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率因为北溟漓是早产儿的原因,她的恢复比预期慢很多,反复发烧,呆在医院的时间也被不断拉长。为此,李婉之和南寒洛开始三点一线的忙碌生活,南寒洛也从刚开始的措手不及到后面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照顾北溟漓了。
起初李婉之并不想让南寒洛做到这个,但少年非常坚持,李婉之也就由着去了。
北溟漓也从一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李婉之的惊诧,到一睁看见还是南寒洛的习以为常。
脑震荡再加上高烧、低烧、退烧的来来回回,让北溟漓的脑袋持续处于一个混沌的状态,躺在床上没精打采,没啥胃口,肉眼可见地瘦了不少。
学校里认真学习,练习室里玩命练习,再回到医院跟李婉之换班照顾北溟漓,三点生活的高强度运转让南寒洛也跟着瘦了。
今天晚上是他留下来陪床,他给北溟漓擦好脸,掩好被子,守着她入睡。病床的北溟离总能让南寒洛想到小时候的自己,也是医院的常客,想着想着就躺在她身边的陪床上沉沉睡着了。
夏天的晨曦总来得早些,病房里的窗帘只拉了一半,从另一半望去可以看见外面像是铺了一层蓝光。
北溟离从梦中惊醒后,就一直盯着那半扇窗户。眼泪止不住的落在枕头上,洇成小小的深色色块。
她安静地克制着....
注视着那半朦胧的蓝色.....
陪床的南寒洛被尿意催醒,眯着眼睛按亮手机,凌晨五点,刚好看到李婉之发的微信。
他蹑手蹑脚地起身,生怕弄出声响,回来的时候伸长了身子往北溟漓那边探了过去,北溟离偏着头看不到全脸,他没多停留打算继续休息。
南寒洛收回身体,转身,顿了一下,又转回身去,歪着脑袋,看见北溟漓余留不多的侧脸,借着外面的光线,隐约看见细长的睫毛上下煽动了一次,两次…
他用气声问道,“醒了?”
床上的人听见,没有回头,道:“帮我把窗帘都拉开吧。”
南寒洛轻轻地拉开了窗帘,天光顷刻间注入整个房间,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北溟漓的床边。
她看窗外,他看她。
不知道她醒了多久,眼睛因为久睡有点水肿,精致的脸蛋因为生病没有一点气色,苍白而憔悴,看上去又瘦了些,眼睛旁的枕头湿了小片,让南寒洛有些慌了,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没有发烧。
他低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婉娘呢?”北溟漓的声音有些哑。
南寒洛玩笑着说:“回去帮你这个刁民做早餐了。”
他追问:“真的没有不舒服?怎么醒这么早?”
“做梦了。”
“噩梦?”
“嗯。”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更温柔了。
“梦到了什么,吓成这样?”
这次北溟漓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几秒,收回视线,与南寒洛对望,“妈妈,梦到妈妈了…..”
15岁的少年对这个答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他对北溟漓的过去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妈妈对北溟漓意味着什么。
呆了一会儿,他拉着椅子靠近北溟离,手穿过她的头顶,压低了身子,温声说道:“梦已经醒了,现在我陪着你呢。”
话音刚落,女孩的眼里瞬间湿润,有些委屈。还在生病的北溟漓很困很疲惫,眼睛酸胀,一直强撑着却不敢闭眼,她害怕,害怕一闭上眼睛又在梦里与妈妈相见。从梦中惊醒后的心脏一直挂在高处。
眼眶沁满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南寒洛拇指一拂,泪水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手指之间,这次没有落在枕头上。
女孩眼皮耷拉,昏昏欲睡,又在强撑的模样被南寒洛净收眼底。他帮北溟漓掩好被子后,一只手覆在女孩的眼睛上,干燥而温暖,换下的手搁着被子放在女孩身上,有节奏的轻拍着,嘴里轻声哄着,“睡吧。我们裹紧被子,不怕不怕。”
他感受到手心被睫毛轻刷几次,渐渐的平静下来。
病房朝南,太阳全然升起,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坐在窗边的南寒洛身上,早起的阳光不算太热。
天亮了,湛蓝无比的天空向远处不断延伸,划出一道平直的天际线,天际线的另外一端连接大海,大海上的孤岛依旧没有等来天明。
李婉之拎着餐盒近了病房,就看见南寒洛瘫坐在椅子上,长腿随意地敞开着,两手交握放在肚子上,眼睛一直盯着病床上的北溟漓。
“寒洛,来吃早饭。”熟悉的上海话拉回了南寒洛的视线。
“等会吃吧,我有个问题想问您。”李婉之不明所以,两人又看了眼床上还在熟睡的人,才悄悄退出病房。
两人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
“组撒?”
“婉娘,阿漓的妈妈…”
李婉之听到了这个名词已经会有种陌生感了,她将视线从南寒洛脸上移开,无奈地笑了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做噩梦了,跟我说梦到妈妈了。”
李婉之轻叹一下,“是啊,居然已经是噩梦了。夏天来了,有机会我带你见见她。现在呢,我只想早点把囡囡接回去。”李婉之笑容带着倦意。
南寒洛没再多问,“好。”
北溟漓出院已经是两个礼拜后的事情了。她体质差,加上心情不好,症状一直反复。好在两个礼拜的静养让骨折的手恢复的还算不错。
回到家里,满月就一直跟着北溟漓,站起来扒拉北溟漓,李婉之不让北溟漓乱动,坐在沙发上。两个礼拜没看见的北溟漓的满月一跃而上犯人瘾两了,两个前爪抱着北溟漓的脖子,不停地蹭。北溟漓左手抱着她,裹着石膏的右手只能虚虚地靠着满月的屁股。李婉之收拾完东西出来瞥见这一画面,满是担忧,声音难得高了点,“你不要抱满月啊,它25斤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啊,绝不能再出问题,你这可是弹琴的手。”不厌其烦地叮嘱,走进厨房,又开始忙活了。
南寒洛从厨房里端了一杯水,快步走近,一把捞过满月,禁锢在怀里,眼神落在北溟漓的右小臂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再出意外。北溟漓受伤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让他心有余悸。
被南寒洛抱开的满月不满地喵了几声,北溟漓伸着左手去摸满月脑袋,挠它的下巴,满月又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她注意到了南寒洛的情绪跟刚进家门时完全不同,就像积在深坑里的一汪死水,没什么动静。整个人都呆呆的,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臂。北溟漓心里难得有了玩心,她缓缓的抬起手臂突然加速伸到南寒洛的眼前。南寒洛被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晃了一下,脸色肉眼可见的紧张,连忙伸出两只手护在她的手臂下,急道:“慢点啊!”
北溟漓把手臂轻轻地放在两只张开的手掌上,抬起右腿叠放在南寒洛的左腿上,侧过身去看南寒洛,“不是有你吗?”
南寒洛托着受伤的小臂,眉头轻蹙了一下,眼神又沉了下去:“不就因为我才受伤的吗?”
“不是你的问题。况且我是左撇子,右手不影响我生活的。”
南寒洛循声对上北溟漓的视线,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跟平时的冷淡不同,今天带着笑意。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北溟离的小臂,左手停留在上面,轻轻的摩挲,右手握住北溟漓的膝盖调整了一下角度。
“阿漓。”
陌生又亲昵的称呼让北溟漓反应慢了半拍,“你叫我什么?”
南寒洛迟疑了一下,重复道:“阿漓。”见北溟漓一直没有反应,再次开口:“不行?”
北溟漓愣愣的,突然笑了:“没有,以后你就这么叫吧。”
南寒洛暗自松了口气:“婉娘说夏天的时候带我去看看你妈妈?”
北溟漓笑容收敛了些,神色一顿,“你要去?”
“嗯?可以吗?”南寒洛小心地观察北溟漓的反应。
北溟漓没什么表情点点头,“夏至的时候,带你去见她。”
南寒洛换出手机翻看日历,“好,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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