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家上线。李延资打开房门的第一眼就看到蜷缩在门口的秦甄。
秦甄还没醒，身体虽然佝偻着但眉目舒展，素雅如画，一旦看上了眼，就怎么都挪不开眼了。
李延资真想把眼睛洗洗干净，本来还睡眼迷瞪，拜秦甄所赐，可算是醒透了。
“秦同学，睡错地方了。”他蹲下身拍拍他的脸，心里想着怜香惜玉，但下手可一点轻重不讲。
秦甄本来还半梦半醒的，此刻是真的被痛醒了，呢喃了几声“哎哟”，很不情愿地睁开眼，怨气十足地瞪着他：“你是不是打我了？”
李延资憋着笑：“你昨晚是不是梦游了？”
“我没这毛病。”
“好，你没毛病，起来吧。”
没毛病会有床不睡，睡地板吗？
秦甄看他憋着坏笑，乱翘的头发显得很滑稽，丝缎的湛蓝睡衣将他的皮肤衬得洁净如玉，领口露出的一小截锁骨更是让人很想咬一口，如果能抚摸衣料下的皮肤，能狠狠地揉搓，再揉搓……
“还想不想起来！”李延资见他没反应，曲指敲了敲他的头。
“知道，知道啦！”本来一大早没睡醒心情抑郁，被敲了头心情却在此刻好了很多，但动了动身体发觉不对劲，起不来了。
“怎么了？”李延资觉察出他的异象。
“拉我一把。”秦甄艰难地道，“我好像全身都麻了。”
“叫你瞎折腾。”李延资无奈地摇头，帮他按摩手臂、腿脚，温暖而干燥的手托着他的腰椎轻轻地揉慢慢地推，几次下来总算让他能动了。
能动的秦甄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他腻歪：“你真好，你对我真好。”
李延资象征性地拍拍他，等他抱够了又想得寸进尺时，李延资毫不留情地推开他，洗漱去了。
又不高兴？秦甄闷闷地想，他怎么还能有过夜气？
两人来不及吃早饭了，都决定去学校解决，李延资问：“能自己坐地铁去学校吗？”
“我说不能，你能送我吗？”
“我早上有个会……”
“我就知道。”秦甄嗫嚅地打断他，满脸沮丧，把包甩肩上头也不回，看样子是真有点伤心。
“我晚上来接你，去吃饭。”李延资自我洗脑，不是不忍心，是有事要问他。
在问事之前他抽空找小区保安们查了个监控，因为他的好人缘，保安们在调监控时还兴致勃勃地与他唠嗑。
“这段时间，咱小区真是中了邪，那个咬伤你朋友的小姑娘在这儿住了五六年了，就为了避人天天半夜清晨遛狗，从没听说过扑咬伤人的事。”
“哎，也是倒霉。”
“可不是，要我说啊，还是李老师家倒霉，又是被砸窗又是入室打人，现在好了又被狗咬。”
“李老师啊，您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监控室里的两个小保安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别提多有劲了。
李延资盯着那晚穿过草坪的黑衣人来回播放，从身高和体态来看的确和秦甄很像，他转头问两人：“这人是我们小区的业主？”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啊。”
李延资道：“如果不是业主，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啊。”两人头摇得更猛了。
其中一个保安意识到自己的失职，赶忙解释：“小区里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外卖、家政、物业、亲朋好友什么的，我们一般都会详细盘查，但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不落下。”
“是是是，您看哦，这人带着口罩跑步，还跑得这么快，除非用警局的专用设备，不然我们真的很难看出是不是咱业主。”
李延资点点头，并不想为难他们，打工牛马何必自相残杀呢。
他安抚了一下两人，又叫了外卖请两人喝，目的就是让他们把砸玻璃、入室伤人和这次被狗咬的全天视频复制一份给自己。
两人又是互相交换了眼色，很为难的样子，但牛马经不住诱惑，也不想被顶头上司的大棒教训，还是将这三次的全天视频给了李延资，并请他保密。
在拷文件的时候，保安又跟他絮叨：“听说砸玻璃的那小子我们同事抓到过他。”
李延资惊道：“什么？你们上次怎么不说？”
“领导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那个……”保安欲言又止，看上去有点想逃出去上厕所。
“后来被他跑掉了。”另一个保安接口道，“有什么不能说了，那小子鬼的很，竟然对我们用防狼喷雾，好几个同事中招。”
”不过小周还是给了他一拳，他也没讨到什么好。”
“得了吧，那场面啧啧，都乱成一锅粥了。小周不也是没分清人，给关系户来了一拳嘛。”
小保安叹了口气：“所以小周才走的？”
“你那时候刚来，大家不好跟你说啥。唉！这能怪小周吗，这么多人都抓不住一个，就这么被他从手缝里溜走，还要小周背锅。”
李延资默默地听着两保安把上回的砸玻璃事件的后续吐了个七七八八，说到那个小周之后的去处等等，满是唏嘘，这一切都来自那个砸玻璃的混蛋。
李延资听着他们骂来骂去，突然问道：“你们真没看清那人的脸吗？”
“没啊，那人戴着口罩戴着帽子还戴着副□□镜，鬼能认得出来。”
“那是骑行眼镜。”小保安似乎更懂些，“诶，等等，这么看那人挺像晚上跑步的这人。”
两人相视一望，都有同感。
一旁的李延资光是听听也有同感，他拿回片子，不忙的时候、休息的时候就开始琢磨视频，以至于答应秦甄晚上去接他都忘记了。
当秦甄主动报道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吓得李延资手一抖差点把电脑给砸了，活像被老师抓包的捣蛋学生。
“在干什么呢？”秦甄看出来了，那紧蹙的眉很快松开转而笑道，“不会是在看什么少儿不宜的小东西吧？”
“胡说什么！你们现在寝室里没事干就看那些小东西，所以跑出来觉得谁都和你们一样？”
“我开玩笑的嘛，您还真生气了。”
“这种玩笑你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秦甄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调侃表情，乖乖站好，低头认错，但心里还在想，这话虽然不适合在学校里说，但挺适合在家说的。
李延资这才想起要接他去吃饭，穿上外套：“走吧。”
“你是忘了吧。”秦甄一眼看穿。
李延资轻松地回了一句：“你是不是也忘了你是个有女朋友的人。”
秦甄跟着他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突然大声：“你误会了，我没女朋友。”
这层都是教师办公室，秦甄这一嗓子把李延资吓得差点跳起来，就差捂着他的嘴骂人了：“发什么神经！”
秦甄无辜地道：“我在说一个事实。”
“闭嘴！”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李延资心虚地扫过四周，门不是关着，就是里面好像没人，他这次缓过一口气，“你再这样以后不用来了！”
秦甄咬着唇默默地跟着他下楼，李延资被他吓了两次，心情郁卒，就在学校食堂吃饭，秦甄挑眉道：“老师是要在这儿问我吗？”
“问你什么？”李延资没好气地说。
秦甄探究地看了他好几眼，见他没说话的意思，叹了口气道：“你就没觉得，我们这样就像情侣吵架？”
李延资立刻炸毛，现在虽然有点晚，但食堂里还是有不少人，离他们最近的是左手边一对小情侣，就隔了两个位置，而右手边的三个同学稍远点，隔开四个位置，万幸的是两人背后都没人。
他的反应太过激，秦甄冷冷地道：“就这么害怕？”
他那双平常犹如珠宝般熠熠光彩的双眼此刻眯了起来，弯成了一个精妙的弧度，阴冷锐利，不像个好货色，却像两把弯刀，透着寒光但又有种独特的诱惑，让人呼吸都要停止。
李延资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既危险又愚蠢的事，这些天自己都在想什么？想问他在忙什么，在哪儿了，和谁在一起，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甚至还想打探他和他女朋友……
是自己太寂寞了，才会犯这种错误，三十几年的岁数白长了。如今，一朝醍醐灌顶，李延资冷汗浸透，面对秦甄的质问，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秦甄显然没想这么放过他，突然和颜悦色，眉眼的弧度也调转了一个方向，微微上翘：“周末去看小勇了，董院长说他还是没什么起色，整个人呆呆的，特别容易受到惊吓。”
李延资“嗯”了一声，这回小勇的名字都无法打断他的惊慌失措。
“其实这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会打一个小时电话给他，给他读故事书，陪他聊天，说些我自己觉得有趣的事，也问问他的小伙伴们，他不爱跟我说话，但我知道他在听。”
李延资几乎是麻木地问道：“医生怎么说？”
“需要时间，让我们跟他多交流。”秦甄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决心，“我以后每周都回去看他。”
“嗯。”李延资没再说什么。
“老师？”秦甄轻轻敲了敲桌子，“你在听我说吗？”
“嗯，你每周都要回去。”此刻他眼中真实的苛责倒让李延资缓过神来。
是啊，每周都回D市可是个不小的工程，来回至少要10个小时，车票也得小一千了，这个费用秦甄可怎么承受。
话到嘴边，李延资很难说出口，理智让他不能再管他的事，但情感却在拉扯他，最终他将自己埋首在面前的这顿餐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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