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入学的高等研修班,师资力量强大,由中心市各个知名学府的顶尖教授构成。
研修班课程选择丰富,教授们的教学风格也是高等学府一向的深入浅出幽默风趣,这让云遥一下子想到了当中文教授的外婆,这样亲切熟悉的风格和校园内纯粹的氛围,让云遥也期待起来。
在这个研修班内,同学的构成也有些复杂。由于入学渠道的高门槛,来的学生也都不是一般人,年龄有大有小,大家互不知道底细但也都互相客气,毕竟谁知道哪个学生背后会有多大的背景。
云遥在这个班上是个相当扎眼的存在,毕竟他如此的年轻貌美,气质非凡。有心的人花功夫打听,竟然什么也打听不到,这就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谨慎了起来。能让所有人都查不到背景的,恐怕来头不小。
当然,这个班上更多的是矜持自己身份的人,不屑于搞动作,他们只跟同阶层的人打交道开拓社交圈,对云遥这样不知底细的,更多也是谨慎观望。
因此云遥在研修班内的日子倒也还算平静,他只需要专注多学点知识就好了。这个研修班也是旨在自我提升,并不是学历镀金,跟云遥的目的也很吻合。
夫人也有派一些人在暗中保护云遥,帮他处理一些问题,并且会准时接送云遥回到木樨园。可以说虽然多了出门学习的机会,但除了校园图书馆和一些必须要参加的班级户外活动外,云遥也没有更多的自由了。
这天,刚结束了课程,有四五个同学来到了云遥的桌前,邀请云遥一起聚餐,云遥本想拒绝,但想到今后两年还要跟他们同窗,也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便答应下来。他私下跟夫人说明了情况,得到了允许,才跟着他们出去了。
聚餐的地点是中心市最有名的一家五星级饭店,这些学生没有一个是差钱的主。不过席上,云遥也看出来了,几人明显是奉承着其中一个男人的,那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姓季,长相普通但气势很足。
不过云遥身在夫人身边,日常见到的也都不是一般人,对这位季先生倒是没觉得有多不一般。
作为班上人群中心的季先生,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只在面对另一个年轻些的内向男子的时候,显出些愤怒鄙夷的样子。班上的人也都因此不怎么搭理那个内向男子。
听席上那些人的对话,云遥知道了这两人不对付,主要是两人背后的家族有很深的矛盾,而现在季先生的家族地位比较高,对作为对手家族出来的内向男子就很不客气。
聚餐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云遥看他们还要再续趟,便礼貌的表示有事要先回去了。季先生似乎没想到云遥敢这么不给面子,他自觉是这里面地位最高的,便有些不大高兴,他身边的两个同学见此都劝云遥再玩会。云遥还是坚持要回去了,季先生这时沉了沉脸,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包厢外的门却响了。
不等人开门,来人直接嚣张地推开了门。许挚吊儿郎当的脸出现在门外。
他冷淡地抬眼扫视了一圈包厢内,直到看到了云遥他才双眼发光,撇嘴一笑道:“云遥,我来接你回去。”
“诶,你是谁?怎么乱推门的……”包厢内众人看着突兀闯进来的人七嘴八舌地不满着。
而坐在中心位置的原本一脸高冷的季先生,此时却惊讶地站起了身,“许大少爷,您,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许挚没有理他,而是直接来到云遥面前,“走吗?”
这时季先生推开两边的人,又走了过来,对许挚笑道:“许少爷,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季家老三啊。”
许挚有些冷淡地看他一眼,然后他余光一撇又看到了角落里的内向男子,嗤笑了声,“季老三,你怎么和汪家的人一起当同窗了?”
季先生脸色有点尴尬,小声说,“这谁知道,汪家都那样了,还能塞人进来。”
云遥看着这些人打哑迷,刚有点吃瓜的乐趣,突然被许挚拉住胳膊拽了出去,“好了,也看够了,我们走吧。”
关门前,许挚回头对惊疑不定的季先生随意说了句“你们玩吧,我先带我们家云遥回去了。”
到了包厢外面,云遥挣开了许挚的拉扯。他边走边微皱着眉看了眼许挚,问道“二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挚笑道:“这就是缘分了,我今天也在这饭店,一眼就看到楼下在等你的夫人派的人。”
他桃花眼明亮地看着云遥说:“怎么样,今天我送你回去?我已经跟那些人说好了。”
云遥见此也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在车上,云遥忍不住问道:“二少爷,你跟我班上的那个季先生认识?”
谁知许挚听到这话,皱起眉惊讶道“季先生?你这样叫他?哈,他算哪门子先生!他也配你这样叫他?你都没这样叫过我!”
云遥不知道他抽哪门子疯,无奈道:“只是班上大家对他的称呼而已。”
“哼,”许挚冷哼道,“那大概你那些同学也就那样,季家在他们眼中已经高不可攀了。”
他看到云遥对这个话题难得有点兴趣,便继续说,“这个季家,说起来还跟我们有点渊源,季老三的大伯之前是夫人的一个部下,还算能干,就慢慢起家了。不过,也就这样罢了。别看那个季老三排场大,就他们整个季家绑在一起,都不够夫人一句话的。”
说到这儿,许挚想到刚在那里看到汪家的人,又嘲讽地笑道:“这季家跟汪家真是冤家路窄,还都跟你做了同学。这两家,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最早是汪家得势些,打压他们季家,现在汪家站错了队每况愈下了,季家倒是趁机起来了,我看,马上又有好戏看了,两家你死我活的,热闹一定不少。”
云遥不懂他们这些家族的斗争,也不是很有兴趣知道,便没太在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了窗外。窗外浮云流散变换,瞬息万变。
云遥第二天到班上后,发现大家突然都对他关注起来了,尤其是那个季先生和几个最爱交际的几个同学,对云遥的态度明显热情友善了很多。
云遥猜到大概是因为二少爷许挚的原因。那个季先生认识许挚,可能以为他和许家有什么关系。许家是夫人的表亲,又在科教界有一定影响力,在这个圈子里显然地位也很是超然。
云遥也不解释,他没有改变任何态度,仍是自顾自地投入学习中,不与其他人多做交往。
直到一个课间,他出去上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却看到了班内那个姓汪的内向男人在等着他。
男人戴着一副眼镜,老实巴交的脸上满是憔悴,懦弱的双眼又布满血丝,他看到云遥出来疑惑地看着他,便羞愧地低下头,咬牙说道:“云遥,我,我叫汪由。我在班上就坐在你隔壁桌的后面,我,我想求你一件事,只要你能帮我,你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他们都说你一定跟许家有什么关系……我昨天也看到许少爷亲自来接你。云遥,我想求你帮我们汪家引荐下,我们只想跟许少爷再见一面……”
内向的男人说了这几句话就满脸通红起来,云遥看着他这不同于一般世家子弟的老实样子,感觉他有点可怜,但云遥想到昨天许挚那看好戏的态度,想必是不会管这种事的。
于是云遥只好叹口气,对汪由说:“汪同学,很抱歉,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我也只是寄人篱下,恐怕没有办法帮你。”
云遥自己本身只是普通人,他是身不由己来到北方的,也不想卷入任何他不了解的纷争里。
没想到听他说完这句话,汪由骤然红了眼眶,他有些无措地呆呆站了一会,也没有对云遥死缠烂打,而是笨手笨脚地站到了一边,看着云遥走远了。
云遥回头看了一眼孤独站在阴影里的汪由,不觉叹了口气,哪怕是曾经享受最好资源的世家子弟,一朝家族失势,也变成了这样的可怜无助。
云遥心下沉重地回到了教室,却发现原本教授下节课的教授换了一个人。
这次来的是位满头白发的老教授,老教授有一口南方的口音,教学水平也很高。但不知道为什么,云遥总觉得这位老教授有点眼熟。
下课后,其他同学陆续离开了,云遥正收拾着书桌,老教授有些疑惑地看了好几眼云遥,终于忍不住走下讲台,对云遥问道:“这位小同学,你,你认识云清吗?”
云遥瞬间愣住了,云清是他外婆的名字,他妈妈跟的外婆姓云,而他也是跟着妈妈的姓。
云遥仔细地看了眼老教授,他嘴唇有些颤抖地回道:“云清是我外婆的名字,您,您是认识我外婆吗?”
“啊,”老教授盯着云遥,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你就是云清和静臣的那个小外孙吧!唉,我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了,刚才就看着你和云清有点像,现在才想起来,我十几年前还在南杭的时候,来过你外婆外公家,看过你的呀。”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声音,四少爷开朗的笑声和三小姐说话的声音传来。
云遥才想起来,昨天四少爷看二少爷送云遥回来,也闹着说第二天要和三姐来学校看云遥。
云遥看了看老教授,又忧虑地看了眼门外。他刚和外婆的故人相认,内心正泛起波澜,本想和老教授再多聊聊外婆外公的事,但现在,三小姐四少爷马上又要过来了,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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