紧皱起了眉，眉间挤出的川字纹更明显，像是想到什么，他抬头看向沈轻舟。
沈轻舟当然知道他听到的是什么。
龙哥的便利店遭到涉黄举报，警察叔叔行动也相当迅速，只一个上午，不止把龙哥的各种珍藏全都搜刮了出来，还发现上面有一个私人影院，专门给有需要的情侣来玩，当然，也不是普通的情侣。同时，也查到了他自己购买的那些拍摄装备，片子里面还有不少他自己亲自上阵的戏码，有的都还没来的急打码，而最意外的收获竟然是片子里有一段偷拍，拍的什么暂且不说，却出现了一段关于孙伍的对话。
本来这是查案线索，却不知道怎么泄露出来了，而且恰好有记者拍到了警察进孙伍别墅的画面，话题度一下就起来了。
孙伍做为一个非常有争议的导演，常年也是活跃于互联网，而在一个淫/窝发现与他相关的事情，记者们跟苍蝇看到屎一样，一下子都蜂拥而至，争相报道。
“你是搞的鬼？！”沈庭重重地挂断电话，盯着沈轻舟，别说看儿子，那眼神简直是在看一个死敌，还是想弄死他的那种。
沈轻舟靠坐在桌子上，看着他淡淡地笑。因为刚才那通电话的打断，好像两个人都用这段时间整理了情续，他也没了刚才状若疯颠的情态，又回到了一贯含讽带刺的样子：“是他自己把人送到我面前的，我不收下岂不是不合适？”
沈庭刚张嘴要骂，他又接着说：“而且我也很好奇啊，既然是孙伍的人，为什么庄如月会用得那么顺手？”他目光暧昧又冰冷，像是毒蛇慢慢地吐着信子：“像她这种人，连同性恋都不介意，脏成这样你也能睡得下去，还是说，你也……”
沈庭内心是极其鄙视同性恋的，更讨厌别人说他是同性恋，这相当于直接当面揭他的疮疤。
他一巴掌直接就挥了过去，但却被沈轻舟抓住了手腕：“沈庭，你最好别乱动我的人，了不起鱼死网破，我不在乎，但是如果谁让我不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
他狠狠地甩开沈庭的手，转身直接就往外走，拉开门的瞬间，却看到站在外面的沈沉辰。
沈轻舟眼底那点泪光早就没了，但是因为情绪激动，眼角连绵而起的那片红晕还没散去，沈沉辰看到的瞬间，眼神一凝，直接就想走上前来抱他，沈轻舟直接走过去撞开他的肩膀，恶狠狠道：“好狗不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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