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仪器运行的声音滴滴作响,阮恬感觉有许多人来来往往走到自己身边,然后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拒绝。
“等他醒来再说。”
什么事要等他醒来再说?
还有,这人是谁,为什么能替他做决定?
阮恬眼珠快速转动,终于费力睁开眼,日光陡然闯了进来,他眯着眼侧过脸去。
“醒了?”
阮恬缓了一会,适应房间里的光亮,转头看见阮寻舟站在窗旁,双手插兜俯视他在笑。
“再次被人绑架的感觉怎么样?”
阮恬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换,暗松一口气,对阮寻舟没好气道:“你想知道可以自己试试看。”
阮寻舟嗤笑一声:“那两个人后天下午的飞机,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解释自己最近做的事。”
阮恬撑着坐起来,冷冷道:“用不着你在这多管闲事,没事赶紧走,我看见你就晦气。”
阮寻舟不想跟他在这幼稚的吵来吵去,闻言瞪他一眼,抬脚快步出去,将门带得一声响。
阮恬被吵得皱眉,嘟囔道:“有病。”
可他确实也担心后天爸妈回来怎么交代,最近他在学校确实有些无法无天,气得沈慎放弃助学金、在夜店打牌一掷千金、带人去堵沈慎,单拿一件出来都能让妈妈扒了他的皮。
可是……阮恬视线落在自己层层包扎的脚上,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妈妈虽然生气但还是会哄他的吧?
还有琥珀蝴蝶,也可以还给妈妈了,虽然被划了一道口子,但自己勉强用滴胶修了下,应该能糊弄过去。
最重要的是,他又可以见到妈妈啦!
阮恬忍不住笑了一会,觉得自己伤得很值。
阮恬身上还是去生日聚会穿得短裤短袖,布满血渍和灰尘穿着十分难受,正巧病服整齐放在枕头旁,便想趁现在把衣服换一下。
上衣手拽着领口就轻而易举脱下,换上病服,可裤子却让阮恬犯了难,但是不换他实在是难受,毕竟他一路滚下来又是受伤又是坐地上,实在脏的厉害。
他咬咬牙将身上的及膝短裤直接撕了,省去脱的功夫,剩下只要把腿伸进裤筒里就行了。
伤得不重的那只脚轻而易举完成了这项任务,只剩下包扎的那只脚,动不得,阮恬便坐起来将裤脚收成小圈奋力往前探。
余光中,他看到一条细细长长粉色的小尾巴从身后晃了出来,仿佛和他一样用力,拼命用桃红爱心尾巴尖乱摇,像是为他加油助威。
阮恬眼睛一下瞪圆了,他尾巴什么时候长这么长?!
把手拧动的声音陡然响起,门被推开,阮恬吓得猛地坐下,将被子盖在身上,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他定眼一看,原来是沈慎,恼怒道:“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沈慎快速地、不动声色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遍,淡淡道:“我不知道你醒了。”
阮恬无话可说,顿了片刻:“那你来干什么?”
语气虽然不客气,但明显软了一些,沈慎将打包盒提到他面前:“给你送饭。”
阮恬:……
阮恬想到毕竟是这人救了自己,还把自己一路背下山,可他还是想问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没走,为什么自己不见了他会打那么多电话,明明自己对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阮恬接过袋子,沈慎就从一旁抽出张小桌子架在床上,又把塑料袋里的打包盒一个个拿出来打开放好,就差没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自己手上了。
阮恬讶异地抬头看他一眼,沈慎似乎也愣住了。
沈慎没什么表情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先吃,等会警察会来向你简单了解事情经过,不用紧张,都是例行问话。”
阮恬自然不可能担心这个,他既然没事出来了,阮家不会放过他,用不着他操心。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阮恬直勾勾看着沈慎,内勾外翘的桃花眼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能照见所有不堪的心思。
阮恬见沈慎没说话,便一脑门把自己的疑问全部说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没走,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我,还给我买饭还背着我安慰我,明明我让你逼你没办法申请助学金,还找人打你,你竟然不落井下石?”
沈慎撩起眼皮:“这么说,你是想感恩还是道歉?”
阮恬被成功堵住了话头,掰开筷子夹了口菜塞进嘴里:“这是哪家的,还挺好吃的,嗯,这个也不错,没想到你挺会买的。”
他胡乱吃了几口,飞快抬眼,见沈慎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动作顿了顿,重重放下筷子,双手合十夸张道:“好了,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之前的所作所为。”
然后飞快道:“也谢谢你救了我。”
阮恬想了想:“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我会尽力。”
沈慎颔首:“我还以为你会又拿钱甩我。”
阮恬:……
好吧他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到,但他和沈慎好歹也经历了那么多,勉强也算得上半个朋友,那就不能那么说话了。
阮恬吃了口菜,囫囵不清道:“你要是想,也不是不可以。”
他想起自己还没穿好的裤子,便想撵人,接过无意一低头,发现沈慎左腿也缠着厚厚一层绷带,阮恬心脏突然漏跳一拍:“你也受伤了?你腿没事吧?”
沈慎像是才意识到,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只是从膝盖到脚踝划了一道口子。”
阮恬撂下筷子睁大眼:“这么严重?”
“你快坐下,别站着。”
阮恬环顾四周,没在房间里发现一张椅子,便指了指床尾:“你先坐那吧。”
沈慎眸色暗了暗,走了过去。
“等一下,”阮恬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被子铺遍了整张床,没地方给沈慎坐下,连忙将被子往外一掀——
一条没有穿裤子的腿露了出来,笔直纤长,柔软白腻,膝盖带着淡淡的粉意,似乎只要轻轻一握,就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阮恬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大叫一声把被子盖上:“转过去!”
沈慎依旧是那副冷清表情,淡淡看他一眼便转了过去。
阮恬紧盯着他:“你看见什么了?”
他害怕沈慎看见了他的尾巴,那就完了。
沈慎冷淡道:“腿。”
阮恬打量他半晌,发现对方神情依旧,并没有差异之色,心才慢慢落地:“你别转过来,我要穿裤子。”
沈慎:“嗯。”
阮恬看他片刻,确定他不会突然转过来,才继续把剩下的裤腿套上,但不管怎么说,病房里多了一个人,还是让他感到一些束缚。
他动作不敢太大,把被子围在腰间,遮住臀部,顺带把尾巴压在大腿下,避免它又擅自跑出来。
阮恬现在还不太能控制住这根新长出来的尾巴。
沈慎就那么笔直的站在原地,默默垂下眼睫,听着身后传来的衣服摩擦声,无意识发出的柔软气音,垂在身侧的手指一根一根捏紧了。
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吹起两旁的窗帘,男孩子柔韧的身姿就那么模糊的印在玻璃上,随着窗帘时而闪现时而消失。
折射进来的光线在沈慎脸上一闪而过,他漫不经心的想,有什么不能看的,都是男的,而他们又不是gay。
还是说,别人都看得,只有他不能看?
男孩子似乎遇到了困难,重重喘了一口气,腰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着,像是一枚弯月软玉。
沈慎目光紧紧锁在玻璃上,一道粉色的残影一闪而过,而后窗帘被一阵大风猛地吹起,日光耀眼,所有的影像消失不见。
沈慎微眯了眼,听到男孩子压低声音训了什么一句,有点恼,那粉色的究竟是什么?
他想起阮恬临昏过去前,还要拉着他不让别人脱他裤子,到底隐瞒了什么?
沈慎意识到,他可能离阮恬的秘密很近了,一个除了他和阮恬,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而沈慎不喜欢打探别人**,他更喜欢当事人主动把秘密剖出来。
阮恬好不容易穿上裤子,只觉得心累。刚才尾巴又不听话的窜出来往沈慎那边摇,吓得他魂都差点飞了。他怎么忘了既然沈慎是他的药,那对尾巴的吸引力是毋庸置疑。
阮恬无精打采地躺下:“你还不……咳,要不你也快回去歇着吧。”
既然关系不像以前那么敌对,那还是好好说话吧。
沈慎转过身,深深看他一眼,点头:“好。”
他腿似乎是疼得厉害,扶着床慢慢走了出去带上门。
阮恬撑着胳膊,简直是看愣住了,沈慎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还疼?难道是在背他的时候受了更重的伤?怎么这样他刚才都没提一嘴,这也太逞强了吧。
阮恬往下一躺,闭上眼睛强行入睡,没一会他又睁开,心里难免有些愧疚。对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给他买饭送过来,还守着他不让别人脱他衣服。明明是那么莫名其妙的要求,可他还是答应并做到了。
阮恬抿了抿嘴,沈慎虽然性格是怪了点,但人还是挺好的,他以后还是对他好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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