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赢猛地瞪大了双眼,似是无法置信地凝视着眼前的这枚铜板。
近几个月他走过无数地方,见了无数人,倒了上百次霉,铜板抛了上千万次,无一不是反面。
这次竟然真的抛出了正面?!对岸的白衣男子竟是他的贵人?
冯赢又惊又喜,双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赶忙又抛了几次铜板。
正。
正。
还是正。
冯赢紧紧攥住这枚翻正的铜板,指尖不断用力甚至快要掐入肉里,但他却没有丝毫痛意。
只要能一直蹭到贵人的好运势,他就不会再走霉运了!
不会再莫名其妙受伤,不会再吃了上顿没下顿,不会再丢银子,不会再去乞丐窝睡觉了!
愈这样想,冯赢的眼睛愈是炯炯有神,他的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脸上的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只有和贵人寸步不离才能蹭到运势,但是……
对方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实在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主。
不管不管,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好不容易寻到个运势这么强的,他冯赢非得死缠烂打地扒着不可。
冯赢望着对岸练剑的男子,他的剑招犹如一道道闪电,迅捷而又锋利,激起狠厉的破空声。此人剑艺不凡,不知是何身份?
少城主府中的贵人……想来也只有少城主本人了吧。
之前三元告诫过他少城主喜静,不便过去叨扰,伤恢复好了可自行离去。他原本想的是明日收拾行囊离开,可如今他的贵人就在府中,那冯赢也只能硬着头皮,强行去打扰一下了。
但起码不是现在,冒昧上前叨扰,属实无礼。还是等用午膳时,他和三元确认完对方的身份再说吧。
冯赢转念之间便想好了接下来该如何,午膳前的这几个时辰,他还是打算先继续他原本的行程,去探一探钱来坊。接连倒霉了数月,眼下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他长呼一口气,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
冯赢抬头望着面前足有十尺之高,金灿灿简直要晃瞎人眼的金色门头,不禁瞠目结舌。
门头的左立柱上,金色祥云的环绕中,一条金龙盘柱而起,右侧雕刻的则是一只金凤冲天而飞。金鳞凤羽皆巧夺天工,栩栩如生。
而门头中间的黑石牌匾上,亦是由金子刻制成的两个潇洒的大字,钱来。
钱!来!!
黄金龙凤竟成了陪衬,钱来二字带来的恢宏气势扑面而来。
这这这,这门头究竟是不是真金?还是只用了金色涂料而已?若是真的,这元宝城的城主是把全天下的金子全都收入囊中了吗?
在八个大块头守卫的注目下,冯赢强忍住了上前摸一摸的冲动。钱来坊不愧是城主宁钱名下的赌坊,真是把一城之主的阔气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门头一片金灿灿的映照下,全身上下只能凑得一枚铜板的冯赢灰溜溜地进去了。
相比芙蓉坊来说,此处更是熙熙攘攘。
赌桌旁,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有身着华丽锦袍,手指上戴着数枚宝石戒指的富商巨贾;也有衣衫褴褛,眼神中闪烁着狡黠光芒的市井之徒;更有一些江湖异士,或身负长剑,或背负大刀。他们之中,有名镇一方的侠客,有默默无闻的浪者,但是在这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赌客。
冯赢寻了一个角落站了过去,晃荡了几下袖中的铜板,毫不意外地又是反面。
他叹了口气,心中安慰自己,还好已经找到了贵人,要不然天涯茫茫他要找到何时,可别倒霉地死在半路上。
忽地,一声清脆的嗓音自熙攘的人群中传来。一名干净利落的少年疑惑地问道:“方才我明明看到他的点数是二,怎得突然变成六了?”
刚才还在喧闹的人们一瞬间就停了动静,仿佛都被少年的疑惑震惊住了。
上一个敢在赌城里使诈的,坟头草都已经换了好几茬了。谁人竟然敢在元宝城中使诈术?
少年的身后也有人连忙附和:“是啊,我也瞧见了!这分明是使了诈术!”
赌桌上的那人眼神猛地一慌,连忙矢口否认,眼见没理说不过对方,就恼羞成怒地抄起手中的骰盅,狠狠砸向了他们。
被砸的少年伸出手臂用力一挥,将那骰盅又甩了出去——
冯赢瞪大了双眼,看着向自己脑袋砸来的骰盅,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是吧,又来。”
随后他立刻蹲了下来,双手抱住头试图躲避过去,但是很不幸地,骰盅穿过前方看热闹的人群,穿过冯赢胳膊的缝隙,精准无误地,砸在了冯赢的额头上。
“诶哟!”突如其来的一下砸得冯赢生疼,不用眼睛看,他已经感受到了额头开始发热肿胀,估计用不了一会儿就要鼓个大包了。
听到冯赢的一声惨叫,那名少年立刻满眼歉意地看了过来,还没来得及道歉,就被使诈术的那人猛抓了一下手臂。
被揭穿的这人狠抓了少年一把,慌忙就要往外逃,可这钱来坊中皆是行走江湖有身手之辈,怎会令他逃脱,反抗了没两下就被逮住了,护院过来把他押了下去,估计这人也没个好结局了。
“这是什么人敢在这里使诈,不怕死吗?”
“再过一月就是快意坊的鉴宝大会了,最近城里来了很多不懂规矩的外乡人,这鱼龙混杂的,难免容易生事。”
鉴宝大会?冯赢心中一动,支起耳朵来听。
可那两人就此打住没继续说了,冯赢忍不住搭话:“这鉴宝大会是有何用?”
其中一人继续解释道:“一个月后便是快意坊举办的鉴宝大会,坊主会挑选一个最入他眼的宝物,高价买下。”
另一人搭话道:“只要是坊主喜欢的宝贝,物主人随便狮子大开口都没问题,不管什么要求,快意坊主都会答应的。”
“鉴宝大会过后就是拍卖会,宝物就算没有被快意坊主看上,也会被其他人拍走的。”
看来这鉴宝大会和拍卖会,到时还是去上一去,凑凑热闹。
冯赢摸了摸额头的大包,忍不住嘶出声来。每次看热闹都要被误伤,真是难受。他转身准备回去包扎一下,就被人叫住了身。
“这位哥哥,刚才无意伤你,实属抱歉。”原来是刚才识破诈术的那位少年,瞧着和猛熊寨的苟甜花一般年纪,说话都是脆生生的,很是清爽。
听他说话,让冯赢颇有好感,冯赢连忙摆摆手:“无碍。”这霉运害得他有事没事就是一道伤一个口子,反正自己已经习惯了。
少年拽住冯赢的胳膊,扶着他就要往外走,“那可不行,我带你找医馆,包扎。”
冯赢心中暗想,也是,再回少城主府麻烦三元,他也过意不去,不如直接解决完伤口再回去,就随着少年去了。
二人找了医馆把冯赢的额头包扎了一下,还顺手把少年手上被那使诈之人抓出的抓痕上了药,二人就要分别。
少年还塞给了冯赢几瓶药,说是消炎止痛之物,冯赢也顺势收下了,谁知道后边还会有什么霉运,多备些药总是好的。
“那我就此别过了。”
“还没问大哥姓名,来日如果再遇到也不至于陌生。”
“在下冯赢。”
“小弟谢楚飞。”
哦,原来清爽少年叫谢楚飞呀。
谢楚飞?谢楚飞!等等,这不就是甜花想要强抢民男的那位心上人吗?冯赢上一个落脚地雄鹰寨的小少爷?
冯赢一把抓住谢楚飞,问道:“你是雄鹰寨的?”
谢楚飞眨眨眼,“大哥你会怎么知道?”
冯赢连忙向他讲述了一番自己之前的遭遇,如何被雄鹰寨主搭救,如何认识了刘兄和寨里一众兄弟,小姑娘苟甜花如何如何想见他,甚至追进了寨里……
听到此处,谢楚飞焦急问道:“甜花她……竟然还愿意来找我吗?”少年自顾自地垂头沮丧着,“我把她的镯子磕碎了,我原以为她肯定不愿再见我了。”
原来妾有意,郎也有情呀。冯赢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像哄孩子般那样轻柔地低声安慰他:“她一直想见你的,可是你突然跑了,她不知道为什么。”
“我弄坏了她的镯子,总得赔她个更好的。”谢楚飞语气坚定了起来,“听闻鉴宝会的宝物众多,定会有好看的姑娘首饰,我定要给她寻一套来。”
“好好好,那你走也不和甜花说一下,你莫名其妙跑了,这不是让人家操心吗?”
谢楚飞挠挠头,面上忽得泛了一抹红,“我想到时候把首饰亲手交给她的时候再表明心意的……”
唉,情情爱爱啊……冯赢叹气,“出来这么久,是不是也没往寨里写过信。”
谢楚飞又羞愧地挠了挠头,“没有……”
“我正好要给刘兄写信,顺便将你的近况一并告知,你看可好?”
“……好。”
“你住哪里,有事的话咱们也好有个照应。”此刻的冯赢觉得自己像个为孩子操心的爹,竟然会对一个陌生人管这管那的。虽然与谢楚飞是第一次见面,但总有种自己要替苟甜花看好他的感觉。
“钱来客栈。”
一听就知道是城主开的。
冯赢也回他:“我在少城主府养伤,本想着明天离开,如今又是走不得了。”
不知不觉已到晌午,三元应该就要来送午膳了,该回少城主府打听一下贵人的消息了。冯赢和谢楚飞道了别,他心中急切,健步如飞地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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