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似是觉得丢人，蒋行止抬起头，侧过脸不看温珞。
“谢谢你，没事了，快去休息吧。”声音闷闷地。
温珞叹气，手一伸，掐住下巴，让蒋行止转过脸。
果然，眼红红的，嘴唇紧抿。
说不上是什么情绪，温珞只觉得像是有一团气堵在心间，不上不下让人难受。
蒋行止吸吸鼻子，垂下眼，“真的不骗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快去休息。”
光说不够，手抬起覆在温珞的手上。
微凉的手盖在手背，温珞突然没了说下去的想法。
点点头，抽离手，“嗯，知道了，睡吧，晚安。”
听到关门声，蒋行止撇撇嘴，心中越发委屈。但也明白这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到来的委屈和温珞半点关系没有，全是他自己钻牛角尖的后果。
所以，温珞没了说话的/欲/望也是正常的。
蒋行止垂着眼噼里啪啦往下掉眼泪。
温珞关上门，莫名烦躁，回了房间，在抽屉里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
怕有味，她去了阳台上。
夜风微凉，温珞点燃烟，狠狠吸一口。
吐出烟，心中的烦躁好像也随着这一口烟飘散在空中。
温珞夹着女士烟，感受停留在口腔中的辛辣。
阳台上的灯光落在她的眉眼上，沿着眉骨在眼下落下阴影。
良久，风带起女士烟的味道落入鼻中。
温珞抬手，女士烟入口。
烟雾飘浮间，她好像又看见蒋行止那双微红的眼。
啧。
温珞碾灭烟头用纸包着丢入厕所，看它冲下下水道。
烦躁的揉了把头发，洗漱完躺床。
“阿风，你说我们给她取什么名？”
“安安。”
略低的男声响起，温珞知道自己又在做那个梦。
梦里和她有着相似面容的女子低笑。
“安安，平平安安。”
男子坐在床边，眉眼带笑看着妻女。
一转眼，场景变换。
战场上死人是稀松平常的，这里每天都有人在死去。
温珞跟在男子身边，看他排兵布阵，沙盘演化，骑马上战场。
每日每日，黄沙飞扬的天空下，男子坐在土坡上看着妻子寄来的信，一遍又一遍用粗粝的手抚过纸面。
期盼着回家见到妻女。
温珞沉默着，看向眼前再次转换的场景。
是那间小院，相似面容的女子，头发半挽，坐在窗前摇着拨浪鼓逗孩子。
她似乎比之前清减不少，面容中带有病色。
下人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传入耳。
“夫人病了，将军还在战场上……”
病了？温珞转眼看向温柔笑着的女子，心里闷闷地。
“轰隆”一声巨响。
温珞看见男子身穿盔甲冲向另一队服饰的人。
尘土飞扬间，刀进刀出。
“嘭”
一声巨响惊醒温珞。
汗津津的，温珞抬手按在额头，喘着气，心口跳动极快。
正在这时外面“轰隆”一声，接着是劈里啪啦落下的急雨。
温珞缓过神，看向窗帘遮挡的地方。
蒋行止捂住脚龇牙咧嘴，今晚也不知怎么搞的，居然睡摔下床。
屁股也痛，蒋行止残留的睡意全无。
一手撑着地面准备慢慢起身，门突然被敲响。
不待蒋行止反应过来，先看见推门而入的温珞。
“你怎么来了？”愣愣的，蒋行止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蒋行止有些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剩下的话被温珞接下来的动作打断。
温珞没说话，蹲下一把抱起人放在床上。
之后关门出去。
蒋行止一愣，捂着脚低下头。
手上没轻没重地揉着脚。
他该知道的，温珞说不准根本不想被自己缠上，若不是因为俩人莫名其妙交换了灵魂，温珞现在已经开始新的生活。
会人生圆满，家庭幸福，获得许多许多的成就，找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泄气般，蒋行止向后一倒，裹着被子看向阳台上被风吹起飘动的窗帘。
第二天醒来，蒋行止没看见温珞，急忙拿出手机。
温珞六点钟给他发了消息。
出差，两个星期后回。
蒋行止上下滑动屏幕，没再看到新的消息。
走到沙发上坐下，早早醒来的圆仔绕着他的腿转圈。
“圆仔。”闷闷地，蒋行止抱住圆仔的头，看着圆仔圆溜溜的眼叹口气，“算了。”
温珞这边，早早到了M市，这次来这边主要是为了科达的市场拓展。
忙忙碌碌又是一早上，温珞揉揉酸胀的太阳穴。
放下笔让自己歇歇。
一歇着，不可避免的想到昨晚。
昨晚把蒋行止抱上床后，温珞站在门外许久慢慢离去。
脑海中一下跳跃出和她相似面容的女子以及那个梦。
想了许多，翻来覆去，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温珞叹口气，和蒋行止走到现在这样是她没想到的。
俩人之间说是情侣，不像，说是暧昧，有点，说是朋友，有朋友会亲嘴吗？
反正温珞认识的人没有朋友会亲嘴。
所以，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交换灵魂的前男女友的暧昧亲嘴？
想到这，温珞自己都笑了。
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真是让人好笑又烦躁。
正想着，门被敲响。
“进。”
何逸推门而入。“老板，有人找。”
温珞皱眉，她今天没约人。
何逸侧过身让出身后的汪曦。
看到他的一瞬间，温珞有些不明白，这人怎么会来找自己？是因为那次在他家听到他和他爷爷谈话的事？
汪曦面色平静，向温珞伸出手，温珞回握。
“请坐。喝茶喝咖啡？”
汪曦摆手，“谢谢，说几句话就走。”
这下，温珞更加摸不着头脑。
汪曦没做停留，直奔主题。
“我是想和你说汪家的事。”
说自己家的事？温珞皱眉不解。
“我要说的是汪家本家。”
没管温珞如何，汪曦自顾自开始说。
“汪家在最初发家之际是一对兄弟共同合作的，直到后来家族越发壮大，两兄弟分开发展，哥哥一脉抓住时代机遇，很快和弟弟这一脉拉开距离，直到现在，两家完全不在同一区域发展。”
“所以？”温珞抬眼望向他，想要知道他的目的。
“我们家是弟弟那一脉，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发展情况。”
汪曦深吸一口气，“所以我今天来是找你合作的，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最近一直在查的关于汪家本家的消息。”
温珞嘴边笑意敛起，看向汪曦。
她在调查汪家的事除了自己就只有严松、何逸和蒋山知道，他又是从什么渠道知晓？
汪曦叹气，爷爷啊爷爷，这蒋家人是不好糊弄的。
“我从何知晓，是因为我的爷爷，具体的情况，你可以回到广市后了解，我今天就是来当说客的。”
温珞没应，仔细看他，看他脸上的表情和之前一样，心慢慢放松点头。
“知道，谢谢。”
汪曦脸上一喜，“那合作的事？”
温珞一笑，“合作的事按流程走，到时候你这个说客可要拿出诚意。”
“你！”
不待汪曦多说，温珞抬手对他作出“请”的手势。
“正好中午了，汪少爷赏脸和未来的合作伙伴吃个饭，不耽误时间吧？”
汪曦没说话，收敛脾气点头，“不耽误。”
爷爷说的没错，蒋家的人果然不好说话。
即使心里再多腹诽，汪羲面上带笑点头。
只要有机会合作，其他的，只要不是突破底线的事都可以接受。
温珞带着汪羲去了M市有名的餐厅，刚来这里她不了解这边的情况，只好找了圈内有名的餐厅，总归不会出错。
和她不同，汪羲倒是对这家餐厅颇为了解。
一坐下就开始侃侃而谈。温珞没有打断，静静听着。
在汪羲停下时适时递杯茶。
汪羲一愣，看了眼对此毫不在意的温珞，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二人对坐的情况，同样发生在蒋行止身上。和温珞不同的是，温珞是谈生意的，而他是相亲。
最终还是没拗过钱春筠，蒋行止抱着一点私心答应了钱春筠的提议来相亲。
相亲对象眉眼周正，蒋行止抛开自主观念，以第三者的眼光来看待。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前种种所谓为温珞好的想法，都是他在作祟的私心。
长出一口气，蒋行止打起精神和眼前人交谈。
…
分别前，蒋行止主动留了这人的微信。
回到云山，黑漆漆的，让人没了回去的谷欠望，蒋行止照例带圆仔和元宝出去溜一圈，之后带着一猫一狗回去。
两个星期的时间转瞬而过，广市踏入五月的开头。
风里开始带着按耐不住的夏日气息。
蒋行止手里提着林榛送来的水果，慢慢走回云山。
林榛，也就是钱春筠介绍的相亲对象。
即使心有不甘，蒋行止还是压着情绪和林榛见了几面。
有时候，他希望自己会像大学时一样，根本不屑于这些让他压着情绪的事，不高兴不痛快，就发泄。
但他已经是一个快三十岁的人，再多的情绪都要为现实让步。
回到云山，刚放下水果，就听到门外传来响声，下一秒，半月没见的温珞出现在门后。
看到温珞，蒋行止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回来了，工作顺利吗？”
蒋行止脚步向前，在靠近温珞三步的地方停下，“你…”
话没说完，圆仔的叫声响彻耳边。
“汪汪汪～呜～呜”
圆仔围着温珞这里嗅嗅那里闻闻，最后趴在温珞脚步看着她。
蒋行止见此情形，脚尖一转，“我去洗水果。”
温珞注视着人进了厨房，蹲下身抱着圆仔一顿rua。
圆仔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尾巴不自觉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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