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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林森觉得自己需要涨工资。

作为一名资深狙击手,作为一名曾经在丛林里不眠不休追击敌人三天不合眼也依旧精力充沛的王牌狙击手,作为一个曾经差点入选机甲部队“普罗米修斯”的预备役,当然,也是一个因为精神力不达标而遗憾被刷的倒霉蛋,他一向不会高估自己,但也轻易不会贬低自己的能力。

直到最近。

最初接到来自白塔的指令时,他激动万分。

那可是白塔!

星际时代的真理之巅,群英荟萃的科学明珠,“普罗米修斯”的设计团队,机甲核心的缔造者,精神力理论的奠基人。

准确来说,是一群奠基人。

理论上,白塔并没有指挥军队的权力,但架不住白塔拥有超然物外的地位和极高的权限。

当林森从上级口中得知,是白塔发布了此次的任务,并且特别指定了他来完成时,林森觉得自己已经飘飘然抵达了人生巅峰。

“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曾经一闪而过。

“当然是因为我出众的体能、头脑、灵活性、敏捷性……还有我那傲视群雄的狙击能力。”

他骄傲地想。

但这位王牌狙击手怎么也想不到,他接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任务——

反复击杀目标人物!

林森拿着一张照片,细细打量照片上的人——

一个温和、美丽的年轻女子,脸部瘦削有型,五官精致又深邃,最引人瞩目的是那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照片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有些哀伤又有些纤弱的笑容。

“这是恐怖分子吗?”林森暗暗地想。

当他得知目标人物是一个隐居在宛如世外桃源的小镇里的家庭主妇时,他有些惊讶:

“应该是一个金盆洗手的恐怖分子,或者是一个假扮成家庭主妇的恐怖分子。嗯,一定是这样!”

不过,

“‘反复狙杀’是什么意思?”林森困惑不已,“我完全能够做到一枪爆头,目标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字面意思。”上级如是回答。

“注意,”上级提醒他,“不要引发恐慌,尽量不要被人发现,不限手段,不限方式。”

林森以为上级是指他的行踪不要暴露。

“是!”他挺起胸脯,大声回答。

“不仅仅是你的行踪,”上级眉头紧锁,看起来似乎也有些烦躁,“更不要让周围其他人发现目标被你狙杀。”

“也就是说,还需要我处理尸体?”林森也皱起眉头

——这难道不应该是后勤组该做的事吗?

“不……”上级罕见地有些踯躅,“你不需要处理,但必须在他周围无人时狙杀,尽量清理痕迹。任务周期很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森已经完全糊涂了:“不处理尸体,但要处理尸体的痕迹?一枪爆头后反复击杀?任务周期很长?”

他满脸错愕,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假任务。

上级似乎已经不想回答,只挥挥手:“你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林森怀着满腹不解,踏上了前往覆雪山下小镇的旅程。

两天前。

林森没想到,自己刚一踏入小镇,就撞见了目标人物

——陆离。

如同照片里一般,她有着一头黑色的碎发、发梢微微拂过肩头,一转身,林森就看到那紫罗兰色的眼睛、有些苍白的皮肤、深邃而精致的五官。

她穿着奶酪色与白色混合而成的羊毛格子马甲、白色的驳枪领衬衫、银狐灰的羊毛西裤,西装领子上悬挂的银丝扣在衣襟两侧的蓝宝石扣子上,垂在衬衫与马甲之间。

陆离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小镇边缘这一处人迹罕至的树丛里。

唯一与照片不同的是,她戴了一副眼镜。

目标人物低着头,坐在一棵老树低低伸出来的粗壮枝干上,枝干苍虬、翠叶欲滴。

她坐在上面,整个人像是一根挺拔的钉子,深深钉进横斜的枝条中。

林森第一时间隐蔽起来。

陆离似乎没有发现她,只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目光藏在平光镜片背后,影影绰绰叫人看不真切。

明明是正午,小镇头顶上烈日高悬,整个镇子都徜徉在一片灿金色里,唯独靠近覆雪山脚的这片原始丛林里,古树参天、冠盖如茵,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温度似乎也降了不少。

远远看上去,陆离似乎是这片丛林里最深最重,色彩最为浓郁的阴影。

明明她穿了一身明亮的浅色衣服,明明他的皮肤苍白到近乎反光,可潜藏在暗处的林森就是觉得,她整个人都要被阴影吞噬。

危险——

林森浑身汗毛倒数,多年来生死线游走的直觉一次次给他警报,让他不自觉心跳过速,哪怕以超绝的专业素质努力控制,也抵不过那股自内心深处蔓延而出的危机感。

然后,陆离抬起头。

透过层叠参差的枝叶,如利箭一般,以最笔直、最简短、最精准的路径,她与潜伏的林森四目相对。

隔着1000米的距离,在林森最稳妥、最舒适的射击距离上,他们目光交接,杀气四溢。

然后,枪响了。

林森面色惨然

——他这个王牌狙击手,心理测试回回满分的业内精英,竟然在对方的目光下抑制不住地开枪了。

他的狙击枪尚未组装起来,硝烟未散的是手中那把用来防身的大口径手枪。

本来他并不打算带这个,但考虑到目标的“难以杀死”性,林森做了万全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仅仅一个照面,他就被看透,继而被吓得毫无征兆地开枪,还是在远远没进入手枪射程的距离上开枪。

这简直与阵前丢盔弃甲没什么两样!

林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看向一公里左右的前方,惊讶地发现,自己这把手枪竟然……诡异地射中了。

目标人物仰面倚在树干上,胸前破开一个大洞,鲜血汩汩流淌,染红了他的马甲、衬衫,继而流到裤子上。

她的眼睛依然睁着,眼镜在子弹的冲击下掉落,眼中紫罗兰色的光晕渐渐暗淡。

在这林子里,依然没有多少阳光能穿透密密匝匝的枝叶。

不知为何,林森毛骨悚然,这个曾经战场浴血而毫无畏惧、手起刀落而毫不心软、舍生忘死而不知退缩的男人,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窒息般的绝望与恐惧。

就仿佛被扔进了无垠的宇宙,乘坐着一艘永远无法停下、永远无法转向,径直飞向黑洞的宇宙飞船,在漫长而无止境的寂寥中用一百年的时间来等待死亡的降临。

林森努力克制着自己,强作镇定地走上前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目标人物死得透心凉之后的下半秒,他就仓皇起身,背着装备头也不回地撤离。

他没有看见,当然也无法看见,

十几分钟后,那个已经失去生机的人的身体中,突然迸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

一根根纤细的丝藤从胸前的创口中伸出,将泛着星星点点光芒的丝线送进破损的机体组织里,仿佛命运巨大的馈赠,如同钻石一般熠熠生辉。

折断的骨头快速愈合,光洁如初,破碎的骨头碴消失殆尽;被高速划过的子弹破开的肌肉组织在丝藤的缝合下严丝合缝地对齐、合拢,继而浑然一体,而那些丝藤慢慢隐入,化作血运良好的血管,如同从里面关门一般,逐渐从创口附近抻拉出一片片皮肤组织,然后从内向外地闭合。

那个惨然的大洞消失不见,而白衬衫和格子马甲上的鲜血也变成了脏污的泥水色。

阳光第一次渗进来,穿透层层叠叠交叉了几十上百层的枝叶,艰难地从无数扭曲的缝隙里倾泻而下。

那光芒温柔地打在陆离脸上,轻飘飘地落进她茫然睁开的眼中。

然后,那缕阳光化成了她堪堪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抹神采。

陆离醒过来。

“我……竟然睡着了?”她惊讶地四下里看了看,随即安定下来,“究竟是怎么散步散到这里来了……不过这里凉爽又舒适,睡着也难免。”

一定是太累了,陆离想。

哦,都怪那该死的楚萧,这个丝毫没有责任感的丈夫,这个全然没有存在感的父亲,太不称职了!

丧偶式育儿真让人自闭!

陆离在心里抱怨着。

想到自己每天超3万的运动步数,想到自己每天要洗衣服、做早餐、叫孩子们起床、准备午餐便当、买菜、拖地、浇花、栽花、修剪花枝、打理家具、清扫房间、换洗床具……还要定期修剪草坪、给露台的木板刷漆、保养车子……冬天要给草坪和花园铲雪,秋天要弯着腰不停地捡落叶……

陆离心碎了。

想到自己的皮肤将日渐粗糙,想到自己的头发将越掉多越多,想到自己的腰椎已经开始吱嘎吱嘎响,想到自己的脸将越发憔悴……想到自己还要过几十年这样劳碌的日子,

陆令有些心塞。

她总觉得自己不该这样,不该这样被淹没在琐屑的烦恼中,不该每天围着锅碗瓢盆打转,不该把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两个跟他斗智斗勇的孩子和满屋子干不完的家务活上,也不该……不该困囿于这个安详平和,却又荒芜的小镇。

陆离又一次察觉到自己周身围绕着的虚无与梦幻,可她无力戳破,因为她并不清楚虚无的背后是怎样的世界,也不清楚这段虚无来自何方,又是否曾经遵从了自己的意愿。

但是,不管怎么说,是时候请个阿姨了。

陆离想。

她捡起掉落在脚边的篮子,看到上面盖着的红白格子蕾丝花布竟然溅上了不少泥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飞溅崩开的泥水。

啊————

陆离在心里无声地尖叫。

她颤抖着指尖,轻轻拈起衬衫的一个角,低头看着马甲和衬衫上大朵大朵的泥浆之花,瞬间抵达崩溃的边缘。

她哆嗦着从附近的草丛里摸出那副平光镜,嫌弃地拎着镜腿的边缘,一路疾驰来到丛林里的一处水潭边。

陆离有些犹豫。

他向来有些嫌弃这种落地的水,毕竟谁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细菌真菌病毒……还有一些人眼看不见的微小的生命。

但他更加难以忍受自己穿着一身在泥浆里打滚滚出来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在紫罗兰大道上的场景——

哈维太太一定会热情洋溢地招呼他,问他是不是突然返璞归真,接下来的话题一定引向他的肚子——不是说“这孩子恐怕也想在泥浆里打个滚,真是个皮猴子”就是说“哦天呐,这一定是释放天性,陆你小时候一定是个乖宝宝,现在可能进入了难得的叛逆期,真不知道这小子将来什么样…………(此处省略一千字)”

安比太太一定会尖叫起来,坚称陆离污染了紫罗兰大道,并搬出人类学家玛丽·道格拉斯的理论,给陆离细致讲解到底什么叫“污染”

——那意味着一种“错位”,就是某种东西出现在它不该出现的地方所以才会被视为脏污,然后通过并不完全的三段论得出一个板上钉钉的结论——陆离不该出现在紫罗兰大道上。

不过也不一定,陆离有些飘忽地想,或许安比太太是一个“自然主义者”,崇尚返璞归真的真性之美,她说不定很欣赏在泥浆里打滚这个行为,并认为这是与吃罗马生菜、迎着朝阳吐纳健身一样的健康又绿色的生活方式。

脑子一片混沌,陆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在想什么具有冒犯性的话题。

她机械地在水潭边洗着衣服。

很不幸的是,这些泥点子坚强倔强得感人,无论陆离如何强力搓洗,它们都牢牢扒住她可怜的衬衫而不肯随水冲走。

过了一会,陆离彻底放弃挣扎,她将湿哒哒的衬衫拧了又拧,皱着眉头穿上身。

一向在穿衣打扮上走学院风、老钱风等男士精英风格的陆离,第一次穿得极具波西米亚风情。

天色渐晚,陆离在丛林边缘徘徊了不知多少圈。

她已经放弃了今天的家务,打算待会订三份炸鸡给孩子们当晚餐。现在只等黑夜降临,方便陆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偷偷摸摸跑回去。

衬衫皱皱巴巴,好像还有些缩水了,更别提上面绽放的泥浆之花,活像被小孩子泼了一桶热可可。

“真是糟糕的材质,面料商一定偷工减料了。”陆离暗戳戳抱怨着。

她狼狈地、鬼鬼祟祟地溜回小镇,刚想长舒一口气,迎面就碰到了安比太太——

难道她还有日落后外出散步的习惯吗?

陆离绝望地等待大型社死现场的降临。

“哦,安比太太,你好。”她勉强打着招呼。

安比太太似乎很是吃惊,她上上下下细致打量着陆离,看得陆离腿脚发软,恨不得装上风火轮逃离现场。

“陆,”安比太太的眼睛似乎闪闪发光,“你今天穿得……”

“来了来了,完了完了……”陆离绝望地想,他似乎听到自己在小镇上苦心经营的形象轰然倒塌的声音。

“……很性感!”

安比太太的眼神如同利刃般,劈开了陆离的天灵盖。

陆离:???

“真的,我是说,你真是个天才!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别致的穿衣风格的?看看你以前的样子,老天,简直像蓝星时代上议院里那群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老古板,但是现在……你简直在引领时尚潮流!”

安比太太喋喋不休地嚷着。

“我……”陆离有些崩溃。

“说真的,陆,你真的不考虑去做模特吗?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的气质,天呐,这么fashion的衣服你都能穿得这么好看,我保证,你肯定会成为某个大设计师的独家缪斯,相信我,你会大红大紫,你会……”安比太太猛地凑上前来,几乎是贴在陆离耳朵上强势输出。

“不用了,我……”陆离步步后退。

“真的,我有资源,你一定会红,大红大紫,我保证!”安比太太步步紧逼。

陆离紧紧抓着手里的小篮子,似乎将那个篮子当做自己所剩无几的盾牌。

就在她快要退到道路一侧的垃圾桶上时,一股异样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划过她的脸庞,从安比太太家的花园后的树丛里穿透而来。

陆离微微侧身、偏头,却只看到夕阳陨落后那浓重的夜色。

然后,陆离做出了自己都感到万分疑惑的举动。

枝叶窸窣的树丛里,林森呈蹲伏状潜藏着。

他终于平稳心情返回案发现场,却只在那里找到一个光溜溜的子弹壳。如果不是陆离倒地把那一小块杂草压出来一片倒伏状的坑洼,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对天放了一次空枪。

林森在旁边搜寻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脚印。

除了那一串明显来自陆离鞋底的脚印。

但令林森惊悚万分的是,那是两串脚印——一串鞋尖指向丛林深处,另一串鞋尖指向丛林边缘。

林森首先开始怀疑自己检查尸体的专业性,继而又在自己强大、顽固的自信下重新巩固了自己的专业能力。

那一枪正中心脏,脉搏、呼吸、心跳……全都检查过了。

这真是见了鬼了,难道陆离是被人赶尸了吗?

当他满怀疑惑地返回小镇,与上级联络时,林森的脑子仍旧懵懵的。

林森觉得陆离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完全不需要再补枪。

可是那么大一个……尸体,为什么自己消失不见了?

难道说,这小镇上还有同伙?难道这同伙还会丛林树上飘的神功?

林森苦恼地拿出秘密通讯设备,联系了自己的上级。

“报告长官,目标确认击杀。”他认真地说。

“你确定吗?”上级质疑他。

林森本想重申一下自己过硬的专业素养,但他罕见地卡壳了。

“我……”

他刚想开口,突然发现,

那个在他面前开出一朵血色大花的女人,那个诡异地在手枪射程之外被他的子弹击中的女人,那个打碎他身为王牌狙击手尊严的女人,正好端端地站在小镇里唯一的一条柏油大马路上,跟一位美丽的女士谈笑风生。

陆离的目光投过来的瞬间,林森感到自己多年强化的自信一下子被人戳碎。

就像戳破一个泡泡那样简单。

“……好像不确定”

林森目光呆滞地说。

让他浑身爬满鸡皮疙瘩的,是陆离那平光镜后模糊不清的目光,还有嘴角那一缕浅浅的笑意。

然后,陆离微笑着,冲着他的方向,说出了一句话。

林森以他堪比非洲马赛人的8.0的视力发誓,他说的是——

“我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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