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给宣虞佩戴上木兰花簪后,便马上转回他面前,支着小臂,脸凑近过来看。
今日好天气,春光太过旖旎,雪居里满院深浅花开,连青石径间隙都盛放满小小可爱的紫花地丁,和风微淡,而芳菲馥郁,宣虞的心境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暄惬,主动问:“好看吗?”
他指的当然不是人的颜色,可兰因瞧着他,喉结却不由自主地向下滚动,他的眼睫也不觉微微下颤着,在与宣虞这一息的对视中,有几许的不自在,脸颊心里更是愈加难耐地发燥起了热——可只在蝶翼翕动似的转瞬,兰因的眸光便再度抬起,直直、没有任何避讳地望进了宣虞的眼睛,而缓缓直立起身体,便成了一个单手撑桌半环在宣虞身侧、像是将其贴近对揽的姿势,而俯过来,指尖抚摩着花簪,低低地吟起了一首曲子——他早已到了变声的后期,嗓音亦已褪消去了大部分青涩,近于成熟的少年音色,认真歌这种格外缠绵婉曲的调子,便显现出一种低回的反差美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青青的是你的衣衿,悠悠的啊,是我的倾慕心意,青青的是你的佩戴啊,悠悠的是我的情思……)
而随着吟唱,他双颊潮热蒸腾的红更已蔓延到了眼皮,整张脸就算没上次那么冒烟,也都烫透了,嗓子越来越紧涩,耳膜、心跳的鼓噪响更早譬如擂鼓,眼仁就像不会动那样地观察着宣虞每一些微的反应,呼吸都放得没有了,紧张地等待他宣判:他会懂吗?——兰因思索认清、为今天这场景准备排演、辗转反侧地踌躇决定了很久很久,在这之前更是像登一节节台阶,用了数不清的时日才摸索着走到这里,他以为他已经有了勇气:他必须这么做,虽然实际只差一步,却是天逾地别,他绝不能满足于止步在此!他一定要求那个更高的目的,所以不可能有其他选择……可真正站在宣虞面前实践,他却连万分之一的预想都发挥不出来,他绝不是游刃有余的,相反,兰因其实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更希望宣虞懂,还是不希望了——兰因感觉自己这一刻就站在了岌岌可危的悬崖顶上,一只脚已然踏空,而另只脚却还是选择踩碎了那块名为现状的石头,可接下来他能不能一跃腾飞上天,还是直接从最高处跌落下去,必须要视宣虞的审判。
风细细,燕唧唧。正是梨杏海棠开得最殊胜的晌候,被拂过洒落星星点点柔白淡粉的零瓣,唯美地萦绕散落于两人身遭,宣虞专挚地听了他一首歌唱完,才笑了,眼梢挑起,眸光转动——是带着狎昵意味的笑:“从哪学会的啊?”他玩味地把方才丢在桌面的笔拾起,随手拿那玉做得笔管,一下下轻轻地击打着兰因搭在一边的腕子,“天白教你的嘛?”
兰因被这叩敲挠得心痒,第一时间便忘了回话,宣虞已自然地后靠,仰视着兰因,“但你这不该用到我身上啊。”
兰因一愣,眼珠恢复了转动,“什么?”他呢喃,渐渐复原着对除宣虞外一切外在的感知,延迟地感到了自己一手心的汗,也延时地慢慢理解着宣虞的话意,很快皱眉反应过来,正色澄清:“不是,我没有学任何人…我就是唱给你的……”
宣虞却根本无视了他微弱的辩白,他静静望着兰因,唇角的笑变得淡柔闲美——初遇带来的第一印象有很大可能会潜移默化地作为基底伴随一生,后续在其上的增长愈枝翻叶茂,它也兀自愈结得根深蒂固:春光霁明得打在兰因身上,将他身形衬落得越显劲拔,十年光阴间,他已长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少年人,眉眼、轮廓也愈发展开——其实凭心而论,这些开始都会让宣虞想起提桓,但随着他们熟悉、密不可分,印象便早被迭代了,宣虞恍惚更会从注视他面容中想起的,成了兰因自己小时候的模样,所以他看待兰因的心态,总是潜意识不可磨灭“孩子”的标签——那个因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欺负他,不自信怯懦,急切地想找到领养人给他予保护,所以一见到自己,就百般打滚、万般卖弄小意,乞求抚摸的小孩子。那时候,他就像分离焦虑一样,只有黏着宣虞才会获得安心快乐——而到现在,他在宣虞的养护下长大,神情容止出蕴了独有的自信气度,宣虞不觉得他像着提桓、辛夷、乃至自己,如是非要说,他更会由兰因联想到蓬莱早春秾密深秀的景致,花的朝气、植株的葳蕤,那种自然蓬勃的生机活力与旺盛的力量感——“我是这个时候见到你的,师父。”宣虞记得兰因眼睛里饱含着星星一样的璀璨这么对他说,在宣虞感官的承载里,即便雪居已被装点得如此浓昳了,兰因也永远是其中那只最流溢着夺目光彩、生动讨喜的小雀。
兰因读不懂宣虞此刻究竟在想着什么,可他越来越平和的眼神教兰因心莫名空了许多拍,像被不上不下得干漏在那里,很难受焦躁,他想要教宣虞转变态度,索性大胆得将最后的余地也捅破了:“为什么不能是表白你?”
“书上讲:‘食色性也。’亦云:‘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宣虞说——就像春日的萌生,少年人美丽的感情,自然勃发的冲动,似乎都是无比正常的人伦,至少发生在他认为美好的兰因身上时,宣虞想当然地断定:完全就没有了那些令人反胃作呕的恶心——因为兰因身上的**是极干净“单纯”的:这个孩子,就连无意散发的求偶兰芬,都还傻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居然对着自己的师父吟情诗!而他认为自己作为家长,是有责任教兰因去适应社会化的——他觉得反是因为自己心里的“肮脏”,想将其推脱给施天白,所以才引起了兰因的抗拒——但宣虞把兰因这份“只能交由他”与对其他人的排斥全当作了尚未转移的哺乳眷恋,和青春期懵懂的性夸大、性羞耻心。“知慕少艾,那么对象当然可以是和你情况一样的女孩子……”
“女孩子?”兰因一下抓到了重点,同时还捕捉着了宣虞说这话期间那一晌的走神——只觉一种无助和尖锐的猜忌、刺痛刺穿了他的心,兰因察颜观色的能力完全失灵了,他控制不住开始发展想象,并且只是为这种想象的存在,心就被揪一样得疼痛起来,几乎是用尽理智才努力维持住了凸的“深沉”,做到声音既未发抖,也没有显出像真正的质问:“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女子?骗我的?!”
“我说了,是书上讲的一般而言——大概正常情况罢,”或许春日融煦的风徐徐摆来的气氛、似微醺的清香气息,确实是会让人不自觉迷醉的,宣虞睇了兰因一眼,承认得很放松:“而我,不太正常。”
兰因攥紧的手指微微松卸,掌心的汗意已变得一片冰凉了,暖风拂过他的手,却更让他觉出骨子的发冷,折腾来去,他的心又回落到那个尴尬悬滞的原点,可暗涌的翻江捣海已让他失去构筑言语的能力了,兰因听见自己的声音绷着问:“哦,‘不正常’怎么说——你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
“和你一样,最初有这方面的生发,是在十几岁热血沸腾的时候,但只是身体的反应,我没有办法对任何特定的人起**,”宣虞说到这里停顿了良久,久到兰因以为他都不打算说下去了,“不过我发现会有特定的行为刺激,比如:杀人释放过后,那种爽过头的快感,会格外让我b起——怎么样?你一个秘密换我一个不可宣人的秘密……”
宣虞故意挑唇说罢,也打量着兰因,见他半天没反应,以为被自己吓着了:“很惊讶吗?我与那些禽兽是一样的……”
他虽未言明,但兰因知道他的未竟之意:他认为自己生在游仙楼之地,却与诸多造就了他这般身世的衣冠禽兽是一样的,“哪里一样了?!”兰因立刻反驳,即便是宣虞自己自贬,兰因也绝不喜欢。
“男人劣等的胜负、鞭挞、嗜血的原始追求,只会在暴虐征服中感受到淋漓快感的丑陋兽y,” 宣虞似笑非笑,“我恰恰和那些人是一样本性。你现在明白世人为什么都热衷于编排散播我与辛夷的**绯闻了吗?这是一种自以为对我的羞辱:借同情名目兴致勃勃地侮蔑我无能,显然他们也清楚这种事的实质有多么龌龊……”
宣虞从不是一个屑于向旁解释自己行为的人,这也是他第一次提到为什么会对自己与辛夷、江朝颐在这方面的流言诽谤皆不辩解,于是就像放任——不过中心意指却是为了告诉兰因:不要像她江辛夷,也不要像我宣无虞,你是不一样的人,应该有不一样的人生,你可以有不一样的人生。
宣虞以为以兰因的聪明,肯定能意会的。但他这份期待只换来了兰因望着他说:“我也是男人…”
宣虞没忍住,噗嗤笑了。
兰因面色微变,方要拽住宣虞手腕说什么,雪居的门就被撞开,施天白兴冲冲不请自来:“师父,兰因,我也来找你们过节啦!老远就闻见味了,兰因你做的啥?正好我贼饿!”
这家伙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坐下执起筷子就吃,还挑剔:“这也太清淡了~诶,你那什么眼神?算了我吃人嘴短不妄加点评了好吧!”
兰因深呼吸两遭,啪地一下很响得把自己摔坐回竹椅,望天不语,脸色难看得要命,又拿腕子遮住。
兰因在社交中其实是极少挂脸、让人都觉得没有脾气的人,施天白对他这样没什么实在经验,忙用眼神示意宣虞帮忙:师弟还生我上次的气呢!
宣虞也慢条斯里地捡了筷子,一道道菜品尝过去,他也不评价,但用得无疑比往日都要多,施天白偷偷张望到:兰因注意着这点,面色明显转霁。
施天白鬼机灵的,连忙也改口恭维,想与兰因破冰:“哎?做这么多好吃的,你怎么不也尝尝啊?就我和师父哪里吃得过来!”
兰因当然不会告知他今天是什么日子,宣虞也没有说的打算,但听这话想了想还是道:“那把阿语也叫过来吧。”
——好的,兰因精心策划的表白看来是持续泡汤了,后头兰因坐在那里频繁点着手指死盯施天白,把施天白弄得脖颈间汗毛发竖:“有没有这么深仇大恨!感觉你要暗杀我怎么回事?”
“我在算时间,”兰因面无表情地抬眸看天色回话。
逐客令下得这么明显了,稍微会看眼色的人都应该借坡就下吧,兰因支着脑袋在心里一劲腹诽,只可惜他俩师兄师姐显然都压根听不见他的心声,俩人一个耍活宝问宣虞在施家的事,一个插到话头就要请教剑道,直到日头渐渐西斜了,还都意犹未尽呢!
然雪居却又有不速之客前来登门。
——宣虞回来几天始终谢绝一切人等造访,连两个徒弟都从未招见过,耐不住的又何止一二。
其实郁离子做这个打头,心也颇为惴惴,路上反复想起当年宣虞上任未久,就力要大规模打破传统招收平民弟子时,自己作为蓬莱世家代表坚决反对,朝他施压,宣无虞却一言不合便当场摔杯便去,即刻就派人收走了他的祭酒掌印,郁离子当时愤然离开蓬莱,满以为的是宣无虞倒行逆施必不可能成事,反而还会自食恶果,想必自己只要躲过这一阵是非再回去收拾残局即可,但显然,这许多年虽历波折,宣无虞确是内外积威愈重,而今更连好脸色都吝予自己了,郁离子更想起他还作为弟子时的刺头作派,愈感头痛起来,只是他坐在这个位置,身后的人让他必须硬着头皮也要当先来探这个口风。
结果他一闯进门,宣虞倒不见甚意外神色,反而是兰因,厌恶的冷色毫无收敛,而且郁离子今日无心和他唱对台,这小子反而更不依不饶起来!施天白与闻人语尚知道见长者起立行礼,他不仅不自觉挪窝让座给商量要事,那支着腿微仰下巴的模样更好不嚣张!
而郁离子又有猜疑:竖子安胆此番作派?必有宣虞授意撑腰,根本不敢发作,只当无视了,忍辱负重:“老朽来请示宗门紧要,是否还请宗主禀退左右?”
宣虞没更为难他的意思,点点头:“你们正好趁这空去切磋下吧……”
兰因这才站起身,慢慢踱过郁离子身边时,瞥他一眼,不知有意无意的,足尖利落地踢飞了块碎石子,使郁离子僵硬地发现,此子修为远不及他,身量气势却已给他一种难以忽视的压力!
宣虞看得暗觉好笑,于是倒对他颇有了几分耐性:“长老有什么事便说吧。”
而兰因几人避出了雪居,面面相觑,就连闻人语也不会真傻到把宣虞打发他们的话当真,而还不免受前日尴尬的余波影响,单独相处,没人晓得怎么率先打破拘谨的氛围,施天白挠挠脸,见兰因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遂吐吐舌头嘟囔着“小鬼还挺记仇”,心虚地主动躲绕开了。
过了会儿,兰因突然始料未及地开口:“你觉得我表现得很幼稚吗?”
黄昏时分,已近傍晚,鹦哥正在往门楹挂花禧灯笼,闻人语本走神望着,闻言愣了顷,但四下又无别个旁人,于是手指指指自个儿:“是问我吗?”
“没有啊,你这个年纪……”闻人语以为他是介意施天白的咕叨。
“十六适婚,凡间我这个年纪,通常都是可以定亲成家的了。”可她这个开场白,就教兰因忍不住打断。
人精秋宜人尚评兰因“测不出真实想法”“心机甚为精湛”,闻人语与他以往私下交流实际不多,更不深,兀自停留在自己的思路:“我是想说,你比同龄人无论修为还是其他能力,都超过了好多,就只是客观上的年龄,本来就难以逾越。”
闻人语说完,觉得自己仍是情商十足堪忧,因为她本是好意想安慰,却劝得兰因彻底蹙眉不说话了,那神色反而是更加心烦的模样。
正在她略感无措的时候,施天白匆忙跑回来,震动的:“你们知道我听到郁祭酒讲了什么八卦吗?”
闻人语讶然指责:“你怎么能偷听?!”
“不是,我就无聊溜到后院凑巧,当时正事约摸是已经商量完了,我看那样子就是在闲聊——师父也默许了的!”施天白来不及跟他们仔细解释了,三人又循着他指路,从院后绕了一大圈,鬼祟地找见个极偏僻的角落,踩着一小处墙垛拥挤地落了脚,这才扒着个正对郁离子身后的窄缝,果然,从宣虞角度,立即便了然发现了这隙间觑成一道的三只眼睛。
“这地方都能被你捣鼓见,能是凑巧?你就是好奇吧!”闻人语咕叨:“可也听不见什么啊?”
“嘘,”施天白忙示意她别教郁离子发觉了,悄没声地往墙上贴了张窃听符,郁离子的声音扩散过来:“……如今各方贵客都在,此事传出去,无疑严重败坏我蓬莱门风声望:师生苟且,何其悖逆伦常,名教礼法难容!必须严惩如此德行大亏的败类,哪能容他再任学宫传道授业的教习?!而这弟子勾引师长,也是无耻之尤的重罪!关键被撞破仍恬不知耻……”郁离子义愤填膺:“宗主做主将如何定夺?”
“苏怀柔只是受所托在此借读,岑寂亦非我蓬莱门人,”宣虞倚着身子,闲适地撇手转着茶碗,四两拨千斤地回道:“祭酒若实在推敲不定该如何处置此事,我建议还是先去问问知音宫主尚云弦的意见罢。”
然相比宣虞的不痛不痒,施天白爆炸性的语气却像震雷一样重重响在兰因耳畔,教兰因瞳孔放大——极细微诡异地战栗着:“听见没有?!居然师生私情乱l,我的天啊!他们完了!”
郁离子告辞后,宣虞也要离开:“宗内近期有要事待办宣布,我会忙碌一阵,不检查你们功课的时候不许懈怠啊。”
施天白暗戳戳兴奋踊跃:“师父,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
哪个不言自明——其实没有人会不好奇蓬莱归墟的秘密、宣虞下一步的安排,施天白专门跑去试图偷听当然其实也实际是为此,不过他还是有点分寸感的,宣虞不主动提也就知道按捺。
“是啊,”宣虞似乎情绪不赖,至少兰因辨不出他有被岑寂那则消息分毫影响到。
“师父,”这是兰因今天第一回叫这个称呼,宣虞本都转身要走了,回头:“嗯?”
——宣虞被兰因挽住的手感到了他所起的那细密一层肌肤之栗,眼神疑惑:“怎么了?”
“没事,”兰因在月下望着他的眼瞳,仿佛被银色的光亮洒得更清澈、天真,憧憬:“我就是想唤一唤你,师父…”
“还有,”宣虞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他在回答自己最初随口问得那句“好看嘛”:“你今天太美了…当然,不只是今天…”
*
寅夜,独留兰因的雪居,黑暗的卧塌间。
兰因取出那件被他藏起来的宣虞的血衣,他其实不是第一次想这么做了,但以往,他会为此感到强烈的负罪感,会愧疚、会自惭形秽,阻止了他。
但这一遭,他可以把它紧紧蒙在自己脸上,深深地、不断地嗅闻了!忘乎一切地沉浸在那令他无比迷恋的独属于宣虞的血味中,感受着身体为之最真实的悸动变化,特别某个部分的被唤起:“师父……”他痴迷地喃喃:“师父……”
宣无虞的性启蒙教育:无趣地照本宣科,然后呢脱离书本依据开始暴言,男人都是禽兽,如果有一点能力,就会成为更恶劣的禽兽,嗯,我也是,不要把我幻想得太好了哦
兰因:不为人知的黑暗里,捂着血衣唇角勾起(原来我可以这样…)恶魔emoji赫赫
太好了,是两个性压抑的变态!
春天很适合写作,况且眉间尺就是一个由深冬进入春日气候的故事,我想如果在和初恋情节适配的这个春季看大家也会更有氛围感吧,能帮助我把能力所限的场景更好地表现出来,但码字也是需要时间精力的,上个星期只有周六日挤出了点空,所以这段我就不用情节分章了,就像这样码多少放多少好吧,字数减少更新频率也会相应调整的^^争取一周两更以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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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南有乔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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