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祥出差了，走之前还给江时景发消息问回来的时候要不要给他带回来什么东西，果不其然得到了否定回答，并让他们好好玩。
坐了五个小时的高铁，他终于在夜晚到达，一出站就看到常盛举着一个很大的，散发着荧光蓝光芒的应援灯牌，正朝他不停地晃着。
“我靠！”赵嘉祥连忙拉着行李箱过去，把他的灯牌倒扣过来，左看右看了半天，对着来往的行人讪讪笑了两下，转头对着常盛使眼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弄这个干什么？”
“迎接你啊，”常盛还想晃晃手里的牌子，结果又被压下，他有些不服，硬和他掰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这阵仗多大，多气派！”
“我谢谢你啊。”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叫赵嘉祥了。
“不用谢，兄弟之间应该的。吃什么？”常盛笑嘻嘻地把牌子收了起来，又把他的箱子拎到手里，拉着走向出站口，“我请你。”
赵嘉祥自然是不会和常盛客气，库库点了好几盘子肉，大快朵颐。
可常盛没有任何吃饭的想法，满脑子只想八卦。这段时间老是隔着电话听赵嘉祥说江时景和季渝的事情，他早就眼馋了。现在他刻意紧挨着赵嘉祥坐，就是为了能问：“老江谈的那个对象怎么样啊，有照片吗，你不是说他长得特别好看来着？”
“照片没有，不过我有他的微信。”赵嘉祥把夹起来的五花肉放在生菜上，用筷子蘸了些酱料涂抹在上面，卷吧卷吧啊呜一口吃了下去，还不忘擦擦生菜上留下的水珠。
季渝的微信还是前段时间一起吃火锅的时候特意加的。他当时还有些懊悔，在这之前他居然也没想着加一个。
错过了多少好东西，啧。
赵嘉祥把手机拿出来，找了找季渝微信名片递给常盛：“你自己看吧。”
这下常盛彻底不用吃饭了，拿着手机刷得起劲。
这人头像是两个Q版小人，一个短发一个长发，长发的怀中抱着一只小猫，看着像布偶，短发的人头上顶着一只仓鼠，手臂搂着长发的人。两个可爱的小比噶正亲昵地靠在一起。
“这是老江画的吧，我认得这个画风。”
“我看着也像，不过我也没问过。”赵嘉祥顾不上回答，五小时的车程早就让他的肚子饿扁了，现在正急着把饭往嘴里塞。
常盛继续观察研究，恨不得深挖他朋友圈的每一个细节——朋友圈背景也是只小猫，不过这次是张照片，正躺在地上翻着身体去抓逗猫棒。再往下看，他的个性签名是：）。
手指往下滑了滑，看到朋友圈内容的时候，常盛感觉自己好像还没有见过他就被秀了一脸。
最新的一条是一片漆黑，但不难从轮廓上看出是两个手臂，如果常盛没有看错的话，两人的手指还是勾着的。
“……这姿势不会是抱着睡吧？”
赵嘉祥等着下一批肉烤熟，正好有嘴回复：“你也这么觉得！我看着也像，就是图片不太清晰。”
“可惜了。”
“确实可惜了。”
下面一条是前段时间吃火锅的时候，大家一起举杯，常盛还可以在照片上看见赵嘉祥的脸，高举着手，脸也糊成一片，但不难看出来他因为笑容张大的嘴。看样子大家都很开心。
再往前是情人节当天和后一天，当天还在说“好烦啊，为什么今天还要上班”后一天凌晨就已经换了种模样——“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常盛眯了眯眼睛，不敢细想：“情人节他们做了啥啊，这日子肯定是一起过的吧？”
赵嘉祥用夹子翻烤着肉，抬起眼皮瞥他：“我倒是也想知道。”
再之前就是新年，大年初一的凌晨，季渝发了个“烟花好美”。
下面江时景还评论了一句“确实好美”。
在这前一天季渝还拍了张饺子的照片，图中三个人的手都比了“耶”，一只手是从对面伸过来的，看着有些年老，有些许的皱纹。
挨在一起的两只——画面中间的干干净净，看上去又细又长，另一只沾满了面粉，正勾着手指想蹭那只白净的手。
常盛又抬起头看着旁边的人：“他俩谈多久了，这都见家长了？”
“没多久吧。”赵嘉祥想了想，“半年？”
“他们进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赵嘉祥腾出来一只手拍了拍常盛，语重心长：“老江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过年他能去哪儿啊，和男朋友一起过总比自己待在那个小房子里好。”
也是。
常盛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第一次听说江时景家里的情况时，常盛还邀请过江时景回自己家过年，但是江时景拒绝了。过年当天赵嘉祥在宿舍群里打了个群视频，江时景过了很久才接起来。
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碗煮熟的速冻饺子。
当时大家心里都很心疼他，甚至想直接买票回来陪他。但江时景却表示自己没事，匆匆挂断了电话。离得最近的赵嘉祥之后又磨了半天，想让江时景告诉他家里的地址，好去看他，结果还是屡屡被拒。
好在赵嘉祥很有分寸，问了几次后就没有继续了。
常盛继续往下看，接下来是1月12日，季渝发了两条，一条是“眼睛哭肿了……”加上一个哭泣的emoji表情包，另一条是“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欠揍了吗！！！”。
看着很气的样子，评论区里还发了好几条——
[季渝：什么都问嘴会烂的哦小朋友]加上一个微笑的emoji。
[有病吧，不要答案你问什么！]
[妈呀活过来了。]
[………………真的挺想问候一下这孩子的父母的！！]
不知道这是经历了什么。常盛又往下看，是元旦那天季渝拿着一张小卡片，背景是堆积成山的红包，配文是新年快乐，江时景也评论了一句“新年快乐”。
再往下是圣诞那天的“我恨加班”和“圣诞节蛋糕好好吃”，江时景评论了一个“圣诞快乐”。
21号那天他还发了在高层俯拍的雪景，一颗一颗的雪粒从天空降落，杨树的叶子上、车顶上、地上白茫茫一片。这条朋友圈的配文是“好没实感”，江时景在下面评论了一句“我也是”。
常盛有抬起头问赵嘉祥：“你说他们是在冬至那天在一起的是吧？”
“嗯。”
原来如此。
常盛欣赏完这张照片后，脑子里幻想了一下他们在这张照片的场景下告白的样子：“那就是雪天告白诶，好有氛围感，老江可以啊。”
“好像是季渝回应了老江的告白。”赵嘉祥补充了一句，“不过那天雪真的很大，超级美。”
常盛把两人的合照看了个遍后心满意足把手机还给赵嘉祥，有些懊悔：“我为什么不和你们一起待在滨城，这也太精彩了。”
赵嘉祥得意地笑：“知道哥们天天吃的都是什么细糠了吗？”
“就是可惜没有自拍，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说着说着，他突然有种想法，眼珠转了一圈和赵嘉祥对上，两个人都勾起嘴角。
看来想一起去了。
季渝正躺在江时景的腿上玩着江时景的手机，电话突然响起时还给他吓了一跳，他看清上面的字后把手机递给江时景：“有人给你打视频，叫常盛。”
原本正在认真看平板的江时景听到这话有些惊喜——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和自己联系了，而后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赵嘉祥到那边的第一天，又感觉一切变得合理了起来。
他把手机拿过来，按了接听，结果对面的脸一下子就满占了整个屏幕，吵嚷着：“你对象呢，我看看！”
这一下声音不小，扬声器还正好对着季渝，又给他吓了一跳，连忙捂着耳朵坐起身远离手机。
江时景把音量调小，满脸问号：“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这个？”
“不然呢，还是为了见你啊？”
江时景无奈转头看了看将手指插入发间，正在顺头发的季渝，歪了歪头用口型问他：想见见吗？
季渝不会怯这种场，反而还有些期待，毕竟江时景的室友们他就差常盛没见过了。于是他凑了过去，下巴靠在江时的手臂上撑着自己的头打了个招呼：“你好啊。”
“卧槽，卧槽卧槽！”常盛激动地用力拍了拍赵嘉祥的胳膊，声音又变得很大，满是兴奋，“你没说错这是真好看……你好啊你好啊，我是常盛，江时景的室友。”
“我听江时景说过你。”季渝挂上了营业微笑。
“江时景你还和你对象提过我呢？”常盛有些开心，“没白疼你。”
“什么话？”江时景把手机拿了过来，不想让他们继续看季渝，“你们他都认识。”
“没白疼你！”赵嘉祥也在旁边喊了一句。
江时景被他们这两句搞得头大，摆了摆手：“见到了，然后呢？”
“没然后啊，就想见一面。”常盛嘿嘿笑着，“你小子，我还以为你真禁欲呢，结果初恋谈个这么好看的。”
“……”江时景语塞。
这两人凑在一起的时候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赵嘉祥把手机从常盛手里抢过来，解释了一下：“他就是好奇季渝长什么样子，毕竟你第一次谈恋爱，我们作为你娘家人不得替你把把关。”
娘家人……？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们。”江时景想学着季渝的样子露出礼貌性的微笑，但从小窗看到自己有些难看的脸，还是把嘴角放了下来。
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天分。
季渝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在一旁偷笑，肩膀抖动的频率逐渐放大。江时景把手放到他后脖颈轻轻捏了一下，痒得季渝笑着往前躲。
江时景面上还装的像个没事人，就好像视频的时候搞小动作的人不是他一样：“常盛最近怎么样，过年也没能和你见上面。”
“好着呢，就是想炸了公司，过完年回来之后堆积的工作能把我压死。”常盛伸过来一个大拇指。赵嘉祥把手机偏了偏，让他们都能入镜，于是常盛接着说，“你呢，最近怎么样？”
“也挺好的。”
季渝在心里默默反驳，其实不然。
虽然那天那个人把帖子删除了，但有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发帖，无非就是什么“帅哥插画家”，甚至有的营销号都来凑热闹，江时景算是彻彻底底火了一把。
不过这件事情也就止步于此了，大家都没有什么更过分的言论，甚至微博涨了几万的粉丝。
江时景虽然一向都是放任的态度，但也发了不让继续传播的帖子，那还是他第一次发除了稿子之外的东西。大家却把这个当成了他的变相承认，评论区多了好几万的陌生评论，基本上都在夸他的脸。
见情势已经控制不住，他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
就当是给他做免费宣传吧，下次开单可以多开几个。
季渝靠在沙发靠背上听着他们三个聊闲天。江时景依旧是话最少的那个，有的时候附和着大家笑两声，有的时候又发出疑问。
虽然和平时没什么太大区别，但这还是季渝第一次见到江时景除了赵嘉祥和吴玚还和另一个人有来往。这个人看着比赵嘉祥还外向，嘴像机关枪一样往外面突突，又是说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又是说过年在家里被催婚的事情，结果说着说着他又拐到了季渝身上。
“诶，等我回去咱们和季渝见一面吧？”
季渝听见自己的名字后竖起耳朵，喊了声：“好啊。”
“那下次回去我约你们，一定要出来啊。”常盛笑着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季渝喊，“季渝你喜欢吃什么，我从这边给你带点特产过去！”
“都可以，提前谢谢你啦。”
常盛说了句“小事”，就因为肉要烤糊了便匆匆挂断电话。
刚才欢快的氛围因为二人的突然沉默而变得沉闷起来，他拿着夹子翻了个面，纠结了半天还是问了出口：“那吴玚呢？”
“……之前不是和你说他们吵了一架，到现在应该还没说过一句话。”赵嘉祥把已经熟了的肉夹出来放到一旁的盘子里，“你也知道，老江这人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他主动求和几乎不可能。老玚又因为老江恋爱的事情……其实我觉得他们还能做朋友都算厉害的。”
常盛想了想，看着赵嘉祥的表情有些复杂：“我觉得老江那天说的不无道理。当初我听说吴玚喜欢他的时候也很震惊。”
他学着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表情和语气有些丰富，“不是哥们？怎么就喜欢上了？什么时候喜欢的？我的妈，之前没见你这么爱跟着他，现在怎么还当上小尾巴了？”
赵嘉祥把手中的肉放下，皱着眉看他：“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啊，我还以为只有我觉得奇怪。老江那天说完之后我一整个醍醐灌顶。早说你也是这么想的我就先和你聊聊了。”
常盛耸耸肩，表示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又问：“那现在呢？”
“现在我不知道，老玚前段时间还翻老江的朋友圈啊社交平台什么的翻得上瘾……对了，之前老江被人说抄袭那件事情我和你说了吧，那之后我还以为他能借机和老江恢复关系，结果吃火锅那天我问老江了，他说两人没联系。”
常盛沉默了一会，把肉夹到赵嘉祥的碗里：“吃饭吧，这事咱们背后聊聊就算了，也不能做什么。”
赵嘉祥点头表示同意，用生菜包好肉塞进嘴里。
季渝看江时景挂断电话之后就凑了上去，食指怼在他还没来得及落下的嘴角上：“你笑得好开心啊。”
江时景下意识抿了抿唇：“有吗？”
“嗯，而且是特别开心的那种，我第一次见你这样。”
江时景却把这句话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他皱着眉，笑容也消失掉，问得很认真：“我没怎么对你笑过吗？”
不可能啊，就算没有见到，他想到季渝的时候也已经很开心了。
“不是这个意思。”季渝组织了一下措辞，把手指收了回来，在空中画着没有逻辑的圈圈，“就是不一样的感觉，很……灿烂？反正是我没见过的样子。和平时对我的笑不一样。”
肯定不会一样啊，季渝是他的男朋友，其他人是他的朋友。江时景想着，伸手搂住他的腰，让他离自己更近，慢慢解释：“可能是太久没见他了，确实有些开心。”
季渝看着近在咫尺的刚才还在微微笑着的嘴角，突然有些心痒，他鬼使神差凑了上去亲了两下，刚想退开的时候后颈突然被人捏住，对面的人就这样直直吻了上来。
季渝根本没做好准备，双手推着江时景想离开吸一口气，江时景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唇与唇相互碰撞摩擦，两人的气息逐渐加重，季渝哼了一声，呼吸更加混乱，想张嘴吸气却给了江时景很大的可乘之机。
他的舌尖顺着缝隙滑进来，纠缠搅.动，唇间逐渐形成滑腻的水声，江时景还在往里面勾他的舌根。季渝瞬间抓紧了江时景胸前的布料，微微抖了一下。
“唔……江时景！”季渝费了些力气给他推开。
被推开的人还在笑着，低下头挨着他的鼻尖：“怎么了？”
要不是他的手，季渝真的要相信这人是无辜的了。
“你少装啊，我原本没有想法的，是你招我的。”
江时景把头低了下去，埋在他的颈间。季渝身上还是自己家里的洗发水的味道，这让他有些心安。于是他低低笑了一声：“嗯，我的错。”
……
季渝趴在沙发上，看着江时景忙活着跑来跑去。他先是把露营时用过的那条毛毯拽了过来给自己盖上，又往浴缸里面放水，最后翻箱倒柜找新的睡衣。
在这过程中江时景的手好像还不断伸到浴缸里确认了一下水温，等到差不多了的时候才跑了回来，将自己打横抱起。
季渝笑着搂住他的脖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已经七老八十动不了了呢。”
“那你七老八十了我也这么照顾你。”
季渝有些震惊，但面前人的表情实在是认真。于是他慢慢低下了头，幅度很小地点了点。
他们一起靠在浴缸里，季渝往后扬了扬头躺在江时景的怀中，长发被水打湿，贴在江时景的胸脯。
太温暖了，他都想就这么坐一辈子。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渐渐变得柔缓。
江时景侧头看他：“困了？”
“嗯……有点。”
“那我一会再把你抱出去。”
抱。
季渝想到刚才的场景，满脑子都是江时景对自己的那句承诺，他转过身，看着江时景，可话说出口又犹豫了：“你刚才的……”
“嗯？”江时景见他没说完，追问了一声鼻音。
“没事。”季渝又重新靠回去，“那就麻烦你了。”
江时景以为他在说把他抱出去的这件事情，还有些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客气什么。”
季渝在水中用小拇指勾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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