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科的车停在老宅门口时，诸伏景光正蹲在院子里，盯着樱花树下的泥土。
那里有个浅浅的鞋印，和窗台上的可疑脚印纹路一致，都是工装靴的样式，只是更浅，像是有人在这里站过很久。
“景光哥，”技术科的年轻警员小李拎着工具箱跑过来，额角沾着汗，“毅藤科长说你这边有重要线索，我们快进去看看。”
诸伏点点头，领着他们走进客厅。
小李和同事戴上手套，先去窗台提取脚印，粉扑轻轻扫过木质窗台，白色的粉末落在证物纸上，清晰地显露出靴底的纹路。
“是43码的工装靴，”小李对着光看了看。
“磨损程度中等，应该穿了半年以上，市面上很常见，但这种纹路的，一般是建筑工人或者……特殊行业用的。”
“特殊行业？”诸伏皱起眉，“比如？”
“比如处理危险品的，或者需要经常在野外作业的，”
小李一边记录一边说，“不过具体得回去查数据库，对比一下有没有匹配的案例。”
另一边，同事已经把那部旧手机装进密封袋，连接上临时充电设备。
屏幕亮起来的瞬间，诸伏凑过去看。
锁屏壁纸是芥川父母的合照，和墙上挂着的全家福一样，只是尺寸小了些。
“需要多久能解开锁屏？”他问。
“至少两小时，”同事推了推眼镜，“这手机系统有点旧，加密方式倒是简单，应该是普通的四位密码，可能是生日或者纪念日之类的。”
诸伏想起芥川的生日是10月15日，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他没提过，但老宅的日历上，5月20日那天画着圈，或许是？
他把这两个日期告诉同事，便走到卧室，再看那个旧箱子。
冬衣已经被翻出来，堆在旁边，箱子底部空荡荡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景光哥，你看这个！”小李突然在客厅喊他，“茶几下面有个东西！”
诸伏跑过去，看到小李蹲在茶几旁，手里捏着个小小的金属片，泛着冷光，边缘有磨损的痕迹，像是从什么上面掉下来的。
“这不是家里的东西吧？”小李把金属片放进证物袋。
“上面好像有漆，是黑色的，跟之前杯户署说的‘可疑黑色轿车’颜色对得上！”
诸伏的心跳漏了一拍。
伊达之前提过，监控拍到可疑黑色轿车在老宅附近出现过，现在又找到黑色漆的金属片。
难道芥川的失踪，真的和那辆车有关？
“叮——”手机震动了，是松田阵平发来的消息，语气比平时急。
“拆弹组任务结束了，我查了近期的废弃工厂记录，杯户署附近的废弃工厂，上周有居民报过奇怪的声响。”
“像打斗声，我已经把地址发你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诸伏立刻回复“好，我现在过去”，转头对小李说。
“手机和解码的事就麻烦你们了，有消息立刻联系我，我去趟废弃工厂。”
“放心吧景光哥！”小李挥挥手，“一有结果我马上打给你！”
诸伏抓起外套往外跑，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老宅的木门上。
他没回头，却在心里默默对照片里的芥川说：再等等，我快找到你了。
出租车往废弃工厂赶的路上，他给伊达航打了电话。
“伊达，松田说杯户署附近的废弃工厂有异常，你能查下那附近的监控吗？看看有没有芥川的身影，或者那辆黑色轿车。”
“没问题！”伊达的声音很爽朗，却带着点担忧，“你自己小心点，别一个人进去，等我查完监控跟你汇合！”
挂了电话，诸伏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想起警校那次模拟解救人质。
芥川站在松田旁边，轻声提醒“黑色线里有细铜丝”，那时候的他，眼神专注，像在发光。
现在，那个会提醒同伴的人，却需要他们来寻找，诸伏握紧拳头，指尖泛白。
废弃工厂的铁门锈迹斑斑，诸伏推开门时，金属摩擦的声音在空荡的厂区里回荡。
松田已经到了，正蹲在地上看什么，乌黑的微卷短发下，凫青色的桃花眼很严肃：“景光，你看这个。”
诸伏走过去，看到地上有几滴干涸的血迹，颜色已经变暗，旁边还有个小小的金属碎片。
和老宅茶几下面找到的金属片一样，都是黑色的漆，边缘磨损的纹路也一致。
“是同一个东西上掉下来的，”松田站起身，手里拿着个镊子。
“我刚才在里面逛了圈，发现个废弃的冰柜，锁是撬开的，里面……有点奇怪的味道，像消毒水混着别的。”
诸伏跟着他走进工厂深处，冰柜放在角落，门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还夹杂着点血腥味。
他摸了摸冰柜内壁，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沉。
这冰柜最近被用过，而且很可能用来藏过什么。
“伊达那边有消息了！”诸伏的手机突然响了，伊达的声音带着点急促。
“监控拍到那辆黑色轿车上周三来过这里，就是芥川请假那天！车停了大概一小时，然后开走了，没拍到里面的人，但车牌被遮挡了，只能看到末尾两位是‘69’！”
诸伏和松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上周三，正是芥川失联的开始，黑色轿车、废弃工厂、血迹、金属片，所有线索都指向这里。
“看来芥川那天来过这里，”松田攥紧手里的镊子，语气比平时冷了些，“而且遇到了危险。”
诸伏点点头，目光扫过工厂的墙壁，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个小小的刻痕。
是个“千”字，刻得很浅，像是用指甲或者小刀划的，和芥川的绰号“千鸟”里的“千”一样。
他走过去，指尖轻轻摸过那个刻痕，心里突然一暖。
这是芥川留下的！他来过这里，还留下了线索，说明他当时是清醒的，甚至在想办法留下痕迹。
“松田，”诸伏的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些，“我们再仔细找找，肯定还有别的线索，芥川他……在等我们找到他。”
松田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往工厂另一个角落走去。
阳光透过工厂的破窗照进来，落在那个“千”字上。
像是芥川在无声地回应……
我在这里，别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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