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吸了吸鼻子，仰头看我：“小哥哥能带我回去吗？我会让爸爸感谢你的。”
阿黄垂了垂眸，最后还是坚定地看向我：“麻烦你了，白茶不能再遇到危险了。”
这白茶听来是族长的孩子，好处嘛……肯定是不会少的，嘿嘿。
故作沉思状，才点了点头：“行吧，我好妖做到底，你背着她，我护送。”
阿黄应了一声，乖顺地趴下来，便走上前，小心地把白茶扶到他背上。
他明黄如太阳的毛发被鲜血染红了，他却不在意。
于是，我们开启了路途。
我不识路，就跟在后面，遇到障碍才去开路。
“你们是哪个族群的？”
“犬族。”白茶轻应了我一声，肩上的伤被脓血糊住，也不再流血了。
“那你呢？”阿黄偏头看我。
“我住附近，”脸不红心不跳地开编，“族里没事就跑出来玩。”
真是废话，不愧是我。
犬族不是什么大族，哪怕是这两个小崽子慢如龟速的移动速度，也只行了一两个小时就见了犬洞。
这是那什么来着……似乎是叫狗，嘶……狼族好像经常骂别妖是狗，这就是狗啊。
他们的眼睛圆溜，显出无害的纯良。毛也柔软，身上毫无凶悍之气，躬着腰趴在地里，用黑色湿润的鼻头拱去杂草。
离我们较近的一只黄狗鼻翼抖了抖，抬起头，惊叫一声。
“阿黄，白茶！”他冲了过来。
其他几只狗闻声，从地里拔出来，吠叫着跑来，顷刻围了一团。
他们皱着眉，叽叽喳喳着，爪上浮现青绿的光点，漫着令人神怡的气息，作绿的浪潮，没入白茶体内，那触目的伤便生出肉丛，慢慢长好。
白茶从重伤中回过，见自己趴在阿黄身上，耳朵倒下去，急翻下来，低着脑袋，咕咕哝哝，时不时望我一眼。
那黄狗在他们身上嗅了嗅，不爽地皱了皱眉。
“你们这孩子，不是说好了不要去圣犬江吗？”
“黄叔说的对，你们太小了，去那边不安全。”
白茶吐了吐舌头，抬眼，对着众犬极快地眨眨眼：“这不是没事嘛……多亏了这个超厉害的小哥哥，是他救了我！”她的尾巴摇起来，又笑嘻嘻地歪头望着我。
他们的目光顿时盯上我上挑的狼眼，露骨地扫过全身，尾巴才谄媚地打起卷儿，腰都弯了些。
“哎哟，贵客呀~您可是犬族的英雄！”一只矮小的灰母狗，滑稽地弯下她的腰，脑袋几乎要垂到我眼前，耳朵乖顺地倒伏。
“多亏了您呀，请您随我去见族长，族长会好好感谢您的。”那位称为黄叔的狗几乎趴在了地上，把爪牙藏在腹下。
一眼望去，几乎所有狗都矮了一截。
微微颔首：“走吧。”
“好嘞！”黄叔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等我，见我跟上，才落后于我半个身位行进。
另外几只狗跟了好远才返回，最后只剩白茶远远跟着，安安静静。
偏头，见黄叔那么高大健硕的成年雄性，竟低垂着脑袋，眼皮垂下来，尾巴也谦卑地夹起。似乎脑袋比我高，尾巴比我高，就是什么天大的罪过。
很快便到了犬族族长的地方，只是一圈低低的灌木包围，勉强能遮去身形和声音。
黄叔扒开一处灌木，低头示意。
我对他点了点头，抬爪踏入。
一只老白狗端坐在一个树桩上，气息不强，毛倒打理得油润。
他见了我，忙跳下树桩，老眼眯起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许久才哑声开口。
“是狼谷的吗？”
“不然呢？”
犬族族长长张了张嘴，浑浊的眼中闪过泪花，最终恭敬地低了低首。
“贵谷终于愿意庇护我族了吗……”他声音颤抖。
嘶……什么情况，不管了，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
“那得看你们诚意。”我冷声开口。
他哀哀抬眼，下颌颤了颤，像生锈的机器般发声。
“赞美月神。”
“月神不需要不虔诚的信徒，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他显出几分思索的神色，最后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
“是，小妖知道，请您稍等。”
他趴伏着缓缓后退，身形隐匿在灌木中。
乐，我都不知道我要什么。
没有多久，他叼着着几株灵草，恭敬地放在我面前。
它们没有属性，但胜在药力足，年份看着很大。
“不错，我很满意。”
他狂喜，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庇护我族……”
随手放出一朵噬心火给他。
“我的火可以保护你们，过会儿我标记你们的领地，可以驱赶别妖，我对你们这边不感兴趣。”
他又低了低首，压着声音：“多谢……”
并未理会，叼起灵草，展翅飞离。
灵草的叶肥厚，富含灵气的汁液流入口中，引起妖丹兴奋的痉挛。
飞到圣犬江边，落了地，便变回原来模样，一口吞下灵草。
温厚的气息流动，带来酥麻，忍不住轻哼，舒坦地趴在地上，舌头微吐，红色凶悍的眼迷离。
等舒爽散去，修为来到了六阶。
缓过劲来爬起身，抖散了毛，踱到一株大树前，抬起后腿撒了泡尿。
狼尿的骚味会经久不散，也算守护犬族了。
谁让狼爷我诚信呢。
飞越圣犬江，顺江南下。
林中有捕食者的气味，一种是狼，另一种貌似是我没见过的物种。
迎着风，鼻翼动了动，气味从一个巨木上传来，叶间隐约闪烁着什么。
去看看呗。
小跑过去，绕着树转了几圈，一本正经地嗅探，见树上仍一片寂静。
歪头想了想，干脆抬起后腿。
头顶的眼睛显然上了当，剧烈的沙沙声陡然响起，爪一蹬，暴退五米，眼前沙土飞扬，其后一双金黄的眼。
嘴角微扬，尾兴奋地扬起，压低身子，凝视着尘土。
其后的妖慢慢显露身形，高大、健硕，宽吻圆斑，似猫，但耳更小，也没那么尖。
“偷袭失败了呢，小猫～”我又压了压身子，尾巴甩着，挥舞劲风。
他眼神一凛，粗壮的牙呲出来，却是清脆的少年音：“我是豹！不是什么小猫，你个奇怪的狼族！”
他前爪踏地，身子下压，扑来，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
一个转身闪开，挑衅似地摆尾，尾尖白毛扫过他的眼前。
“攻击前摇太长了，小猫，你那些动作是必须的吗？”端坐原地，挑了挑眉。
他死死盯着我尾尖的白毛，深呼吸几口气压下情绪，心知打不过我：“白狼谷的？要杀就杀。”
“哎呀，我杀你干嘛？月神不喜杀生，我平日无聊，今日就陪你玩玩，提点几句，能听多少就看你自己喽～”
他眉头微皱，似乎在脑筋急转弯我的用意：“你不杀我？”
“当然，杀死一只小虫子对我没什么好处，希望你能让我满意吧。”
主要我这妖生地不熟的，这豹子看着本地的，打好关系方便适应。
“你不过六阶，我也是六阶，你不觉得你太自负了吗？”
爪上燃起一朵噬心火：“废话少说，要么打，要么死。”
这小豹子眼中闪过金色雷芒，下一秒呈虎扑之势从头顶压下。
他这一下突袭，理智尚未回归，顿时火与爪上涌，对上雷光，被巨力压下，也破开防护。
猩红的火汹涌，刺激渴望血肉的灵魂。
再往下就是你死我亡，玉石俱焚。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对生的渴望让他强行移开，四爪撑地，停下了进攻，收了雷光，僵持着。
我被仰面压在地上，露出柔软脆弱的腹部，爪子裂开肋骨，直抵在豹的胸膛上。
豹血滴在脸上，滴进眼眶，随着眨眼淌下血泪。
他喘着粗气，胡须都跟着颤抖：“疯子，你明明可以躲开！”
尾巴却兴奋地甩起来，不受我控制：“你明知我能躲，为什么还是选择了跳扑呢？你不也在渴望身体的对撞吗？”瞳孔微微收缩，凝视着他。
缓缓抽出右爪，他的血喷在了我脸上，引来他疼痛的颤栗，爪上肌肉暴突。
舔尽爪上的甜腻，笑着拍他的爪子。
“亲爱的，其实你只要一爪就能拍烂我～”
“闭嘴！”他厉声大喝，一爪将我拍飞。
锋锐的爪子撕烂了我的皮毛、肌肉、骨骼，巨大的风压将我压成一个破烂的娃娃。
他瞳孔缩成裂缝，趴下身子，警惕地低吼。
“有点意思……”在弥漫的烟尘中缓缓踏出，火光闪烁，便恢复如初。
“继续，亲爱的，让我看看你的潜力，那一爪我很满意~”
我的身体在兴奋的颤抖。
他皱着眉，似是有些不适，终是长出一口浊气：“得罪了！”
豹爪突现眼前，闪烁金色的雷光，但不够……不够快！
扭身闪开，豹爪擦过尾尖，其刚落地，我四爪便深踩，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回转，顶着巨大的体型差距扑倒，指爪扣入脑袋。
“很好，你学的很快，但你不是一个成熟的猎者，你的隐蔽太拙劣了。”
他的呼吸急促，一双豹瞳明亮无比，眼中只剩对力量的渴望，“你说！”
“刚才你在上风口，从一开始就暴露了行踪，这不是好的潜伏，但你却果断选择了出击。”
“我自傲了……见你气息弱，以为你躲不开。”
放松地趴在他身上，拍拍他的脑袋：“知错能改就是好猫，你对我胃口，叫什么名字？”
“豹云。”
“好，那么豹云，你知道你刚才还犯了什么错吗？”
“诶？不知道，有吗？”
唇角弯了弯：“我们是敌妖，你觉得你应该信我说的不杀你吗？”
他顿时一愣，眼神都空洞了一些，身体抖了抖：“那……你会杀我吗？”
“不会，我又不是什么杀神，杀你干嘛？再说，我想借你了解一下这边情况。”
他眼睛眨了眨：“你不是本地的？叫什么名字呀？”
“夜吟。”
他金色的眼睛往上看了看：“感觉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熊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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