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善心让我十分意外呢！”希特瓦垂眸走近岚，轻快的语调透着不轻不重的戏谑，“刚才一直不出手也是在关心这位先生吗？”
他的目光游移到瑞安身上，过度的关注令瑞安避之不及地轻咳道了声谢谢，热切地为岚喊着加油。
现在的一切都是流程，等这次竞拍结束才是正戏。
岚不接希特瓦的话茬，他确认瑞安无恙，站了起来，“我们开始吧，早点解决希特瓦先生也能早点休息。”
无人搭话，前人的失败经验告诉他们高兴的不能太早。
眼前破烂的场地全然没有圣维耶第一黑市的样子，岚绕过散落的碎渣残屑走到三头犬面前。
状况很糟糕，它们血盆大口喷张，三双眼瞳目不斜视地展露出强烈的恨意，包括鼻孔都吹着热气等待着报复。
“它们平常在家都吃的鸵鸟肉吗？”岚半蹲下身为三头犬梳理着鬃毛，气极反败，三个小家伙嗷嗷狂吠但默契欠佳，头拧成了麻花。
希特瓦兴致缺缺，“这是管家该管的事，我给我的宝贝都是用的最好的。”
“好的。”岚点头，明亮的眼睛又在三头犬的身上转了两圈，果决地掰开三头犬的口腔。
众人被这惊悚的一幕吊的心脏骤停。
岚把头靠到其中一边，另外两只的捕猎意识便不问自现，它们脖子抻着獠牙毕露，恶狠狠地朝着岚的方向进攻。
然而岚却像提前感知到了般，一只手还在原处一只手已经转弯钳制住两只的嘴筒。
人与魔兽的战力悬殊，他的整个身体发着颤，牙关哆嗦，坚持仔仔细细将三头犬的口腔看完。
“怎么，他嘴里有什么？”希特瓦抱着胸悠然道。
岚如实回答哦，“没有，是些平常的肉屑。”
希特瓦：“哦，什么都没有，那你是想？”
岚退后了两步，走到鸵鸟肉的碗边拎了一块出来。
“别！”想到刚才喂食的惨状立马有人大声反抗，只是为时已晚。
岚干脆地将肉块扔到三头犬面前又快速拿离，诸如此种，鸵鸟肉在三只犬的鼻腔扫了一圈再被岚扔回原处。
回头时，瑞安就看到一个桃花拂面的岚，他叉着腰郑重地对希特瓦道，“你根本不会养宠物。”
希特瓦漂亮地眉目一横，“怎么说？”
场内的人被限制武器，他这个黑市主可没有，外化的魔力护佑也增益的气焰。
在外人眼中，他们只看到一个架海擎天的魔族黑市主与一个不自量力想要挑战神权的废物人族。
“你真的是它们的主人吗？”岚狐疑地侧目，“三头犬虽说是魔物，但到底是三颗头，每一只都是独立的个体，都会有不喜欢与喜欢的食物。”
“而你。”岚的手指直指希特瓦，带着些许失望。
“每一餐都是按照相同的规格配置，也是你运气不好，居然在每一餐里都加了欧芹碎，我推测这正好是他们都不喜欢的食物。”
座位中传来一声声的惊呼，除了兽族，大部分的种族嗅觉并没有那么灵敏，能从三头犬嘴里闻出欧芹味的事别说做到想到也是天方夜谭。
“你是说这群畜……”希特瓦的额角直冒冷汗，话到一半他捂住嘴巴整理措辞，“我的宝贝不喜欢我做的菜。”
岚当机立断，“是的。”
“新鲜的说辞。”希特瓦道，转头看向生骨肉内的屑屑碎碎，似乎是在回忆又像是要降罪地低头思考着，最终说，“那就按照你的说法做。”
有人惊叹有人紧张，但无论是如何看待，当一盘无任何佐料的生肉被抬上送到三头犬口时，所有人皆屏息凝视。
岚是死是活就靠这一次的发挥了。
古钟转动，十点的报时音如约而至，岚气定神闲地将肉块分成三份分别递到三个狗头前，血口一张，三头犬再次朝向岚狂吠。
三头犬的口涎与肉块的味道混合，瞬间让整个场地恶臭熏天。
早早预感到不妙的人闭上眼。
而岚继续用肉块蹭了蹭三头犬的舌苔。一来二去，捕捉到这块肉并无欧芹的三头犬竟然放弃了进攻，如同钥匙找到了锁孔般地跪伏下身进食。
“居然真是这样？”入场嘲笑岚的妇人惊呼，她出场时华贵的衣裙被人群践踏的泥泞不堪，整个人也没了当初的神气。
“早知道这么简单，我也去试试了。”在她身边的男人跟着马后炮道。
谁让现实没有这个早知道呢，这场比赛的胜负已定，那就是它只属于岚。
“谢谢你治好了我家宝贝。”经过两轮失败尝试希特瓦终于找到了最适合的医生，他抹着两行泪，他张开双臂，拍着手使唤下手将拍品呈上。
“尽情挑选吧，您是我的恩人，怎么能只达成您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呢？”
天地盖掀开，如山的奇珍异宝近在眼前，价值连城的时空戒，千金难求的厄里斯草……
众人看都看不过来的珍宝，如今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送给了岚，怎能叫人不嫉妒？
“可以走了，先生。”满堂叽里呱啦，岚不听半句，下了场便跑回瑞安身边。
瑞安对刚才发生的事置之度外，不是他不想看，而是生肉的气味强力催发他对血的渴望，使得他必须死命掐住手臂遏制。
“谢谢……”瑞安大力喘息道，额间碎发盖住视线。
鼻子嗅觉加强数倍，瞬间嗅到岚身上携带的血味，眸光闪烁，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彻底失控。
“唔。”岚的目光一滞，瞳孔惊诧瞬间收缩，他回抱住撕扯完面具再扒开他衣领的瑞安，面色难解，“瑞安先生，怎么是你……”
岚还在思考之际，瑞安却根本不讲道理，扯开衣领后暴力地牵起岚的手，在众人目睹下带着他离开了拍卖厅。
几步的距离像过了半辈子，瑞安跑到厅外，大跨着步正准备继续向前走，忽然全身抽搐一番，宝石般的眸子化为一滩乌黑的墨汁。
瑞安挺身欺了上去，这事太过匆忙，岚甚至没来得及整理衣物，他就照着破开的衣领锁骨处啃了两道牙印。
他咬的时候毫不顾忌岚的感受，当岚的泪花滴落到手背，他也不过是借着那只手随意擦了一番。
瑞安从来没觉得岚是这么薄薄一片的人，咬下脖子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明明是紧急看准了落处才咬的，他却总觉得咬到了血管。
干净的血液从岚的脖颈流出又迅速被瑞安缴劫，疼是理所当然的，岚双手蜷缩抵在墙壁，后背止不住地退缩，嘴唇也被咬的鲜红。
“放手。”岚愠怒道，他完全有能力推开瑞安，可就在这时瑞安从他胸口中起身，一双水眸带着乞求地看着他，他又松手了。
一般来说，魔族对人类的血液并不感兴趣，甚至对于魔族而言吃熟食才更正常。
瑞安的行径实在是令人抓不住头绪。
“岚先生！”希特瓦的声音直奔而来。
他站在回廊挥了挥手，平静地看着被瑞安拢地严严实实的岚。“我当时就觉得他有问题，果然是只退化的魔，不去吃肉反而来这里吸人血。”
他感慨了一句，将一张名片送到岚手边，“这是我的名片。”
“相信您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但还允许我再做一遍自我介绍，我是萨麦尔黑市的市主，同时也是光明神的信徒，很乐意与你相识。”
在这种场合自我介绍和在床上做作业有什么区别，岚接过名片，没耐心地回了句，“我知道了，拍卖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这话寓意太明显，希特瓦绅士地鞠躬后退，执意道，“您这次获得的拍品我会送到因特的锻炼铺去，知道您不想要，所以怎么处理都随您。”
话术圆滑，岚默不作声。
在走廊站着不是事，岚试图换个地方。
他把衣领提上去，胡乱一折，欲盖弥彰地遮住脖颈，而等他做完这一切，脖颈间的疼痛咻地轻了，才发现是瑞安放开了。
“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瑞安没擦嘴边的血渍，眼睛一时也没变回来，那做错事还不擦干净罪证的样子像极了吃人的鬼魅。
岚哪里舍得责怪他，刚看到瑞安的那一刻他的眼里写的分明是欣喜，他摇摇头，“没事的，瑞安先生，不怪你。”
这样的场面不直视眼睛说不过去，岚重新盯着瑞安的眼睛，脸却羞红一片。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岚重复着。
思路一通，他换了个话题道，“哦对，我刚刚赢得了所有拍品，瑞安先生要不要去看看，有喜欢的我可以送你。”
“叫我瑞安吧。”岚说着，瑞安打了个岔，认真地道，“还没有人这么叫过我呢。”
“真的吗？”疼痛像被抚平，岚欣喜地捂着胸口，眨着眼又问，“真的可以吗？”
走廊，接连退场的人朝着他们走来，岚的视线快速瞥向他们再快速转回瑞安。
“真的。”瑞安慢慢试探慢慢牵着岚的手，和煦一笑，“我们是朋友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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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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