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
“真没想到这一次玉阙真人会给师父出主意。”
回到恨水阁的迟绪仍沉浸在‘拯救妖族’这则惊世骇俗的消息中,他从未想过师父和玉阙真人会对妖族施以援手,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仙门各门派一直都容不下妖族,师父怎么会插手此事呢?
舜之帝君的视线一直盯着池中的锦鲤,他将鱼竿抛出去,然后换了个姿势倚在藤椅上,慢悠悠道:“他那人一向嘴硬心软,为师一直教导你们对妖族不要赶尽杀绝,你可知为何?”
迟绪道:“因为师父心善。”
“放屁,你师父我压根就不是心善的性子。”舜之帝君把果核直接丢到池中,平静的水面溅起一层小水花,惊得鱼儿四处乱游。
舜之帝君叹了口气,将过往的事情娓娓道来:“为师没有跟你提过以前的事,很早很早之前……早到我还不是昆仑山的掌门继承人,机遇巧合下我结识了司青衔的一位挚友,那人是我见过最奇怪的家伙,他在药理方面天赋极高,是八荒**数一数二的毒药天才,但他的毒药跟旁人不同,他的毒药是用来救人而非害人。”
迟绪惊叹世上竟然有人能用毒药救人,真是闻所未闻啊!他连忙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们三人对月饮酒,相谈甚欢,他带我跟司青衔去了他的药阁,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数不清的蛊虫和毒蛇,我和司青衔亲眼见他用毒救了很多人,那时候的容则寂手上还没有沾过无辜者的血……”
舜之帝君还沉浸在陈年旧事中,迟绪也跟着附和说了几句真是可惜,等等,容则寂?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师父口中的人是妖族国师?!
迟绪被一道无形的雷电劈成了石像,他惊讶道:“师父,你刚刚说谁?!”
舜之帝君从身旁的矮桌上拿了块梅花糕狠狠咬了一口,他听到自家徒弟这个问题只觉得奇怪,便理所当然道:“容则寂啊,你不认识啊?”
迟绪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师父,你说的容则寂跟我认识的容则寂是同一个人吗?您说得是老妖君的长子,唯一一个能掌控十九重业火的妖族皇子,用短短十年时间整治妖族上下,锄奸惩恶的妖族国师容则寂吗?”
舜之帝君把剩下半块梅花糕丢进嘴里,他怎么不知道容则寂的名号比他这个昆仑山上一任掌门还要响亮,凭什么啊?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司青衔那厮比他名号响亮也就罢了,容则寂他凭什么啊?
舜之帝君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愤愤道:“他哪儿是什么稳重君子,就算当上了妖族国师也整日没个正经,前些时日本君还跟他在花影阁喝了几顿酒,他啊,跟当年的容则寂没什么区别,还是一样不靠谱。”
说得好像您就很靠谱一样,要不是大师兄一直悉心打理恨水阁的事务,您还能这么潇洒自由吗?
迟绪
此次妖族要面临的是灭族之灾,三十六重天的诸位仙官谨遵九冥帝君的命令,他们对妖族更是没有半点心慈手软,恨不得将妖族剿杀得一干二净,再引黄泉府的幽火烧了妖族领地,被幽火焚烧的不论是妖族、仙族、还是上古神族都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了,一旦动用幽火就意味着将有无数生灵的魂魄被困在西荒。
西荒是八荒**唯一一个只进不出的三界禁地,亦是囚禁世间怨灵的地方,西荒外足足有二十六道上古神族的封印,里面的怨灵和恶鬼数不胜数,其中不少怨灵生前是魔族百万将士中的一员,他们从出生就肩负着振兴魔族的责任,直到千年前魔尊陨落,整个魔族被铲除干净,对这些将士而言可谓是死不瞑目,魂不安息。
各大门派的长老都拿禁地内的怨灵无计可施,他们只能用仙力一次次修补二十六道封印,确保西荒内的怨灵不会逃出来危害天下。
司青衔绝不允许三十六重天拿整个妖族开刃,柳不覆虽没有明确表态,但他的沉默也算是一种答案,蓬莱山永远是司青衔背后的倚仗,只要蓬莱山尚在,司青衔就永远不会是孤身一人,他的选择也就是蓬莱山的选择。
身为昆仑山上一任掌门的舜之帝君、苍梧山掌门、以及诸多门派都不愿看到生灵涂炭、火烧千里、尸横遍野的场面。谁都不想再一次亲眼目睹千年前魔族的惨状,魔族的血流得太多了,修仙之人手上不该沾无辜者的血。
舜之帝君回到昆仑山后召集十二位长老开了整整一个时辰的门派大会,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和争辩,他们最终同意舜之帝君的提议,昆仑山的十二位长老联名上奏三十六重天,昆仑山请战妖族圣地,誓与妖族不死不休。
“不得不说司青衔这家伙脑子倒是挺好使。”
舜之帝君靠在藤椅上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他身侧站着的迟绪听到师父对玉阙真人的夸奖惊讶极了,他跟着师父这么多年几乎没听过师父夸过玉阙真人,今天的太阳打哪儿出来的?
迟绪笑呵呵道:“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师父对玉阙真人明晃晃的敬佩,弟子也觉得玉阙真人的法子甚妙。”
舜之帝君虽然很不爽自家徒弟夸司青衔那厮,但他不得不承认司青衔这一招移花接木用得甚妙,表面上是听从三十六重天的剿灭妖族计划,实则是为妖族拖延时间,只要能找到龙族遗失的龙蛋——也就是龙族唯一的后人,这一切困局便可迎刃而解了。
舜之帝君很清楚只有龙族后人才能化解这场妖族的劫难,龙族曾是上古神族驯化的四方神兽,龙族是凌驾于众妖之上的存在,能摧毁三界的控水术是龙族独有的秘术,一旦龙族后人重新回到妖族圣地,三十六重天就没人敢动剿杀妖族的念头。
司青衔应该是已经有了龙族后人的线索
更何况那人尚未离开妖族,一旦仙妖两族开战,身为国师的容则寂定会拼死一战,
“”
“上回你教我用的法子足足拖了五年,这件事办得漂亮又干脆,这才是你玉阙真人的风格啊!”
“司青衔,这都已经过去七年了,你怎么还是不肯再收一个新弟子?”
司青衔倒也不恼,全然没有把小蛇的攻击放在眼里,他抬手轻轻一挥,小蛇就被一股灵力托举起来,散出来的灵力安抚了小蛇暴躁的攻击性。
一旁的楼珩以为师尊动了怒,连忙上前替小蛇求情,“师尊,这小蛇还没被驯服,所以野性大了些,还望师尊不要同它计较。”
司青衔修长的手戳了戳小蛇的脑袋,安静下来的小蛇倒有几分乖巧,司青衔越看越觉得这小玩意跟楼珩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便随口问道:
“本尊还没这么小肚鸡肠,这小玩意长得倒是别致,从哪儿弄来的?”
“柳师兄送的。”
“…………”
司青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通体雪白的小蛇,头顶还有一抹殷红,这蛇越看越丑就连颜色都如此另类,简直是无法入眼的丑东西。
他毫不犹豫地挥袖将小蛇甩到楼珩怀里,冷漠开口:“原来是他送的,难怪丑得不可理喻。”
楼珩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师尊的噬心咒还没完全解除?
都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他怎么还是如此易怒,情绪多变是噬心咒的后遗症,难不成这毛病要跟随师尊一辈子?!
楼珩眼神复杂地看向司青衔,他拱了拱手,强颜欢笑道:“师尊,您若是心情不好不必藏着掖着,尽管跟弟子直言便是,”
直言相告?这倒是个好法子。
司青衔深思熟虑了片刻,只是楼珩这缺心眼真的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吗?
他斟酌着开口:“本尊不喜这蛇,你将它送回去。”
楼珩立马会意,迅速将小蛇塞进袖兜,“想来是师尊怕蛇,弟子考虑不周才惊扰了师尊,弟子这就将它带回房内,以后绝不会再惊扰师尊。”
“…………”他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司青衔一时觉得心闷气短,险些喘不上这口气被活活气死,就这理解能力还要去教丙班的上古史,只怕是误人子弟啊。
他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才稍觉气顺,瞥到楼珩一脸诚恳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只好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以后你看好它,本尊不怕这些小玩意,只是觉得碍眼心烦。”
碍眼?心烦?
楼珩越发摸不着头脑,方才又摸又夸的不是师尊自己吗?
只是为人弟子不好当面揭长辈的短,司青衔又是刚出关不久,身子还未养好,楼珩便行礼退下了。
此次下山收服饕餮让楼珩意识到一个问题,师尊不喜更不喜柳成荫。
这个问题困扰了楼珩整整两日,他百思不得其解,师尊分明对蓬莱上下弟子一视同仁,却对掌门的亲传弟子甚是疏远,像是有什么忌讳。
倘若是师尊跟掌门以前有什么误会早该说开了,至于旧日怨怼则是无稽之谈,蓬莱上下谁人不知掌门对师尊最是纵容。
师尊生性散漫不喜热闹便可以不去每个月的仙例大会,师尊喜青蓝色便可以不穿门派尊者的服饰,师尊喜欢花里胡哨的流苏簪子和各种甜食,掌门便专门派人每个月下山搜罗好看的小玩意送到镜花台。
楼珩倒是没见掌门对云诸师叔如此用心,所以他们二人应当是没有嫌隙,那师尊为何会对掌门重处柳师兄一事视若无睹,连句公道话都不肯说。
实在想不通此事的楼珩便去找望尘打听一二,望尘这小子倒是凡事看得透彻,他刚听完楼珩的问题就连忙打断他的话,“”
置之不理,
“不知道还以为楼小仙君是要从镜花台搬到悬月阁了,小仙君今儿怕是忘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
坐在浴池里的楼珩忍不住去回忆司青衔说这话时的神情,
楼珩把自己的脸埋在水里,有几个小泡泡咕噜咕噜冒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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