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停下！有事冲我来！不要伤我的族妖。”空恪怒吼着，似在无差别攻击，却都被黑暗噬尽。
老猫的声音朦胧了。
“果然……还是会带我走吗？小吟，虽然你背叛了我，但老子给你一条忠告，永远不要相信一条天道！”
“都给老子看好，什么叫……真正的大道！”
周遭的黑暗狂涌，疯狂地扩散，像黑色的深渊。
在黑暗里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但我冥冥间看到老猫仰天狂笑着，魂体终是像沙一样飘散。
那笑声格外刺耳。
“不……不！我的狼族！”
空恪怒吼着，连我都感受到那强烈的空间波动。
我的身影要散在无尽的黑暗里了，什么也做不了，躲不掉，只能看着自己消散。
只有大道能对上大道。
噬心火的颜色忽地暗下去，包裹着我，掠去。
又是你，虚无。
我掌控不了身体，只是在虚无的包裹下，像尸体一样飞掠。
“快跑！不要回头！”
骤然眼睛一亮，浓郁的黑暗中隐约可见几只狼影，前方是光明。
他们惊恐地奔逃，迈出的爪却开始消散，最后连毛发都没有剩下。
火泽也在，身形已经半透明，费力地把一狼往边缘撞，再回神已看不见外面隐隐的微光。
他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过头，看到我的那一刻笑了，拖着越发虚幻的身体奔来。
不，不要！
我的爪颤着，冲破虚无的守护，我看见它在消散。
但火泽就在前面。
喉头堵得慌，什么也说不出，时间一时好慢。
我能透过他，看到那绝望的浓夜，那么高大年轻的狼，现在只是一捧沙。
他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把脑袋凑过来，让我摸摸他的脸。
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只有那隐约的红色贴在我的爪子上。
发了狠，将他拖入怀中，他的唇动了动，喃喃。
他变成了水，一滩滩的浓墨，流出我的怀抱。
我看到他水红可爱的眼。
我听到他临终的遗言。
他说。
“我爱你。”
眼泪夺目而出，任虚无重新将我包裹，任更深的浓夜笼罩我。
堵住的喉忽然就通了，盯着自己的爪子嘶吼。
我无能狂怒。
我怨天尤妖。
但没有狼能听我的哭诉，连一株草都没有。
终是安静下来。
“阿泽……”
不知是何时，眼中出现了白亮亮的天。
艰难地喘着气，回过头，身后是一大片的黑暗。
那里葬送了我的一切。
周遭只有沙土，往日富饶的森林不存，高大圣洁的圣狼山也不在。
真是奇怪，明明没有受伤，却一点力都提不起。
仰头看天，湛蓝的、璀璨的，温柔的光拥抱着我，柔风抚着我的胸膛，像母亲的耳语。
真是美好的一天，可以和大家一起躺在阳光下打盹，又或者一起长眠。
偏偏只有我了。
连一座可哭的坟都没有。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绵软的爪撑起身子，扭头看向尾巴。
火泽送我的花……不在了。
我的泪又涌了出来。
“对不起……阿泽，我没有保护好它……”
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上，像一具尸体。
但尸体是不会流泪的。
躺在阳光下，与我的爱人睡在一起。
在梦中我看到了他。
火泽放肆地抱着我蹭，给我梳毛，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我。
我突然就哭了，死死抱住他。
他一愣，温热的舌头舐去眼泪。
“前辈，别哭，不要为我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
火泽笑了起来，晃了晃脑袋。
“我改变不了这个呀~我也想跟前辈永远待在一起！”
我死死抱住他，埋进他的怀里。
“我把你的花弄丢了……”
他蹭了蹭我的脑袋，没有半分生气。
“没关系，弄丢就弄丢了，我以后会把世界上所有的花都摘来送你的。”
火泽的影突然就散了，我一个趔趄，四下望去，只有茫茫的梦境。
“嘿！怎么呆愣着？”
扭过头，空恪朝我扬了扬下巴。
他高大的身影踏近来。
“别难过了，你可是狼族的希望。”
我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现在哪有狼族啊？
空恪垂下头，哼笑一声：“狼不朽。”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灼热的气息喷吐。
终于抬头看他：“我没有守好你的狼族。”
“知道就好。”他嬉笑一句，轻咳一声，正色道。
“当然……我承认我玩的有点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爪，我果然还是太老了。”
空恪叹了口气，然后又大力拍了拍我的肩。
“但我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打过一场了，以后狼族就是你的了，我可以接受一切手段！”
他大笑两声，后退几步，见我神情仍沉郁，愣了一下。
“你不应该热血沸腾吗？嗯…噢！我懂了。”
他眉梢挑了挑。
“担心火泽是吧？放心，我会看好他，不让他拈花惹草的。”
我一愣，深深吐出一口气，看向他。
“请告诉他，我爱他。”
“咦～这么腻歪。”
仅剩的愧疚也烟消云散。
“我呸！你还差个月神像呢。”
“咳，”他老脸一红，“先欠着！”
话毕，空恪便逃跑似地消散了。
随后出现的是老猫，像记忆中一样气盛，眸中尽是锐意。
他看着我，沉默片刻。
“老熊很想你。”
喉头一哽：“我也想他，我也想你，你回来吧！我还没学会阵法……”
他笑了，摊了摊爪。
“那我也没办法，可能你这辈子都不会了。”
“别嘛，你就教教我呗。”
“不教！谁让你背叛我，”老猫顿了顿，“虽然也不能怪你哈，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干，狼族那个无尽之火真的很不错，对吧？”
“当然，我爱死无尽之火了！”心情稍稍明媚。
“那你悟到什么道了吗？”
我的笑容瞬间凝固。
“没有？你也太菜了吧？我最后那一下，你啥都没悟出来？”他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
“我……呃……那很黑？”
老猫一个白眼，像是要被我气晕过去了。
“对不起？”
“闭嘴！不想理你，老子装那么大一波，你啥都没看出来？真想给你脑子开个洞，看看里面都是什么玩意！”
他似乎对我彻底失望，身形散去。
“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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