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翻涌起不适,下意识想要推开谢云真,空余的那只手已然触上她的腰肢欲将其推离,又忽而深觉不妥,堪堪收回手。
分明是他肆意揽她入怀,又想推拒她,如此反复,于一个薄面皮的女子来说岂不是当头棒喝?
情药作祟,蛊虫难抵,裴述只觉理智和**在烧灼着他的躯体,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心中的那杆秤已经一点一点偏向了何方。
哪一边站了上风已无需多言。
更何况他从来都不是亏待自己之人,如此一想,又有几分心安理得:罢了,总归他花了那么多真金白银,瞧着她也并非那么抗拒么不是?
裴述顿时心中坦然起来,悬空的那只大掌从善如流地贴向云真腰间,原本禁锢着她下颌的那只手重新执笔,蘸取些许墨汁,继续纸上作画。
如此这般,倒吸引住云真的目光,叫她清醒不少。只是她腰肢被大人搂得紧,她本意只是想从他腿上起身,可不过微微一动,二人之间便生出暧昧的摩擦,是以她干脆以静制动,不再想着拉开距离,只是红着俏脸装作欣赏大人作画的样子。
估计任谁也想不到,此刻的她一颗心跳如擂鼓,紧张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分外清晰。
她心中努力定定神让自己不要瞎想,思及裴述方才的话,她低声试探着说:“大人说的老狐狸,可是我们饶城的县令刘文洪?”
裴述执笔的手一顿,挑眉侧首看向她,有些意外:“你如何知晓?”
“大人有所不知,早在月前便有传言说京中有大官要来我们饶城,说是比县令高出不知多少个档次,想必说的就是大人您,既是这么大一个官,除了在平州城的那些大人物,在我们饶城,我想不到除了刘县令还有谁能接触得到您,那种情药若非能近身——”
谢云真蓦然愣住。
她突然想起第一日入府,遇到的那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男子。
文管事是怎么说的来着?背主的东西?
“大人,是不是我那日遇到的那位——”
“——正是。”裴述截住她的话,语气淡淡,似乎不想多说。
谢云真也乖觉,也不追问。毕竟她自知以他们二人的关系,大人方才能为她解释那么多已是不易。
她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都能被点心铺的陈掌柜费尽心机栽赃,更别说官场上尔虞我诈,便是大人还敢说,她也不敢听了。
书斋中气氛沉默了几息,裴述垂眸盯着她白璧无瑕的脖颈,忽然问道:“怎么没换新衣?”
提到这个,谢云真忙道:“大人叫她们送来的,全都是给云真的吗?”
裴述不答反问,嘴角勾着耐人寻味的哂笑:“你觉得呢?”
谁知谢云真摇摇头:“大人给的东西太好太多了,云真用不上,只能谢过大人的好意。”虽然每一样她都很喜欢,可她如今的境况出了府穿那么招摇的衣饰是不打自招,在府中也待不了多少时日,更是没必要,还乍眼得很,到时候岂不是阖府都知裴府有她这么一个存在。
“给了你你就收着,”裴述瞥了眼谢云真的打扮,语气不容置疑,“这样碍眼的衣服,我不想在我府邸之中看见。”
他不是那等委屈自己眼睛的人,美人当配华衣锦饰,她撑得起。
谢云真脑海中挣扎几番后,才乖顺又无奈地应下:“知道了,大人。”这位大人真不是一般的挑剔又固执,左右她就待这么些时日,作何这么折腾。
只是云真深知老虎须子捻不得,只能大着胆子换个话题问:“大人给的五十两银票我也拿到了,既然不方便出府,我可以托文管事找位经验老道的疾医去宁村一趟给我阿娘看病吗?”不怪她在此事锲而不舍,实在是阿娘的病不能等,只是瑞春堂的疾医不在,她只能退而求次。
谢云真想着,城里的疾医,怎么也比宁村的大夫好吧?
谁知裴述却从她话里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皱着好看的眉头一字一句道:“找文禄……?五十两?”
云真不明所以,模样乖巧又傻乎乎地点点头。
“谢云真,我给的可不止五十两。”裴述一脸冷笑,“我像是那种抠搜的人?”
五十两?他虽是不在意女子贞洁这种事,但自然也知道自己干的是以利为名强占他人未婚妻的不耻之事,可做就做了,什么愧疚,什么悔改,他没这样这种东西。
可要说他只拿了五十两去补偿人家,那就太侮辱人了。
“不是的,大人出手阔绰,云真很是感激。”谢云真以为他暗示自己还少算了饼子的十两,又想着他送的那几身衣裙还有首饰,老实地摇摇头。
六十两于普通农户可不算小数目,十五两还给宁彦奎,自己留十两有其他事要用,剩下的给阿娘看病和做家用,很是能撑一段时日了。
若是没有和裴述这出意外,她怕自己坚持不下去头脑一昏真去给陈掌柜的痴儿做妾。虽说现下也没比做妾光彩多少,可真要进了陈家牢笼做妾,她怕是这辈子都得困在那个地方。
和大人做这桩买卖,至少,谁也不用拘着谁……
“感激?”裴述哼出一声嘲弄的冷笑,目光幽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谢云真,我要文禄给你的,可是五百两。”
“五百两?!!”
谢云真惊得从裴述腿上跳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裴述懒得与她重复,既是银钱信息不对等,那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手脚不干净。
不过找谢云真这事是他让文禄亲去办理,莫非这小子还找了外人?
好个文禄,什么时候学会偷奸耍滑了?
他按下几分不悦,道:“另外,你母亲的事,无需劳烦我身边的随从,我已经叫了江伯去宁村为你母亲诊治,他是上京随我来的老疾医,医术了得,你自可放心。”
谢云真一听,竟顾不上五十两与五百两之事,连声致谢:“谢谢大人!”
裴述不曾想只不过是他无心之下的不忍之举,甚至连顺手都算不上,竟能换来她如此高昂的情绪和醉人心田的笑靥。
他绝不会承认方才有一瞬他看痴了眼。
他别开眼,垂眸盯着只画了一半的松鹤图,可须臾间,谢云真下一瞬的举动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恐怕就连云真自己也不曾想,一听到裴述已经为她阿娘请了疾医,喜上眉梢到忘我,竟情难自禁一下子扑进裴述怀里,仰起脸儿在他唇边印下一吻。
裴述手中的狼毫笔应声跌落在宣纸上,浓墨洇开,好好的一幅画,就这么毁了。
他掐着云真纤腰的手不由得一紧,心道:这村妇,举止也太放浪了。
*
可以想见,等二人清醒过来,视线相对之时,谢云真是有多么无地自容,她当机立断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心中暗啐自己昏了头,竟胆大包天地轻薄了大人。
回到小院后,谢云真扑在被子里蒙着脑袋冷静了许久,才让自己从羞恼的情绪里脱身。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举止让两人都很意外,午食和晚食裴述并未叫她一同用膳,谢云真自然也乐得一个人轻松自在,且她在家又习惯只吃两顿,午食之后没有事儿做,又因为阿娘的病有了着落,她心绪一松,只想躺下打个盹儿,不成想等她醒来后,已是黄昏时分。
这是谢云真入府后睡得第一个好觉,只是她不知自己的动态被人尽数掌握,所以才会无人来扰。
曾媪得知她醒后掐着点拎了装有避子汤的食盒过来找她,又揣摩着之前公子让她这个得脸的老婆子来照顾谢云真的用意,咂摸来去,总觉得不一般,是以顺手拿了个绣筐,想着顺便监督谢云真喝完避子汤,顺便和她话话家常。
毕竟是她家公子身边的第一个女人,往后还不知道会如何,此举也是为了不叫人小娘子觉得他们裴府势大,咄咄逼人,日后伤了情分。
眼看着谢云真如上一回那般干脆地喝完,曾媪心底不免生出几分柔肠,拉过谢云真的手有些隐晦地问她:“你和公子……是你自己应下的?没拒绝他?”
谢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点点头。
只不过她留意到曾媪这时唤那位大人“公子”,虽是尊称,可言语中很自然的带着对晚辈的亲昵感,想来定和大人的关系十分亲近。
曾媪拍拍她手叹道:“幸好你没拒绝,不然怕是要吃些苦头。”裴述是她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格她可是门儿清。
谢云真听得越发糊涂:“嬷嬷为何这样说?”
曾媪不知道裴述被下药的事,只以为是万年不近女色的公子忽然开窍动了春情,看上乡野里的貌美村妇,她笑了笑,话里饱含深意:“你不懂,哪怕谢娘子你拒绝了,有些事也不是你自己掌控的。”
谢云真听得一愣:所以曾媪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她和大人纠葛的根源?她当真有些不明白她说的话。
她自是不知曾媪心中想的是:她服侍裴家三代人,她是看着她的小公子长大的,他那什么脾性?满上京城,也找不出比他更挑剔讲究,连圣上都不顾人伦抢夺人妻,他们公子呢?这些年,能过他眼又让他记住的女子有几个?一个都没有!
可有一点,只要是他看上的,官职也好,死物活人也罢,不管再怎么折腾,最终无一例外都逃不出她这位小公子掌心。
所以,裴家最年轻也最位高权重的家主,怎么偏偏就看上一个偏僻小山村的村妇呢?
看着谢云真似乎未解她意,又想到公子私下里嘱咐她等谢娘子离开,再给她添些银钱,曾媪苦笑着摇摇头。
一叶障目,她看着长大的,惯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小公子,竟也有今日。
揭过这话不提,曾媪又和谢云真聊了些绣花样,直至夜色渐深,她才起身告辞。
不巧走到小院门口,竟撞见文禄匆匆忙忙过来,曾媪一把拉住他,皱着眉询问何事。
“哎哟嬷嬷,正找你呢,这该如何是好?”
文禄附耳朝曾媪低声说话,她一边听着一边往内室的方向瞥去,饶是见惯风浪的她脸上也难掩诧异和不忍。
这下可怎么得了,谢娘子要知道了非得急昏头不可。
裴狗:我是那么抠搜的人????五十两看不起谁?
今日双更,所以明天请个假不更,周五我们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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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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