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即若离,我无奈叹息。
我怎么救得了你……
这片森林发出的所有声音,在我的耳畔都变成了哭泣,如同荆棘缠绕住我的心脏。
好吵,但她在伤心,我只能说尽力。
渐渐地,我发现大雾变成了灰色,周围的树影像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手,我在雾里失去方向。
我呼唤着她的名字,可回应我的只有哭声,和那句带着凄凉的“救我”。
好吵,但她只有我了。
最后,我置身无尽的黑,这让我一度认为自己失去了视觉。我用大拇指不断地划着食指,疼痛使我保持清醒,很快,我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迷雾里出现了皮肤的颜色,充满皱纹,那是谁?我眯着眼睛想要看个清楚,她逐渐清晰,逐渐向我靠近。
奶奶的脸被无限放大,她面目狰狞,两颗眼球死死地盯着我,她带着和蔼的笑容,张开那张能把我吞下的嘴:
“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我也不指望你能考上什么好大学,你要是没考上我已经给你说好亲了。”
不,我能考上。
我直视她的眼睛,语气无比坚定,其中夹杂着怒火和失望。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无比清楚,无论是我想生,还是我想死,都必须由我说了算。
奶奶的思想太过腐朽,我不能让她影响我。
她似乎不罢休,疯狂地摇晃着脑袋,就像拨浪鼓,到后来我只能看清她的虚影,当她停止时,那张巨大无比的脸变成了老师。
老师的神情严肃,她紧紧地皱着眉头,她不断地说着我的过错,说我不知悔改。
我听惯了这类说辞,它已经无法撼动我分毫。
我安静地穿过黑暗,我想要穿过那张脸,可是没用,它随着我的步伐而移动,它永远站在我的面前。
终端,那张脸变成了我自己,我却越看越陌生。她沉默着,那双眼睛里没有希冀,没有光亮,似乎和周围的黑融为一体。
我注视着她的瞳孔,企图看穿她的内心,但是我只找到了一把没有钥匙的锁。
我主动向她问话,而她重复着。
我的额头出现细密的汗,或许是雨露,我分不清。手指深深地嵌入掌心,我明明没有说话,这里却喧闹得很,我拼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那声音丝毫没有减小。
我向前跑着,那张脸不动声色,没有玩味,没有怜悯,犹如一具躯壳。
心里翻涌的无助在上升过程中不断变质,这片树林没有出口,这片黑暗没有尽头。
我累了,腿变得酸痛,我快要窒息,那张脸却冷酷得可怕,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她慢慢地,慢慢地隐入这片黑。
最终,我看见她同那群麻木不仁的人站在一起,我看见——她朝我笑了。
不可以!不能这样的!
她转过身没入人群,我伸出手迫切地想要拉住她,我顾不上酸痛狂奔而去,是风,它划过我的耳朵。
她离我越来越远,在人群里我快要找不到她了。我的呼吸不均匀了,沉重而又吵闹,我顾不上这些,皱着眉头锁定她。
不可以!不能妥协啊!
我的力气从身体流失,汗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温热而粘稠,我用手擦了擦汗,所有,都消失了。
这里只剩下我,冷空气缓缓流动,它碰触到我的皮肤,我松了口气,这感觉仿佛在清凉的河流中,我觉得我听到了冰层之下寒流涌动。
良久,我才发现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至于水声什么时候消失了,我不记得,也许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我印象里,我在这里待了很久,久到我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异常平淡,现在的心境犹如暴风雨过后的平静海面。
我知道这是梦,而我还没醒。
我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它好像永远不知道停下,这样的感觉像是在害怕,可我为什么毫无波澜?
我思考着,我在怕什么?
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听到心脏的跳动,听到平缓的呼吸,身体似乎都冰凉了。
是那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吗?不是。是那个义无反顾融入人流的自己!
她不该这么做,可她也别无选择。
我双手抱膝蜷缩,将脸埋得很低,视线又模糊了,可我没有出汗,我很冷,感觉自己被冻在冰川里。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只不过这样会让我舒服点。
我也想救她,可我又有什么办法?
“放过我吧……”我低吟着,带着鼻音,我也想救你的,可我甚至无法救现在的自己。
我咽了咽口水,是腥甜,有苦涩。
如果是梦,请快醒来。
我深呼吸试图放松自己,随意地擦了擦眼睛,眼前的黑如同丝绸随风而动,我有些慌乱地站起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它翻涌着,在空中扭曲形状,紧接着,四周的黑色都像幕布一样翻动。
我看清了,那是一片黑色的海。
刹那间,耳边是混乱而疯狂的音乐,我仿佛站在船上,这艘船正在直面风浪。
暴风雨肆虐,雨点重重地敲击,此刻它像无形的子弹一次一次地穿过我的身体,狂风怒吼着,好像能摧毁整个世界。
那比天高的海浪,它在对我笑。它揭开自己的昏暗,热烈地跟我说:“到我的怀里来吧,我的孩子。”
我抬头看着它,主动迎了上去,不知不觉间我似乎也笑了,我喃喃自语:“我愿意,到深色的海里来。”
当我醒来时,手心的冷汗沾湿被褥,头发贴着脸颊,冷风从窗户吹进来,充满整个房间,我却没有因此舒心,我盯着那扇锁死的门,思绪万千。
究竟是我锁住了自己,还是门锁住了我?我沉思着,如同执拗的学者,不断想要探求事情的真相。
我静静地看着,我似乎无法改变事实。
因为我封闭了「旧我」,并且快要将她遗忘,对此我很抱歉。
我起床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长叹却没有下定决心,我说话的声音很平淡,就仿佛这些事情与我无关:“我放弃,请求中途退出。”
在我面前亮起的电子屏幕上写着「请求通过」,它的光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我通过反光,看到了我现在的模样,我长得并不冷漠,反倒有点嚣张气焰,但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空洞无神。
我轻叹,打开门,脚底的纯白通道尽头是那扇铁门,我回眸看了眼拥挤的房间,转身踏入门内。
门后很安静,我不紧不慢地走着,那块电子屏幕却迟迟没有消散,它在我身旁悬空。
我即将到达出口,就感觉自己的手被强硬地拽住,是一只冰凉而又充满仇恨的手,它从电子屏幕里伸出来。
霎时间,四周陆续亮起更多电子屏,红色的光芒异常刺眼,耳边全是警报声,杂乱得让人心烦。
我试图挣扎,那只手却死死地抓住我,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我的眉头紧锁,从口袋里拿出折刀,正准备狠狠地扎下去。
所有的屏幕都出现闪烁的情况,代码混乱无章,警报声快要炸聋我的耳朵。
接着,所有屏幕上都出现一句话:
【如果连你都不愿意救我,那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看到屏幕上的脸,是我自己,准确来说是过去的自己,她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语气里带着悲凉和祈求,神情和动作却是那么强硬。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但也没有把刀收起来,我沉默。
因为我不会跟她说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她除了成绩几乎没有得到任何东西,只不过我也不会说她做得不好,她还保持着清醒,这已经很不错了。
她牢牢地抓着我,生怕我逃跑了一般,转而想想,我的确是在逃跑。
那句话不停地闪烁着,我淡然地看着,我深知自己无能为力,便道:“我救不了你。”
她瞳孔放大后又缩小,嘴巴微张,愣了几秒,她逐渐松力,那只手不舍而惊讶地放开。
我对她的做法很满意,于是偏过头向那扇铁门走过去,电子屏也不再发出刺眼的光和烦人的警报,通通向两边散去。
这时候,我的身后传来自己无助的声音,她藏不住哽咽了:
【可是,我真的只有你了啊】
我轻叹,转身靠在门上,双手抱胸,头发从耳侧垂落,淡淡地回应:“我知道。”
随后冷冷地补充:“可我没办法。”
她垂下眼眸,一言不发,黑发遮住她的半张脸,我看不太清。
只是我想要去开门的时候,那扇门的门把手被荆棘缠住,上面的刺锋利得只要碰一下就能见血。
随后这片空间回荡着「我」的癫笑,但我知道她在哭:
【那你就留下来,终日享受孤独吧】
我情不自禁地冷笑,握紧手中的刀,眼神变得凌厉而通透:“这不就是我一直追求的吗?如果你真的这样做,对我来说完全不是惩罚,而是奖励。”
她紧皱眉头,眼里的怒火似乎能把我烧成灰,她对我表示失望,叹气道:
【你甚至连自己都不救,你那颗在胸腔的心,到底为了什么跳动?!】
我听到这句话,身体止不住地一颤,大脑的弦刹那间断掉了,脑海里一片空白,我发现自己也说不出话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
「旧我」的手没有收回,她轻轻地安抚着我,再一步一步地把握往里拉,她嘴角病态的笑意让我感到不解,直到我快要被她拉入那块电子屏幕,我才想起来。
我之所以锁住「旧我」,是因为她的心理早就扭曲,她早就病入膏肓了。
而我想到这,嘴角止不住地上扬,那双眼睛里不再是淡漠,是一种宁静的接受和赞扬,就仿佛找到同类一般。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刀,我的双眸映在上面,原来,我早就病了啊……
我反抓住她的手,脸猛地凑近屏幕,微眯着眼睛,那片平静的心海慢慢地涌动起来:“好啊~我来救你。”
这篇小说归根结底是有点无聊和带着批判性的,
请各位理性观看,不要受到“我”的心理的影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三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