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拿着猫耳面具研究的小琪手一抖，紧紧合上嘴巴。
气氛有些沉寂，只有狸花猫在沈安怀里不安分地叫起来，挣扎着想跑下去。
沈安垂头捏住它的后颈，温声开口：“抱歉，我是新来的洗碗工，只是到这边看看她们。”
男人藏在面具之下的那双眸子扫了她一眼，侧开身，指向对面那扇窄小的单开门：“那是你的地方，换完衣服，去后厨找陈师傅。”
他抬手的动作十分僵硬，手指举得很高，肘关节松散，像只拼接起来的木偶。
不知道为什么，狸花猫扑腾得更厉害了，即使是被沈安按下，也仰起脑袋不住地叫着。
但是它的叫声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幽长昏暗的走廊，只有换装间的门后泄出一点光亮。男人半边身子藏在光线之外的阴影中，沉默等待沈安离开。
他赶人的意图明显，沈安本来就是要走的，便也没多说什么，当着他的面推开另一边的单间门走了进去。
洗碗工换衣服的地方连个标识都没有，自然空间也不会很大。
沈安正面站在门口，感觉自己稍微动一下胳膊就能碰到两边的墙壁。
她有点不明白这家酒吧为什么连个洗碗的都要统一服装。
见不到刚才那个面具男后，狸花猫的躁动就停了下来，它略带讨好的舔了下沈安的指腹，想让她把自己放下来。
反正待会儿换衣服也没法抱猫，因此沈安最后摸了把猫肚子，任由它从身上溜下去。
手边就是按照尺寸摞在一起的工作服，不分男女，全部都是衬衫西裤。
和预想中的一样，衬衫前襟处绣着一只胖墩墩的熊，是房东女儿那个年纪会很喜欢的小动物。
这里没有梳妆台，只在靠里的墙角处摆了一些储物柜，不算多，也就七八个。
沈安拿到的钥匙编号是08，最后那个。
她先去换完衣服，然后走到储物柜那边打开了自己的柜门。不过让她失望的是，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给了另外一个人的线索，却没给刘卓的吗？
沈安轻轻皱眉。
小狸花在角落换衣服用的那个帘子上磨爪子，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
在这声音之外，沈安隐约还听见了对面换装间门微弱的推动声。
应该是面具男带着小艾和小琪出去了，但脚步隐匿在地毯中，她听得并不真切。
布帘磨爪子磨得不痛快，狸花猫又漫步蹭到沈安脚边，想去偷袭沈安刚换上的新裤子。
沈安弯腰一下把它禁锢在怀里，跟着那几人走出房间。
但走廊上已经没有了她们的身影。
短暂地想了下那两个人会不会在面具男手里遇到危险，沈安转过身，还是打算按照原计划分开行动，自己独自去后厨找有关刘卓的线索。
之前门童带她们过来的时候，有经过后厨，因此沈安知道大致该怎么走。
她顺利找到地方，路上遇到了不少带着猫面具的侍应生。他们大多步履匆匆，手上端着堆满酒杯的托盘。偶尔有一些，沈安在他们挽起的袖口或敞开的领口处还瞄到了新鲜伤痕。
这家酒吧在整条街应该算是规模比较大的一家，员工挺多，厨房修建的也还算可以。
刚踏进去，一股浓郁的油烟味就扑面而来。这个时间是晚饭点儿，因此点餐的客人比较多，几名厨师在灶台边忙碌着，没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沈安。
但沈安能注意到他们的打扮，厨师服上绣着和她身上一样的小熊。
看来整个厨房的员工都是这个标志。
狸花猫应该也是饿了，一双圆眼直勾勾地盯着厨师们盛到餐盘里的面，充满明示意味的喵叫了两声。
它的猫粮一直是小琪拿着的，现在应该放在换装间，沈安手边没东西给它吃。
于是沈安摸着猫头，正要强制把它的脑袋摆到另一边，身后突然窜出一个和她穿着一样衣服的男生，笑眯眯把手中的半截玉米递给小猫。
“它真可爱，是饿了吗？”男生望着狸花猫，眼睛很亮。
沈安盯着他胸口处的小熊图案看了两秒，慢吞吞点头。
她把猫往前递了递，方便男生喂玉米，然后问：“你也是洗碗工？”
“对啊，我叫米乐。你是今天新来的吧，主管终于招到新人了，这段时间店里的碗全是我一个人在洗，累死了。”米乐口吻熟稔，像是对她的到来十分欢迎。
沈安顺着他的话：“是吗，这么难招的吗？”
“唉，”米乐叹口气，脸上表情倒没什么沮丧的地方，嘴角勾着，注意力全在小猫身上，“你也知道这里是红灯区嘛，一般人不想来，想来的都是打算卖的，谁会在这里专门刷碗啊，工资还这么低。”
沈安扬眉：“那你......？”
米乐耸耸肩，脱口而出：“我缺钱又未成年喽。”
“喂——！干嘛呢？！”
话说到一半，转身拿备菜的一名厨师终于发现他们，横眉毛吆喝起来：“新来的？有时间让你们唠嗑吗？那么多脏碗没看见？！”
米乐偏过头，在厨师看不见的地方撇了下嘴，拉着沈安就跑到了角落堆满餐盘和碗的大盆旁边。
“来吧。”他拍拍手，“干活。”
沈安把猫放下去，回头看了眼那个矮胖矮胖的厨师。
他已经转过身继续炒菜去了，但背影仍旧透着挥散不去的戾气。
“你别理他。”米乐坐下去戴好手套，“那傻X就那脾气。”
沈安被他这声清脆响亮的骂给逗笑了。
厨房里很吵，那边的厨师听不到他们讲话，因此米乐骂得肆无忌惮：“这脾气也就对着咱俩发，但凡踏出厨房一步，你看他这屁还敢不敢放，X的欺软怕硬的怂货。”
沈安没干过这类活，她学着米乐戴上手套，挤了一大坨洗洁精抹在盘子上：“这种环境，之前还都是你一个人，你呆得下去？”
米乐哼笑一声：“说了缺钱呗，这么差你不也来了？”
“是啊......”沈安拖长尾音，“这地方有钱谁来？”
米乐垂着眼，不说话了。
小狸花在一旁啃完那半截玉米，估计还没吃饱，又过来蹭沈安的小腿。
它的尾巴高高翘起，左右甩动着，甩到了另一侧米乐的身上。
米乐抽出手趁机摸了它一把。
“你这主人不行啊，不能把人家先喂饱了再带出来吗？你看这馋的。”他边摸边控诉沈安。
“那没办法。”沈安对小猫的哼唧声无动于衷，“出来时间太久，喂饱又饿了。”
“切，那还是你不行。”
米乐受不了这声音，又从兜里掏出一包饼干，拆开递到小狸花嘴边。
“凑合吃吧，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把宠物带过来，人家哑巴还知道随身带猫粮呢，你啥也没带上班把它抱过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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