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林站在门口,手里抱着食盒,出神地望着她的背影。
直到夏梨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慌忙运起轻身法术,三两步赶到拐角,却只看到一样貌普通的杂役女子。
她入宗时间尚短,并未像其他外门弟子那般对杂役心有歧视。
一把握住女子手腕,焦急道:“你有看到一名美貌女子吗?”
这杂役女子正是夏梨,突然被南宫林抓住,顿时惊惶失措。
以为自己的逆魅惑之术失效了,听到她问话才松口气。故作沉思道:“这里尽是宛如天仙般女子,不知您问的哪一个?”
南宫林失望地松开手,懊恼自己过于失态。
步入练气,自会伐毛洗髓,易筋锻骨,在这些凡人眼中,当然都是俊男美女。
可她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形容夏梨的美貌。
三界之内,五行之中,任一语言都难以表达其万一。
“打扰了,你去忙吧。”南宫林轻抚着食盒上还留着的温度,缓步走回居所。
风里飘着竹院的清香。
她摸了摸发烫的耳垂,脑海中全是夏梨本来的模样——她的眼睛像浸了星子,笑起来的时候,连发丝都带着光。
望着她回到竹院,合上了门,夏梨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也不知自己胡乱担心些什么。
她抬头望着天上的云,再不觉得外门弟子有什么可怕。
之前他们那令自己生畏的气场,此刻再看,显得是那么幼稚可笑。
看来,今日可多造访几名天骄。
又到一庭院,门楣上木牌写着“白瑜”二字。
院门未锁,夏梨收起逆五行道法,径直走了进去。
此时,白瑜正在练剑。
阳光照在他的剑身上,折射出冷冽的光。他的动作很稳,每一剑都带着破风的声音,显然是练了千百遍。
勤学苦练武技的外门弟子,有意思。
夏梨站在一旁桂花树下默默看着,没去打扰他。
白瑜显然完全沉浸在武道之中,并未察觉有人进来,只是不知为何。
他的心绪愈发纷乱,剑法也随之失了章法。
白瑜的剑“咔”地钉在青石板上,剑穗还在微微颤动。
他抹了把额角的汗,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似的,落在树下的身影上——那姑娘穿着杂役的粗布衫,却站得比庭院里的修竹还直,发间沾着两片桂花瓣,像有人特意给她别了朵花。
“你是?”他开口,声音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夏梨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很少见有外门弟子练剑,有些好奇。不方便的话,我现在就离开。”
“不可!”话一出口,白瑜便觉尴尬至极,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二人素不相识,自己怎有资格去限制人家去留。可为什么明明初次见面,自己会那么在意她。
“那个……我意思是……”他想解释,只是一看到夏梨眼睛,嘴唇微张,再吐不出半个字。
她的瞳孔里好像有星星在闪,像他在夜晚山顶见过的银河。
夏梨走到青石板前,想拔起剑,帅气地耍个剑花。再问他“你的意思是什么?”
稍一用力,纹丝不动。
背过身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尴尬,故作镇定道:“你刚刚舞的是什么剑法?”
“青云剑法!”白瑜脱口而出,紧接着道:“仙子要学吗?我可以教你。”
夏梨回过身,狡黠道:“可是我看你练得也不怎么样啊,怎么教我?”
“我……”白瑜正欲反驳,他从记事起便开始修炼青云剑法,造诣虽比不上内门那些剑修,但在外门,他自信单论剑法无人能及。
可刚才练剑时的混乱情形浮现脑海,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明明每一招都刻在骨血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手腕,连剑都握不稳。
他抬起头,看向夏梨,忽然什么都明白了,那不是混乱,是他的心跳在跟剑抢节奏。
“明天……还来吗?”
“谁?”夏梨忍住笑,故意问道。
“你。”白瑜侧低下头,不敢与夏梨对视,紧紧盯着插入石板的剑,低声道。
没有回答,以为自己说的话让对方不开心了,他慌忙正过头,却哪还看得到夏梨的身影。
“仙子!”白瑜踉跄着奔出门,左右张望,见一女子装扮与夏梨相似,当即踏风而行,飘落于她的身前。
看到对方平凡的模样,欣喜的心情顿时消散无踪,像霜打的茄子般垂下脑袋,有气无力地问道:“请问你看到一名……”
不等他说完,女子立刻道:“啊!你是不是要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
白瑜眼前一亮,兴奋道:“是!是的!你看到她去哪了吗?”
平凡女子自然是夏梨,有了南宫林的经验,这回她没有丝毫紧张,淡然道:“她现在不想与你见面。不过……”
“不过什么!?”白瑜双手按住夏梨肩膀,激动道。
“疼!”
自知失态,白瑜急忙缩回手,拿出一个小巧的荷包,从中掏出大把灵石,满脸歉意,“对不起,那人对我很重要,这是一点灵石,希望道友莫要怪罪。”
看着与荷包大小完全不匹配的灵石,夏梨猜测这荷包应该就是所谓的乾坤袋。
又瞟了一眼灵石,其中混杂着一块中品灵石,想必是情急之下把全部积蓄都拿出来了。
这些灵石对于即将进入内门的弟子来说,仅仅是一月俸禄。
可对杂役而言,十辈子不吃不喝可能都攒不出一块中品灵石。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全部收下。
先富带动后富嘛。
将灵石揣入怀中,身上立刻鼓出一大块,极为显眼。
夏梨不禁皱起眉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现在周围就他们二人,白瑜已经被她本身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灵石又是他给的,肯定不会动贪念。
但其他人就不保证了。
她的目光不由看向白瑜手中的荷包。
察觉到夏梨的眼神,白瑜懊恼地拍了下脑袋,“怪我想得不周到,道友怀揣重金,必招贼人惦记。这是我的乾坤袋,已抹去神念,请道友拿去用。”
“多谢啦。”夏梨也不客气,抬手在乾坤袋上烙下自己神念,将灵石装了进去。
万千道法,殊途同归,她于逆五行道法上的领悟已达化境,这般基础仙法自是不在话下。
在物品上烙下神念,其实就是将自己一丝神念分离出来注入物品之中。
无论该物身在何处,哪怕天涯海角,心念一动便能知晓位置。同时还能防止其他人使用。
不过若对方境界高于自身,还是能轻易将物品上的神念抹除。
但双方境界差距太大,一般而言人家也不会对你的东西感兴趣,算是很实用的一门法术。
看到夏梨将乾坤袋揣好,白瑜早已按捺不住,焦急道:“道友,快告诉我不过什么?”
“神仙姐姐说,待你被选入内门,当晚可到杂役峰峰顶,她会在那里等你。”
“杂役峰?”白瑜满脸困惑。
静心宗千百年来一直是八座山峰,何时多出一座杂役峰?
夏梨“哈哈”一笑,解释道:“差点忘了,这杂役峰不过是我们杂役自己随意取的名儿,其实就是一座无名野山。等你到了杂役居住区,放眼望去,离得最近的那座山便是。”
“感谢道友指路。若我有幸能入内门,大恩大德,必来相报。”
“我不过是转述一句话而已,哪有什么恩德。祝你早日得道成仙。我还有事要忙,先告辞了。”
夏梨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她运势正盛,自是要趁着这股劲儿,多去拜访几位潜力天骄。
天色渐暗,夏梨又见了几人,准备离去时,鼻尖忽然飘来一缕清苦的药香。
她抬头望去,见前方一座黑漆漆的屋子,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徐然丹房,闲人勿进”八个大字,字迹倒还工整,像用毛笔蘸着朱砂描过。
丹房的门半掩着,透过竹帘能看见里面摆着一排青铜丹炉,炉身刻着缠枝莲纹,其中一个正冒着淡青色的烟,炉盖缝里漏出的药香越来越浓。
“徐然?这名字好耳熟……想起来了!是那个炼丹天才!”
夏梨瞳仁转为淡粉,伸手刚触碰竹帘,便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哪个不长眼的!认不得门口的字!?”里屋传来一个清洌的男声,带着几分烦躁。
紧接着,一个穿青衫的少年从屏风后转出来,头发散乱,额角还沾着点炭灰,一双眼睛倒亮得像浸了药汁的枸杞。
在看到夏梨瞬间,双眼瞪得溜圆,好像一只惊讶的小猫。
少年耳尖发红,局促不安地遮掩着身上的脏污,哪还有半分烦躁的样子,“你……你是谁?到……到我丹房干嘛?不……我不是说不能来我丹房……我……我意思是……”
夏梨已进了屋中,侧过身,又拨拉起门口的竹帘,好奇道:“明明没看到铃铛,为什么会响?”
“哦哦哦,是这样……”少年快步朝门口走去,一心想着给夏梨解释,没留意脚下的书案,惨叫一声,重重扑倒在地。
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夏梨忍不住笑出声,“没事吧?我不问就是了,可别把静心宗未来的炼丹宗师摔出个好歹,那我可担待不起。”
“诶?”少年惊喜地抬起头,“你认识我?”
“静心宗谁不认识你。炼丹天才徐然。”
徐然的脸瞬间红得像熟虾,想说些什么拉近二人关系,可一对上夏梨的眼睛,自卑感莫名而生,又立刻垂下眼皮,“我……没那么优秀。”
“你刚刚是在炼丹吗?”察觉到对方情绪低落,夏梨转了个话题。
她今天目的只是结识这些天骄,可不是当心理医生。
听到“炼丹”二字,徐然原本黯淡的双眼再度恢复神采,“是的!这炉灵元丹我可是炼了三天!哈哈!你肯定疑惑,为什么要这么久,毕竟这等低级的八品丹药,两个时辰足矣。但那炼出来的顶多是精品,却不是极品。最关键的丹毒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夏梨站在旁边,面带微笑,静静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述说着炼丹心得。
“首先黄芪要蒸半个时辰……当归切片后必须用蜜渍一下……火候要保持在三百度……文火慢熬……”
夏梨听得云里雾里,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要到极限了。
“……届时,我这极品灵元丹,服用后虽仍会产生少量丹毒,但只需运转灵气,循头身手足转几周,便可从毛孔尽数排出。不过耐药性还是无法解决,若想只凭丹药从练气一层达到巅峰……”
夏梨眼睛一亮,终于等到重点了!
夏梨提起精神,她耐着性子听半天,就是想了解能不能完全靠丹药提升修为。
灵元丹是八品丹药,功效尽人皆知,可以提升少量修为。
只是累积的丹毒极难排出,所以想走捷径往往要配合其他丹药服用。
如六品丹药血参散,能化解大概五颗灵元丹积累的丹毒,外门可以换购,一块中品灵石。
以夏梨现在的身家和境界,想靠丹药提升境界,只能达到练气一层后期。
徐然在心里快速盘算着,迎着夏梨期待的目光,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颗?”
徐然摇摇头,“将近一万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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