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由内而外的。
夜晚来得快，我就回房间了，走到卧室的时候夹杂着担忧，也许等我第二天醒来，她就消失了。
余光看见她半掩的门，那扇门自始至终都没有关过，我此刻竟生出将它锁住的念头，下一秒我就把自己卧室的门锁上，以此隔绝我的视线。
客厅的灯光好像没有从门缝里透进来，但我后来听到了关灯的声音。
我顺着墙壁摸索着，走得小心翼翼，我打开灯，视力才终于回归。
我的眼睛几乎快被毒瞎，幸好白天还能看个轮廓，偶然间我发现这症状戴眼镜能够缓解，于是我以深夜写作导致近视为由，买了眼镜。
只是到了昏暗或黑暗的地方，就跟得了夜盲症似的，完全看不清。
我却戏剧性地惧怕黑暗，她没回来时房间的灯未曾关闭，不曾想她回来，就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希望她没有看出破绽。
我简单地处理伤口后就坐在床上，环顾四周，莫名其妙地对这个房间也有了厌恶。
我从抽屉里拿出药，难吃。
夜晚其实也睡不安稳，做噩梦已经是常态，不过之前也做，所以我习惯了。
我之前哪怕是轻微的划伤，也要去跟长枫顾影自怜——矫揉造作。
可我现在的观念，就完全正确吗？
在夜色里，始终太过安静，静得只有我的呼吸和空洞的心跳，还有由远及近的轻声的脚步。
我看向门外，极其小心地将药品藏入枕头下，若是放抽屉里，关抽屉的声音定然会被她听到，我假装淡然地说：“进来吧。”
长枫迟疑了，或许她觉得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我说完后也迟疑了，随后又沉重地叹气，也许给予和失去是成正比的，我知道自己深深地惧怕后者，于是为了避免这种害怕，我选择封锁前者，但这没有用。
“快些进来吧……”我说完这句，就没有再找理由了，我找不到让她进来的理由，因此只能倾注于她想。
她把门打开，从我的视角，她站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缘，仿佛只要稍稍往后挪动，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我的心在此刻收缩，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我紧紧地抓着床单，将因为窒息感而皱眉的神情，转化为疑惑：“你找我有事吗？”
过去的她从不踏入我的房间，在我将自由权还给她时，她也越加大胆，竟主动来找我了。
她站在门口，指尖触在墙壁上，白得快要与墙壁融为一体，我看出来她是想进来的，默默在心里轻叹，然后用疲惫的眼神看着她：“到我的身边来。”
长枫照做了，我转过头盯着她，并且尝试放下我的警惕和穿透性，我猜测这样子看上去笨拙极了，我问她：“你想做什么？”
她将视线下移，我却愈加谨慎，这导致我不由自主地猜测她来到这里的目的。
“我的房间有点脏。”她忽然抬眸看向我，并且向我靠近，我忍不住向后退去，同时也松了口气。
紧接着，取而代之的是不解，我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勉强让自己放松，我回望她，冷静道：“你可以先清扫，柜子里有新的被褥，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她许久没来，房间也确实没有打扫过，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懒，我不喜欢做这类事情。
这回答显然在她意料之中，我讨厌这种感觉（但我不讨厌她），因而我思索着她不曾料想，又合情合理的回答，我补充道：“你累的话，就来我房间睡吧，明天再去收拾那些，正好秋季转凉，我一个人睡，觉着凉。”
果然，她的眼睛像是发光了，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她轻轻地掀开被子，靠在旁边，什么也不说。
我却觉得，这也在她预料之内，但是没关系，想到这时我转过头，回避她的视线，却仍旧觉得她那双野火似的眼睛，在不断灼烧着我。
我们都在用低劣的借口——也许只有我，幸好我们看得通透，我赞赏她的看破不说破。
她不再有逾矩的行为，我屈膝侧过头看着她，是那种刻意地看，她的白发不代表沧桑，像是来自隆冬的雪。
我伸手想要触碰她，手还是颤抖的，我皱眉，咽了咽口水缓解恐惧，并告诉自己，过去的伤害不是由长枫造成的，她不需要在这些事上为我考虑。
她看到了我的尝试，我也看到她想要帮我的冲动，因为她的手下意识地悬在空中，又放了下去，转而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向我。
我笑着将本想抚在她脸颊的手，覆在了长枫落下去的手上，这样倒是轻松多了。
我放得很轻，心里时而沉重，时而翻腾，我的狼狈被她发现了，酸涩、不满疯狂增长，然后不知道被什么狠狠地压了下去。
长枫低头，一言不发，只是一点一点地反牵住我的手，只不过她也不敢握紧了。
不明来意的落寞和愧疚再次扰乱我的思绪，她到底经历了多少次死亡？请给我一个执着于我的理由，即使是带着目的，也请给我一个价值。
“长枫，这次我带着记忆了，循环也开始了，我要准备窥探你的秘密了。”我装作轻松的模样，直白地宣示。
她犹豫，手还没松，像是在权衡利弊，我接着就开始补充了：“行吧～给你拒绝我的权利。”
这是我给她的最高权利，用玩笑的口吻，能否掩饰我内心的在意？
“不要。”她淡淡地回答，还带着些许埋怨的孩子气，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那副清冷而不疏离，温柔而有力量的样子。
我轻叹，紧接着就听见她说：“不是赠予，是还与。”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翻江倒海，似乎有个小人站在冲击风浪的船只上，就算是死亡，也是坚定地选择，而我，我控制着风雨，我要让她沉入深海，那注定是她的归宿。
我的眼眸瞬间冷了下去，毫不避讳，手也迅速从她的掌心抽离，还留有余温，我冷漠地看着她，她来到这里循循善诱，为的是让我归还她的权利？
我没说话，极大原因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每个人都有拒绝的权利，这点是谁都知道的。
她仿佛觉得自己说得过分，欲言又止地想要解释，但她没找到借口。
我看着她的模样，轻笑一声，起身离开，只不过到了门口我又停止了。
拒绝本就是她的权利，我没有权利剥夺，何谈给予，本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我还生起气来。
现在，我站在光与暗的交界，我紧紧地把手扶在墙上，我不想掉到深渊里，于是我转身重新看着她。
这时候我才忽然察觉，原来我也在尝试找理由。
“楠兮，你怎么会忘了，留下也是我的权利啊……”她抬眸心碎地看向我，犹如摇摇欲坠的星辰，也遥不可及。
“我”这个控制欲和占有欲是有点强的昂，比较喜欢绝对控制，所以发生在“我”意料之外的事，会让“我”惊慌，但这种惊慌转变成了愤怒[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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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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