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被他古怪的回答逗笑了:“哈哈哈哈哈我懂!我每天对自己催眠一遍,我应该要考很多分!哈哈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在对方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戛然而止,像一只突然被捏住嘴的鸭子。
孟北尧抬头看眼讲台上方的时钟,合上课本把东西往包里塞。
“哎马上上课了,你去哪?”
“挣钱。”
————
同一时间,虞晚舟站在走廊吹风。
和隔壁班齐齐整整写题的氛围不同,八班该下课就下课,几乎大半人都在教室里或走廊转悠,熙熙攘攘像菜市场开市。
虞晚舟弯着腰趴在栏杆上,伸长的手臂握着手机,拇指无意识滑动,露出长长的购物车列表。
由于原主曾经挥霍无度、奇装异服,虞妈妈规定她每天上学只能穿黑白色的运动校服,购物车里数不清的小裙子既是穿不了,也是买不起。
境遇一落千丈,落差不可谓不大。
再说暴君,自从那天被再三警告,她很久没和陛下说上话了,但两人就在隔壁班,不用刻意纠缠也能在一天里见上好多次。
想到他总是冷淡地移开目光,虞晚舟心里闷闷的。
思及此,她无精打采将脸埋进手臂里,恰巧错过了那道从走廊经过的身影。
正对九班教室门口的关雪倒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孟北尧,包括他背上有些沉重而往下坠的书包。
这不是第一次看到隔壁学神逃课了,她和郑嘉莉对视一眼,交换一个感叹的眼神,余光瞥见学神经过面前时不可察觉地似乎顿了半秒。她扭头看去,男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啧,逃课都这么明目张胆。”
感叹完也就算了,关雪揽过虞晚舟的胳膊:“我们周末逛街去啊!”
————
最后一堂自习课的铃声响起,走廊的其他同学收起玩闹的神色乖乖回到学习的牢笼,虞晚舟从栏杆上起身,瞥见手肘内侧蹭到一块灰迹。
她拍拍郑嘉莉,示意:“我去洗个手。”
“好。”
关雪闻言立马停住脚步:“我也要上洗手间。”
洗手只是一会儿的事情,虞晚舟垂着湿漉漉的手臂,站在中央大厅的栏杆边等关雪。
被孟北尧刻意躲避的几天里,她想了很多,也默默观察他很多。
比如早上的课间操,孟北尧就站在隔壁队伍里斜后方两个人的位置,每次转体向后都能看见他,以及他散漫敷衍透着困顿的动作。
食堂吃饭的时候,她不远不近地坐在他周边,观察他吃饭的习惯还有饮食上的偏好。
她甚至想过偷偷跟上他放学回家的公交车,只是因为车上过于空旷而不得不放弃。
她有些迷茫,也感到混乱。
孟北尧无疑就是暴君陛下,他们拥有同样的皮囊、相同的喜好,甚至每一个嵌合的小习惯。
但他又跟暴君不同,性情更为平和的同时也更加冷漠。
最重要的是,这个孟北尧并不喜欢她。
虞晚舟叹一口气。
……
还没能在久远的记忆里找到头绪,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楼下,忽然一顿,直起身向下眺望。
这个点的校园静默在夕阳中,她一眼看到走在树荫下的少年,挺拔而英俊,斑驳的光影笼罩在校服上,让他看起来很不好亲近。
然而这份难以接近很快被另一道蹿出的身影打破。
虞晚舟眸光一凝。
那是个女生,削肩细腰,长发如瀑,只看背影就是个美人。
她脚步轻快地跟上孟北尧,侧过脸来笑着跟他说话,颊边小小的梨涡在夕阳中格外显眼。
虞晚舟知道她,柳同学,是私底下公认的校花,确实也很漂亮。
繁茂枝叶遮挡,虞晚舟看不见孟北尧的脸,只能看到柳校花眉眼含笑、顾盼神飞,好像在说什么让人愉悦的话题。
从她的角度,两人几乎是肩挨着肩、手擦着手,堪称亲密。
无论是暴君还是孟北尧,虞晚舟都没见他跟任何女生挨得这么近。
“怎么了?”关雪从卫生间出来,见她愣愣地站那发呆。
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去,树荫下已经没有人影了:“你看什么呢?”
虞晚舟抿着唇,最终没能忍出,吐出一个并不优雅的词汇:“狗男人。”
……
柳校花从没碰到过这么难搞的人,她一路上都在努力找话题,想让气氛轻松点,又怕太过聒噪惹人厌烦,小心翼翼到头秃,然而孟北尧只说:“离我远点。”
柳校花脸上的笑都要僵了,错开他半步,故作轻松说:“知道啦,我下次看到你自动举一块一米的尺子好了吧?”
没人接着,冷笑话啪嗒落地,尴尬地静了静。
孟北尧一言不发,只从口袋里摸出耳机带上,动作带着点烦躁。
柳校花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识趣地又拉开几步距离。安静没两秒,又不甘心地开口:“好歹让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吧?”
“小孟老师。”
孟北尧停下了脚步,回头冷淡地看着她,语气平平:“你没做错什么。”
“那你为什么突然把家教辞了?之前大半年不是好好的么?是找到下家了吗?”
柳校花一边观察他的脸色,一边劝说,“我们家的补课费应该算高的,几乎跟你们机构的老教师一样了。而且我可以配合你继续隐瞒年纪跟履历。如果让其他家长知道你只是高中生,机构那边也会找麻烦的吧?”
孟北尧垂着眼,不为所动。
柳校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高二一次偶然机会,她在补习机构老师名单上看到了孟北尧的信息,年龄学历都是伪造的,胆子大得可以。
她想到对方常年第一的成绩,鬼使神差怂恿爸妈选他。原本柳爸因为他过于出色的长相有过顾虑,直到半学期过去,柳校花的成绩有了明显起色补课便一直延续到这学期。
没想到这周一开始,孟北尧才上了一堂课,忽然提出结课,没有征兆没有理由,态度异常坚决。
柳校花百思不得其解,离高考还有九个月,照先前的势头,她的进步空间还很大,她不想中间出现变故。
“我也不是要赖上你啦,只是先前不是相处挺好的么?我虽然不是聪明学生,但是也算努力了吧?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孟北尧打断她:“知道周一上课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柳校花忙问:“想什么?”
“你给的钱不值得我受这种苦。”他不留情面说。
“……”
公交车靠站,孟北尧没理会她碎成片片的自尊心,越过她径直上车往新的打工点去。
中途在附近的打印店下车,把扫描整理出来的资料打印出几份卷子,这才继续往小区里走去。
新的补课地址在城南富人区,对方也在读高三,据说学习热情很高,每晚刷题到半夜,应该是重点高中的。
线下约谈时,对方家长很有信心地说:“只要找对方法,这孩子考个清北完全绰绰有余的。”
聪明、努力、好学,每个补习老师都希望遇上这样的学生,最重要的是,薪资极高,是原来的两倍有余。
双方一拍即合,敲定上课时间。
以防年纪被怀疑,孟北尧戴了副平光眼镜,在公交上脱了校服外套换上件沉稳的黑色卫衣,下摆偏长,刚好挡住裤子上的校徽,看起来就是条普通运动裤。
一切准备就绪,孟北尧摁响了门铃,这里一梯一户房门本来就没关严,里面很快传来中年女人的声音:“一定是家教到了,舟舟快去开门。”
“好的。”
孟北尧微顿,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然而轻快的脚步声很快响起,门板打开,露出一双盈盈笑目。
四目相对,寂寥无声。
片刻后。
虞晚舟:“陛……”
孟北尧:“闭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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