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陈晓婷打来的，秦甄跟在他身后看到那个名字，嫉妒瞬间冲得他头脑发胀，但他不敢再任性，只能小心翼翼地圈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闷闷地装傻道：“是谁啊？”
“与你无关，放开。”李延资冷声道。
“不要，你别这样对我。”秦甄带着哭腔，那手到擒来的委屈与不安几乎能秒杀所有小孩。
“秦甄，刚才的事……”李延资扔下手机转过身，有些事不能任其发展，他必须拨乱反正，必须抹去刚才的错误，让一切回归正轨。
“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不要我。”秦甄抬起头，早已泪水满面。
李延资手足无措，难道自己说了什么真令他伤心成这样？
“你哭什么，男孩子动不动就掉眼泪像什么样子。”李延资心情很差，明明自己差点被他吃干抹净，他还没哭，这小子哭屁啊。
被教育的秦甄抬手就擦眼泪，可是越擦越多，他抽泣地说：“我知道我从小就不讨人喜，我会努力改正的……他们都不喜欢我……我，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只要你，别跟他们那样对我……”
这断断续续的抽泣听得李延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那奇葩的爸、隐遁的妈、还有撒泼打滚的后妈，自己不是没见识过，可能就是因为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才会让他如此缺乏安全感，也真是为难孩子了。
“只有你对我好，我只喜欢你。”秦甄见他没有再坚持赶自己，暗暗松了口气，抱着他的腰撒娇，“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我，但我可以等，多久都行。”
他几乎拿出了自己这二十年来百分百的真诚，心里默默祈祷着，如果你还拒绝，我绝不会再理你。
“不跟我好我就不理你”的这种跟小学生一样逻辑与他的年纪和心智完全不符，但他一点都没觉得有问题。
“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睡觉。”李延资可没他那么幼稚，他这些年一直在做学院的行政工作，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有一套自己的行事作风，对于一时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一个字：拖。
赶我回去睡觉是因为要偷偷电话那个贱人吗？秦甄像是被人掐住喉咙，但他也知道闹只能加深李延资的讨厌，就像小时候他的父母每次闹起来争个是非对错时，就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
秦甄依依不舍地留恋着他的手指，带着未干的眼泪和轻轻地抽泣，落寞地离开。可刚关上房门，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监控，看到李延资回拨了电话。
更折磨秦甄的是第二天一早陈晓婷就来敲门，一见面就抱住李延资呜呜地哭，秦甄黑着脸盯着两人，那恶狠狠的眼神把哭得正来劲的陈晓婷震慑到了。
“你怎么在这儿？”八卦属性觉醒，自己的那点事似乎都不算什么，陈晓婷虽然憔悴不堪，但一双眼睛却变得精亮，来回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
“他过来谈点事。”李延资先开口，免得秦甄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好在秦甄没乱穿衣服，要是穿套睡衣，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可陈晓婷却没想就此翻篇，对着秦甄上下打量，冷笑道：“这么早来谈事？好学生，嗯？”
秦甄在心里冷笑，真想一拳砸烂她的脸，不过想归想，面子上还得过得去，谦逊地道：“这么早来麻烦老师，老师才辛苦。”
这一语双关让陈晓婷一怔，不过以自己和李延资的交情就算天天来麻烦他也算不了什么，倒是这小子，凭什么这么嚣张？
她转头问李延资：“你们谈完了吗？我有事找你。”
“还没有。”秦甄插完话立刻就后悔了，生怕自己弱小无助的形象大打折扣，忙补救道，“你们先聊。”
他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背包，穿上外套乖觉地和两人道了声再见，急匆匆地跑了，那状态看上去像是落荒而逃。
陈晓婷望着他的背影：“昨晚他不是在你家过夜了吧？”
“瞎说什么。”
李延资下意识地否认，陈晓婷一直觉得秦甄是打伤自己的凶手，要是知道自己留凶手过夜还不得闹翻天，甚至得去母亲面前告状，到时候简单的一件事肯定越来越复杂。
“你昨晚冷静了一晚上就这结果？”他将话题拉回来，不准陈晓婷再八卦。
“我想清楚了，这回我一定要跟她分手！”陈晓婷一拳捶在桌上，又痛得她直甩手。
这话李延资听过不下百遍了，耳朵都起茧子了，他一边打哈欠一边担忧跑出去的秦甄，想起两人一大早饭都还没吃就被陈晓婷给搅和了，便敷衍着道：“那就分吧，分了就能遇见更好的。”
陈晓婷很失落，沮丧地坐下，托着腮想了半天：“李延资，我发现我是双性恋。”
正喝水的李延资差点呛着，揉了揉眉间：“哦，那你就找个男人嫁了吧。”
“要找男人嫁我肯定找你啊，知根知底、青梅竹马、肥水不流外人田……”
“等等，我知道你中文很好。”李延资打断她，“别闹，行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哥哥，我帮你介绍。”
“你还嫌弃我？！”陈晓婷凶狠地瞪着他。
“不是嫌弃你，是我……”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见陈晓婷还是盯着自己等个解释，只能摊着手道，“我功能不行，会耽误你的。”
“你们男人就想这事儿？”陈晓婷怒道，“亏你还为人师表！”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我、不、信！”
陈晓婷步步逼近，吓得李延资连连后退，她还在强调：“我就不信！”
“……你还想验证啊？！”李延资伸手挡住。
陈晓婷这才回过神，骂道：“李延资！你耍流氓！”
“大小姐，谁对谁耍流氓？”
这一顿闹陈晓婷一晚上的郁闷倒消解了不少，她噗嗤一笑转而变成一种斗志，她要纠正李延资的坏毛病，就像她常常要艾莉配合自己的习惯和时间。
“李延资你这套狗屁理由糊弄鬼去吧。哦，不会这就是你从刚才凶手那儿得出的结论？”
“晓婷，你没有证据证明人家是凶手。你不能仅凭艾莉画的一双眼睛就说人家有罪，这对那孩子不公平。”
“他给你灌了一晚上**汤，就把你收买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不信我，还要帮着凶手质疑受害者？！”
“一双眼睛，一双眼睛能说明什么？你是看了几秒，不是一分钟也不是一小时。”李延资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不要因为你的臆断毁了一个孩子！”
“是，我从被看见他到被他击倒用了不大一分钟的时间，我看他的那双眼睛也不过短短的几秒钟，这是为什么？他包着脸！连鼻孔都堵住了，他不需要呼吸！他打完人就跑，不敢多待一秒，为什么，你想过为什么吗？！”
李延资有片刻的恍神，是啊，他包得这么严实……
“那是因为他知道这里都是熟人，撞见一个他就死定了！”陈晓婷简直在咆哮，李延资觉得家里的水晶吊灯都在震颤。
“你别激动，别激动。”李延资试着稳住她，来回踱步回忆道，“你被打的时候还不认识秦甄，你俩不是熟人。”
陈晓婷被气笑了：“我告诉你，那晚砸玻璃的也是他。”
“砸玻璃？”李延资已经忘记这事了，经提醒才想起来，笑着摇头，“不会的。”
“怎么不会？”
“他没有理由这么干！动机是什么？恨我？要把我家给拆了？恨你？你以前得罪过他？还是他的家人？”李延资叹了口气，“这些事我们在警局都聊过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希望能尽快找到凶手……”
“行了！你说的话没一句我爱听的。”陈晓婷粗暴地打断他，在他身边来回踱步，“你是老了还是变了？呵，我得警告你一句，别玩火**，那小子不是个善茬。”
陈晓婷拎上包甩门就走，与来时不同，一通脾气发泄后扫干了在艾莉面前的憋屈，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心想，总有一天要抓到秦甄的破绽。
刚出小区门就看到秦甄在对面向她招手，陈晓婷紧张地环顾四周，还好现在是早上，人来人往的，那混蛋不敢做什么。虽然这么想，但在秦甄走过来，离自己还有五六步时，她叫停他。
“你想干什么？”
“你对我有成见，我希望你能放下成见。”
“人心中的成见如同一座大山。”陈晓婷不置可否。
一副无所吊谓的秦甄欠揍地挑挑眉又耸耸肩：“这么说没得谈喽？”
陈晓婷嘲弄道：“我俩有什么可谈的？”
“也对。”秦甄认同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少去找他，别为了你的那点破事去烦他。”
“秦甄，这话你敢当着他面那么说吗？”
“没必要。我是说给你听，又不是说给他听。”
陈晓婷突然觉得自己抓住了某个线头：“你别得意，总有一天他会看清你有多虚伪！”
“再跟你说一遍，别总去烦他。”秦甄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走了。
陈晓婷对着他背影狠狠挥了一拳：“我就去找他！我还要带一帮人去找他！我要让你再也没机会骗他！”
秦甄听到她在背后的怒吼，扬起嘴角，眸光中尽是鄙夷与不屑：“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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