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忙来忙去的杨梵不禁笑出了声，
“妈，别忙活了，咱就两个人。”
“那哪行，”杨梵嗔怪着看了我一眼，“今天是除夕哪能不忙活。”
随后她又看着我一米八的大高个杵在客厅也不像话，就连连拿着扫帚把我赶到房间里去。
我反手推着她的肩膀，脸上笑意更甚，“妈，您歇歇吧，今天让小的我来孝敬您。”
说罢，我就把杨梵按到了沙发上坐着。
“您管管爸，他都落了一年的灰了都。”
“你这孩子…”杨梵作势要起身赶我，我却先她一步穿好外套出了门。
“妈，我去买俩菜。”
楼道口有一颗巨大的香樟矗立在人来人往的街巷口，也不知多少年头。
凛冬寒冷，再坚强的樟也枯了叶子。
风夹着刺骨的冷意吹过，吹散了本在苦苦挣扎的叶子。
我伸手接过一片落叶，思索片刻后把它埋在了香樟底下。
土很硬，我拿钥匙一点点地把土层挖开，然后像黛玉葬花似的把它放了回去。
落叶归根，来年春天你可要新生。
南方的冬不见雪，每年冬至却都有小孩子眼巴巴的盼着下雪。
不下雪也冷，湿冷。
可这也挡不住南方小朋友对雪的热爱，天一黑就急着入睡，准备明天取屋檐下早已冻的邦邦响的冰碴子，来一场世纪决战。
我出来的时间有点晚，菜场上早已人去楼空。
那我还买啥菜。
天渐渐黑了，县城各角落纷纷涌现了鞭炮声。
这时我不禁感慨还是这个时候有年味，在我后来的那些年岁里，国家为了限制二氧化碳的排放，直接大手一挥，不让放鞭炮。
于是年味越来越淡。
想到这，我不禁加紧了回家的步伐。
过年了，妈妈还好吗？
原谅你儿子的无能，陪不了您过年了。
杨梵给我开了门，如她所料地她没在我手里看到任何菜。
“走那么快干啥？你这孩子，刚刚忘了跟你说菜场没人了…”
不等她说完，我冲上去抱住了她。
母亲的爱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
“妈，辛苦了。”
杨梵被我这么突然一举动整的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妈有啥辛苦的。”
骗人，我都看到了她两鬓的白发。
但是为了不让她觉得我莫名其妙，我开始了胡说八道。
“没，就是觉得你刚给爸擦了灰好幸苦。”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放开她。
“我还没擦呢。”
“哦哦好的。”
尽管杨梵说没有多少菜，但她依旧弄得很丰盛。
也不管多烫，一上一道菜我就直接夹起往嘴里送。
直到我被一块排骨烫的直呼，杨梵才端着最后一道菜赶来斥责我。
“你这孩子干啥，又没人跟你抢。”
“没事，就是太久没吃了。”
杨梵笑着反问我：“咋的，亏待你了？”
我把皮球扔回去：“咋的，做得好还不让我说了？”
杨梵又笑了笑，“行行行，我是上年纪了，说不过你咯。”
我抬眼望着坐在我对面的妇人。
时光对她是不幸的，剥夺了她被爱人爱的权利，同时又赐予她作为母亲的权利。
一拢碎发从她耳边脱落，又被她轻轻地拢回耳后。
我不觉出了神。
“你不会是想着你心上那个小女生吧？”杨梵见我发呆，好奇地问。
听此话，我猛地回神，“妈你别乱说。”
“那你好端端的折起了星星干啥？”
“就是送个朋友…”
“哪个朋友？下次带家里来看看。”
“不太方便…”
见我支支吾吾，杨梵笑了笑。
“下次带她去妈那吃馄饨。”
我正不知如何回答时，脑海中沉寂已久的系统发出了久违的机械声。
在时隔一年后，我再一次的听到了它的通知。
“检测到宿主死亡，攻略者即在三天后遣回原世界。”
这句话如惊雷般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不顾杨梵的关心，立即窜回了房间里。
宿主死亡，是什么意思？
她死了？
许诺不是27岁死的吗？
不是还有十年她才离开的吗？
为什么会提前十年？
种种疑问在我脑海中叫嚣着。
此刻我再也绷不住脑中的那根弦，混乱包裹着我的思绪。
喉咙一紧，我好像有点缺氧。
像溺水般，我用力的挣扎着向上游去。
尖锐的破裂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那是玻璃破碎的声响，令人心头一震。
我回过神来，望向被我摔倒在地的，还没来得及送出的，永远都不属于我的。
星星罐。
喉咙终于不再发紧，我从深水中挣扎了出来。
但与此同时，我的眼前开始发黑，于是我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该去医院治治了，我苦笑了下。
手指开始颤动不停，我望着从玻璃罐里摔出来的星星，情不自禁地朝它们探索去。
摸到了玻璃渣不要紧，血过不了多久可以止住。
我将一把星星攒在手里，放在胸前，深吸一口气。
没人比我更清楚地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但这些东西我突然遗忘掉了。
心悸般的感觉再次席卷我。
我颤抖的打开我所抚摸过的星星。
“许诺，你好吗？”
“许诺，对不起。”
“许大摄影师今天有没有好好笑。”
“许同学会活下去的。”
“许诺，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许诺，别再偷偷伤心。”
“许诺，马上就要春天了。”
“许诺…”我喃喃出声，叫出这个久违的名字。
我觉得我对她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甚至我们才见了几面。
但是她的离去依旧让我心痛不已。
凛冬已至，久不逢雪的南方此刻却罕见地下起了大雪。
还有两个月就是春天了。
“凛冬萧瑟，她留在了没有春天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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