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楼下,街上人声熙攘,众人各自擦肩而过,做着自己的事情。
只独一人鹤立鸡群,身着一袭蓝白相间的长袍,远远望去,便自有一派神姿高彻的气韵,令人见而忘俗。
此人正是初来京师的谢殷,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打扮的书生,名作青湛,相貌倒也算是仪表堂堂,走在谢殷身旁却实在令人难以注意到。
而今大景国名士大多爱齐聚一堂,只为了清谈议论,众人正聊到前朝诸名士,不由得个个脸红脖子粗,争得沸反盈天,始终无有结论。
谢殷略施了一礼,旋即便是极其自然地开口道:“方才见诸位兄台议论,某也有一点薄见,窃与诸位一言。”
而他身旁站着一位穿金戴银的华服公子,一见便知是富家子弟,常年生长在锦绣堆里,对谢殷也不由得带上一分轻视:“谢公子好大的口气,你既然有非俗之论,直言便是,难不成还有谁不让你说吗?”
谢殷倒是涵养极好,只淡淡笑道:“昔年前梁昭公,为招揽名士而不惜抛却种族之分,礼贤下士,任梁参以丞相之职,而今时今日,诸位却以为非我族类,皆当摒弃,窃为诸位不取也。”
金衣青年一时哑了声,只觉自己失尽了颜面,然而到底是未有动怒,朝谢殷拱手行了一礼,十分惭怍地模样:“谢兄博学多才,见解不俗,果然是在下狭隘了,万望谢兄见谅。”
而对面的玉花楼二楼内,两个少年正面对面而坐,其中一位红衣少年身子往外探出,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扒在窗牖边了,他托腮看着对面参加清谈会的众人,戏谑道:“这清谈会还是和往年一样,一群乌合之众拿来博取名声的表演罢了,好生无趣。”
身边的蓝衣公子闻言,只是一笑:“凌少微,你自己出身簪缨世族,打从出生就是世子,当然体会不到旁人苦心孤诣来博取一点名声的苦楚,还尽在这说风凉话。”
红衣少年,也正是凌策,听了这话便要勃然大怒。
无他,只因江邈说的实乃实话中的实话,而凌策此人,一向是听不得实话,尤其是叫他不快的实话。
凌策便倏忽间冷下脸来,正待发作,旁边一个秀美的女郎却是举着酒杯,带着一身香味迎了上来,盈盈笑道:“请世子饮酒。”
凌策的不满于是便压了下去,转而换上一脸笑意:“红凝姐姐,多日不见,姐姐还是一如既往地光彩照人。”
红凝翩然一笑,却并不搭理他,将酒杯塞到凌策手中,便自个儿坐到旁边去了。
红凝和他们两个公子哥也是有几分交情的,开了这座酒楼,没事时也会和他们几人坐在一处喝酒闲话,方才只不过是借献酒给江邈解围罢了。
凌策这人自小便只喜欢华服美食,还有美人,素来骄矜的性子,也只有在面对绝色佳人时,能稍微收敛一点恶脾气。
凌策好声好气,觍着脸便对红凝道:“红凝姐姐,要你喂我喝,我才能有胃口啊。”
江邈冷笑:“凌少微一向这样没脸没皮的,红凝你可别惯着他。”
红凝虽然嘴上不说,可到底还是十分偏爱凌策这样相貌过人又棱角分明的少年的,只是嘴上没有几句好话:“凌策,这清谈会你瞧不上,怎么还是次次都来,莫不是口是心非?”
说到这个,凌策便唉声叹气长吁短叹起来:“别提了,还不是我爹那个老顽固,整日在我耳边絮叨,说我哪里不如我大表哥、三表弟云云,我真是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他还硬是要我来清谈会物色人才,挑几个看的过眼的谋士,招揽一二,好歹替我们永宁侯府镇镇场子。要我说,他就是吃多了撑的,要我掺和政事还不如叫我即刻上吊。再说了,我们侯府什么人才没有,听到我爹的名声便该趋之若鹜了,还用得着我亲自招揽?”
正在此时,对面的清谈会众人之中,却有一道身影正在侃侃而谈,凌策心不在焉地拈着酒杯,支着脸颊往下看。
一众清谈会的士子个个都正襟危坐,自然察觉到了凌策的目光,恨不能拿出平生最好的仪态与风采,来夺得世子青眼。
唯独一人只是浅笑,时不时象征性地回上旁人一两句,虽然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可那笑意不达眼底,照出一片冰雪琉璃般的澄明。
只是因为角度不同,凌策只能瞧见谢殷的半张脸,金光照在他的脸上,炫然夺目。
可惜凌策费了半天功夫,也没能看清那剩下的半张脸,实在是抓心挠肝,他第一次主动问起江邈:“那个白衣人,是个什么来头?瞧着倒是很不一样。”
江邈随意地瞥了一眼,便认出了谢殷的身份,没好气地道:“叫你成日只知斗鸡走犬!他啊,就是新进京的一位举子,金陵人士,谢殷,字子虞,在清谈会上可谓是出尽风头,旁人无论如何也辩不过他,已是名著京师了。”
凌策满意了,笑着颔首,盯着谢殷的眼神流露出非同寻常的兴味,江邈瞧着瞧着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怎么露出这幅表情,别告诉我,你居然浪子回头,动了招揽人才的心思……?”
凌策靠在窗台边,左手托腮,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手里的酒杯,孩子气地笑笑:“非也非也,江道容,你难道不觉得我最近身边缺一种人吗?”
江邈只觉大事不妙,然而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只好心惊胆战地接上话茬:“缺……什么人?”
凌策狡黠一笑:“枕边人。”
江邈:……
红凝也噎住了:“凌少微,你爹不是最厌恶家族子弟有龙阳之好吗?你要是敢动这样的念头,也不怕你爹动家法?”
凌策理直气壮:“好姐姐,你不说我不说,我爹怎么会知道?!至于那谢……谢什么的,我自有办法令他心服口服,顺从于我。”
江邈与红凝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来大事不妙的预感。
可偏偏,没有谁能拦得住凌少微凌世子,这人从小就是混世魔王,仗着自己是家中独子,行事从来离经叛道不守规矩,欺男霸女的岂止一两件。便是他们,也算是领教过了凌策的闯祸本领,可也没法劝住他。
那有什么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凌策的父亲乃是异姓王,他们哪里能劝得了这位祖宗。
江邈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了,为免凌策这小子干出些人憎狗嫌的事,他决定让凌策最信任的手下来劝劝他:“闻郗,你还不出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家主子胡作非为吗?”
闻言,自房梁上跃下一人,青年身着黑衣武服,面容沉静,自有一番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气质,此人便是凌策的贴身暗卫闻郗。
闻郗拱手向凌策行了一礼,又与剩下两人见礼,方才道:“江公子所言极是,属下也希望主上三思而后行。”
凌策沉默了,他绕着闻郗走了两圈,走过来又走过去,也不说话,只是冷着脸。
三人心情一时都凝重起来,生怕这混世魔王下一刻便勃然大怒。
走了半天,凌策终于停了下来,猝不及防地拧上闻郗的脸颊肉,幽怨地看着他:“小溪,我一向是最喜欢你的。要知道,每次我出去吃花酒,他们都不愿意陪我,只有你愿意去,难道这次连你也要阻止我找乐子吗?”
凌策那言谈举止,仿佛闻郗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令他伤透了心,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江邈看得嘴角一抽,红凝无奈地捂住了额头。
吃花酒这种事情,难道很值得拿来炫耀吗?!到底在骄傲什么?
闻郗一动不动,大概是早已习惯了凌策的浪荡做派,低眉敛目道:“这是属下职责所在,只是断袖之癖实在有违伦理……”
凌策一点也不爱听,立即收回了手,一连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闻郗顿了一下,又道:“若世子一定要这样做,还请世子再做一件事。”
凌策好奇道:“什么事?”
闻郗神情自若,斩钉截铁道:“世子,谢殷犹如蛟龙猛兽,非是池中之物,世子若一定要……,必先斩断其羽翼,使其再无还手之力,方可留于身侧。”
江邈捏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实在没料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闻郗竟也是狠人一位。
他开始琢磨着自己平日里应该没有开罪这位仁兄吧?此等人物,便是不能为友,也切莫结仇才好。
然而思绪方落,耳边便有一道声音如惊雷乍响。
“不行!绝对不行!”凌策想也不想便否决了提议:“那可是天下第一美人!”
闻郗无语凝噎,江邈也一脸难以言喻的神情:“真正的天下第一美人不是在你眼前吗?”
凌策讪讪一笑:“红凝姐姐美貌自然无人可比,那谢……”
江邈没好气地道:“谢殷。”
“对!那谢殷,至少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若是断手断脚的,多不美观,也坏我欣赏美人的兴致,此计不可。”
闻郗神情凝重,眼神暗了下去:“世子!”
凌策却已没再理会他,将扇子一捞,摇着扇子,径自下楼去了。
排雷:
不适合攻控受控观看
非常狗血,为了狗血而狗血,没有逻辑。
美人攻
受墙纸攻后反被攻强制了
攻受都不是什么好人,恶人自有恶人磨(但是也没有任何配角受到伤害)
XP发泄之作,总之只是为了写攻受二人转,剧情硬伤请忽略。
攻受都非常多缺点,不是完美角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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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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