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上,北溟漓已经睡着了,脑袋随着车子一颠一颠。
南寒洛轻轻地揽过她的脑袋,让人靠在南寒洛肩上。
随后看向窗外,透过车窗的玻璃盯着北溟漓安静的睡脸,眼神变得复杂,纠结夹杂惆怅,还有不舍得。路边的风景在不断后退,他却没有后退路,也不可能后退的,即将要离开的事情要怎么开口呢。
车子开到中檀海湾门口,南寒洛没叫醒北溟漓,只是跟司机打声招呼。
他下车把蛋糕盒子放在后备箱上,开门身子探进车,一手穿过北溟漓的膝窝,一手穿过脖子,准备把人抱起时,北溟漓迷迷瞪瞪睁眼,眼神呆愣地盯着眼前的人。
“继续睡吧,等会就到家了。”
怀里的人当真没多停留,就闭上眼睛再度睡去。
前排的司机往后看了眼,问道:“小伙子,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就是麻烦您等我一下。”
“行。”
司机没多啰嗦,还是下了车,站在两人背后,等南寒洛把人抱出来,拿走蛋糕,才开车离去。
南寒洛手指勾着蛋糕盒子,怀里抱着北溟漓,往小区走去。
风有点大,突然飘起了毛毛雨。南寒洛一手抬高、压紧,让北溟漓的上半身更靠近自己。扬起下巴贴在她的肩膀,微微□□遮住她的脸,为她避开一些雨,脚步也加快了。
走进电梯间,按向15楼的手指,停顿、上移,按亮16楼。
到家快凌晨1点了,南寒洛把北溟漓放在床上,脱去鞋袜。
拿热毛巾把脸和手都擦干净,又去换新的热毛巾,把脚也擦了遍,擦完还用毛巾包住捂了会,才塞进被子里。
南寒洛走到房间站在落地窗前给李婉之编辑信息,说明情况,以防早上起来找不到人该着急了。想了想又按亮手机,给李婉之说明即将离开中国去韩国练习的事情。
南寒洛从浴室走出来,坐在床边,一手撑在脸庞,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不知梦到什么,北溟漓的眉头轻蹙一下。南寒洛抬手按在她的眉心,上下来回地顺。
他凝视着眼前逐渐放松的人。
“你许的什么愿啊?”
他的声音很轻。
“你今天开心吗?”
马上要离开的消息,我到底要怎么和你说呢?
北溟漓是被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环视周围的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她目目地盯着天花板,回忆着昨天晚上的事情,纳闷道:“怎么睡这儿了?”
楼下的一声巨响,彻底拉回神游的北溟漓,她起身把门拉开一条缝,往下看去。南寒洛瘫坐在沙发上,旁边的女士,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腰身笔挺,面容姣好,气质出众。
“你胆子是真的大了,翅膀硬了是嘛?!”
“我把你送过来不是支持你的,我是想你知难而退。”
“你倒好,直接给自己干出国了?!啊?”
“你怎么想的,你告诉我来,说话!”
北溟漓听到的是中气十足的声音,房间里的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这位中年男子的背影。
南誉恒愤怒地来回踱步,他坐不下来,被自己儿子气的满肚子火。一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李经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我让你看着他,就是这么看的吗?!”
“爸,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管李经理的事。”
“对!就是你的事,家里这么大都容不下你?要去当一个戏子?跑出唱歌跳舞给人家看啊。”
“荒唐!真他妈荒唐!”
南誉恒感觉要气炸,怒视瘫坐在沙发上的南寒洛,坐没坐相,脱口而出的话越发的刺耳。
南寒洛被父亲脱口而出的贬低弄得很不爽,“什么叫戏子啊?你尊重一点!”
刚要起身就被旁边的女士按住了。
林南鸢看了一眼南寒洛,叹了一口气,说:“誉恒,你好好跟孩子说,急什么?”
南誉恒听了这话,瞪圆了眼睛,“还急什么?!再不急,人都不找不到了。他中考完打电话回来,我还以为跟我开玩笑!”
“我们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就是让他吃苦!反省!他倒好,一个电话打过来跟我说要出国追梦了,今天就飞!我是打电话去问了,人家告诉我两天前就要走的,怎么多留两天什么意思啊?!不然是不是想等你到了韩国才说啊!”
一连串的关键词好似飞刀,一刀一刀飞过来,扎在北溟漓的神经上。她缩回来背靠墙,缓缓下滑,坐在了地上,心里反复消化刚刚听到的。
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北溟漓一边消化,一边听。
“南寒洛,我特别好奇,家里怎么就容不下你了?!家里的积累,还有我和你妈妈这么多年的铺垫,你是一点都看不上,给我跑去做什么艺人!那就是戏子,不务正业!”
“爸!”
南寒洛已经听惯了南誉恒的贬低和不支持,但他只想为自己搏一把,“就5年,如果我没有成绩,我就听您的。”南寒洛呼了一口气,好似下定了决心般,重新看向父亲,“我现在只有15岁,5年后也就20,怎么样都来的及。”
南寒洛字里行间都是抹不掉的傲气。南誉恒一听就气不打一出来,心里愤愤,年轻气盛,总把一切想的这么简单!
“5年?给你10年又能怎么样?就凭你长得好看吗?这个圈子里长得好看的人海了去了,凭什么就喜欢你啊!”
南寒洛没再说话,他相信自己只要跳好舞,唱好歌,一定会被人看见的。但是现在这些都没有实现,所以他无论说什么他爸爸都不会听见的。
“好,阿洛。妈妈答应你,就5年,如果结果不尽人意,也不要怪爸爸妈妈不通情达理。”
林南鸢的轻易松口,让南寒洛很意外,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妈妈。
“怎么就答应他了?!我可没答应啊!”
“誉恒,给他5年好了,南墙是要撞了才会回头的。我们要走了,后面还有会要开呢,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南寒洛无奈地轻笑一声,早已习以为常。工作才是他们的首位,是最重要的事情。
林南鸳拉着南誉恒离开了,所有躁动的空气一下子抽空,房间里瞬间安静。南寒洛如释重负地向后仰去,靠在沙发背上。一抬眼看到房间门,想起里面北溟漓还在,刚刚放下的心又被猛地提起,大事不妙,大步地跑上去,打开门,床上只留下被子褶皱的痕迹。
南寒洛环视一圈,最终把视线停留在脚边。
北溟漓缩在靠门的位置,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抿了抿嘴唇,蹲下来,凝视面前的女孩,“你…听到了?”
北溟漓嗯了一声,缓缓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什么时候出来的结果,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南寒洛如实回答:“嗯,有两天了。我想陪你过个生日,想着过完生日再跟你说的。”
“所以你多留了两天,对吗?”
“啊?嗯。”
北溟漓眼眸下垂,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是给南寒洛添麻烦了。这两天的时间是南寒洛请假请来的。
北溟漓眼色一暗,“什么时候走?”
“今天下午1点的飞机。”
北溟漓点头,收起眼神的黯然,浅浅的勾起嘴角,落落大方。
“好,起落平安。”
南寒洛琢磨不透北溟漓此时的眼神,太沉静了。即便人现在还笑着在自己面前,却觉得好远,已经抓不到了。
北溟漓想起身离开,被南寒洛一把按住,“阿漓,对不起,我是真得没有想好怎么告诉你。”
“你不用道歉,你只是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这是对的,不需要跟我道歉的。”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闷。南寒洛糊里糊涂地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手链和一条黑绳缀着一块棕色的方块玉石,是北溟漓出事躺在医院之后,南寒洛抽时间去的,他信,心诚则灵。
“这个礼物送给你,是我去庙里求的,想你平安喜乐。”
他见北溟漓没有拒绝,就为她把项链和手绳带上,指了指她手腕上原本的那根。
“跟我交换一下吧,我带着这根。”
北溟漓没有说话,直接解下自己的手绳递给南寒洛。
“阿漓,时间很快的,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北溟漓沉默了好一会儿,主动帮他把红绳带上。
“也祝你平安顺遂。今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好”
“我先下去了,你收拾行李吧。”
北溟漓连忙起身,往房间外走去,快到南寒洛都没有抓住。
“阿漓,我会给你发信息的。”
北溟漓没有答应,也没有回头。
“你会忘记我吗?”这句话南寒洛终是没有办法问出口。
南寒洛独自一人收拾完行李,去15楼告别。他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没看见北溟漓的身影,视线定在北溟漓紧闭的房门。
李婉之顺着南寒洛的视线,她发现少年的心思真的很好猜,说:“囡囡在房间里呢,你去跟她打声招呼,说拜拜?”
南寒洛摇头,眼睛里写满失落,“不想拜拜。”
少年的直白让李婉之刚压下去的舍不得再一次涌上心头,她帮南寒洛整理了下衣服,安慰道:“寒洛,我们会再见的,15楼随时等你回里,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谢谢婉娘。”南寒洛扯扯嘴角,笑得并不好看,“婉娘,阿漓好像生气了。”
李婉之失笑,“囡囡不会生气的,就是你要走了,舍不得,你放心我哄哄她。要我送你去机场吗?”
南寒洛摇头,“李经理已经在车库等了,那我先走了,婉娘。”
李婉之把人送到电梯门口,看着南寒洛离开。
呆在房间里的北溟漓最后也没有跟南寒洛说再见,因为不想说,因为怕没有机会再见。
15楼又变成2个人的了。
北溟漓等李婉之叫她吃中饭,才出房间,一眼就看到桌上昨天那个平平无奇的蛋糕,上面还有仙女棒散落的灰烬。
她的愿望终究是没有实现,她早该料到的,因为愿望还没说完,仙女棒就灭了。
孤岛终究是孤岛。
不过,南寒洛,我不忘记你的好,这段时间我很开心,很高兴认识你。
时钟转向一点的时候,她的耳畔好像传来飞机起飞发出的巨大轰鸣,她抱着满月站在窗边往外看,轻声说了一句。
“起落平安。美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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