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创科技季度团建选在了城郊的葡萄酒庄园。
苏雨晴站在露台上，看着远处林陌被高管们环绕的身影。今天的林总与平日不同——深V领的黑色连衣裙代替了刻板西装，长发松散地挽起，露出修长的颈线。她手中端着红酒，偶尔抿一口，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但眼神始终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苏助理！"市场部总监王磊举着酒杯走过来，"听说这次团建是你策划的？选得不错。"
苏雨晴勉强笑了笑。事实上，整个活动方案都是林陌亲自定的，只是借她之名发布。昨晚她收到林陌修改到凌晨三点的策划书，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穿白色上衣。"
所以她今天穿了件白色丝质衬衫，此刻在夕阳下几乎半透明。她注意到林陌的目光数次扫过她的衣领，那眼神像在检查一件物品是否合格。
"各位，"林陌突然拍手示意，"酒窖参观环节开始了。"
人群向地下酒窖移动。苏雨晴走在最后，经过林陌身边时，对方突然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歪掉的工牌。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锁骨，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酒窖里凉意沁人，橡木桶整齐排列在石壁两侧。讲解员介绍着酿酒工艺，众人三三两两品尝不同年份的红酒。苏雨晴小口啜饮着杯中的液体，不习惯酒精的她已经有些头晕。
"苏助理。"林陌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尝尝这个，1990年的波尔多。"
她递来的酒杯边缘有一个淡淡的唇印。苏雨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就着那个位置抿了一口。酒液比之前的更加醇厚，带着橡木和黑莓的复杂香气。
"好喝吗？"林陌的声音很近，带着红酒的气息。
"嗯，就是有点..."苏雨晴话未说完，突然感觉后背一凉。林陌的酒杯"不小心"倾斜，暗红的液体泼洒在她的白衬衫上，迅速晕开一片。
"抱歉。"林陌的语气毫无歉意，"我车里有备用衣服，去换一下吧。"
周围的同事投来同情的目光，没人注意到林陌眼中闪过的得逞神色。苏雨晴低头看着胸前蔓延的酒渍，像一朵狰狞的花。
"不用麻烦林总，我..."
"这是命令，不是建议。"林陌已经转身向外走，"跟上来。"
黑色奔驰后座放着个纸袋。苏雨晴打开，里面是件浅蓝色真丝衬衫——和楚怀柔某张照片里穿的一模一样。她抬头看向驾驶座，后视镜里林陌的眼睛正盯着她。
"就在这换？"
"去我公寓。"林陌发动车子，"十分钟路程。"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飞速掠过。苏雨晴攥紧沾满红酒的衣襟，心跳随着车速不断加快。她应该感到不安，但某种诡异的期待感在胸腔膨胀。后视镜上挂着的茉莉香包在空调风中轻轻摇晃，散发出熟悉的香气。
林陌的公寓位于市中心高层，电梯需要刷卡才能抵达42层。整个过程中她们一言不发，只有电梯上升时的轻微失重感提醒着苏雨晴正在进入一个危险领域。
"进来。"林陌打开指纹锁，"浴室在左边。"
公寓内部出乎意料的明亮宽敞。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夜景，灯火如星河倾泻。苏雨晴低头快步走向浴室，却在经过客厅时猛地停住脚步——
整面墙都是照片。
从地板到天花板，密密麻麻的相框里全是楚怀柔。讲台上的楚怀柔，校园里的楚怀柔，喝茶的楚怀柔，微笑的楚怀柔...有些照片明显是偷拍的，有些则是亲密合影。最中央是一个放大的相框，里面的楚怀柔穿着浅蓝色真丝衬衫，正低头翻阅一本书。
和苏雨晴手中这件一模一样。
"喜欢我的收藏吗？"林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经脱掉外套，只穿着黑色吊带裙，锁骨处的茉莉花纹身若隐若现。
苏雨晴的喉咙发紧："楚教授知道您有这些照片吗？"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林陌走近照片墙，手指轻抚过其中一个相框，"这张是我们去苏州时拍的，这张是她批改论文时的偷拍，这张..."她的指尖停在一张模糊的远景照上，"这是她最后一次来我家。"
她转身面对苏雨晴："浴室里有新毛巾和洗漱用品。把衣服换下来给我，我让管家送去干洗。"
浴室比苏雨晴想象的还要大。大理石台面上整齐摆放着两套洗漱用具，玻璃淋浴间足够容纳两人。她颤抖着脱下脏衣服，发现红酒已经渗透到内衣。犹豫片刻，她将全部衣物放进门边的洗衣篮。
真丝衬衫如预期般合身，仿佛量身定制。更让她不安的是，洗手台上的香水正是林陌送她的那款茉莉香。梳子上缠绕着几根长发——深棕色，微微卷曲，明显不是林陌的直发。
"需要帮忙吗？"林陌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不用！马上好。"苏雨晴慌乱地回应，拧开水龙头洗脸。抬起头时，镜中的自己面色潮红，眼睛亮得异常。这件衬衫的领口比想象中更低，隐约露出锁骨处的淡痣——和照片里楚怀柔的痣在同一位置。
这个发现让她浑身发冷。
走出浴室，她发现林陌正在厨房调酒。公寓里飘荡着爵士乐，音量刚好掩盖尴尬的沉默。
"威士忌酸，尝尝。"林陌递来一杯琥珀色液体，"你酒量不错，刚才两杯红酒下肚还能走直线。"
苏雨晴接过酒杯，小心地抿了一口。酸涩中带着甜，酒精的灼热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坐。"林陌指了指沙发，"我们聊聊。"
沙发正对着那面照片墙。苏雨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发现茶几上摆着几本相册，最上面那本摊开的页面上，年轻的楚怀柔正在黑板上写字。
"你导师最近好吗？"林陌突然问。
"很...很好。"苏雨晴握紧酒杯，"她上周刚发表了一篇A&HCI论文。"
"还是研究宋代女词人？"
"嗯，李清照晚期的创作心理。"
林陌轻笑一声："她博士论文就是这个方向。"她仰头喝干杯中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知道她为什么喜欢李清照吗？因为她们都是被迫离开爱人，在孤独中老去。"
苏雨晴不知如何回应。酒精开始发挥作用，眼前的林陌似乎分裂成两个人——一个是冷酷的副总裁，一个是沉浸在回忆中的伤心人。
"你很像她。"林陌突然说，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雨晴，"不是长相，是某些...小动作。比如思考时会咬下唇，紧张时手指会无意识敲击桌面。"
苏雨晴这才发现自己正在用食指轻叩酒杯。她猛地停住，酒液晃出杯沿，溅在茶几上的一张照片上。
"对不起！"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却发现那是张被剪过的合影——林陌和楚怀柔站在一起，但第三个人的部分被粗暴地剪掉了，只留下一只搭在楚怀柔肩上的男性手臂。
"前夫。"林陌冷冷地说，"王志文，物理系教授。我们分开后，他娶了怀柔。"
这个信息像一记闷棍击中苏雨晴的太阳穴。她一直以为林陌对楚怀柔只是单相思。
"后来呢？"她忍不住问。
"后来？"林陌的嘴角扭曲成一个古怪的笑容，"后来他出轨研究生，怀柔离婚，我天真地以为机会来了..."她突然起身，踉跄了一下，显然喝得太多了，"结果她选择了另一个男人，因为'这样比较正常'。"
她跌坐在苏雨晴身边，茉莉香水和威士忌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危险的诱惑。苏雨晴僵在原地，能感受到林陌大腿传来的温度。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林陌凑近她耳边，呼吸灼热，"她根本不爱男人。她书房抽屉里藏着我们所有的信件，我送她的戒指放在最底层的盒子里..."
苏雨晴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林陌的手指突然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
"你的唇形和她一模一样。"林陌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下一秒，林陌的唇压了上来。这个吻带着威士忌的苦涩和柠檬的酸，强势而不容拒绝。苏雨晴应该推开她，但某种诡异的顺从感让她闭上了眼睛。林陌的指尖插入她的短发，轻轻拉扯，就像对待某种珍爱的宠物。
"怀柔..."林陌在换气的间隙呢喃道。
这个名字像一盆冰水浇醒了苏雨晴。她猛地推开林陌，后者失去平衡跌坐在地，酒杯滚落，在白色地毯上留下一片暗红污渍，像极了当初洒在苏雨晴衬衫上的酒渍。
"我是苏雨晴。"她颤抖着说，"不是楚教授的替代品。"
林陌坐在地上，长发散乱，眼中的迷蒙逐渐被清醒取代。她看着苏雨晴，就像第一次真正看清她。
"当然不是。"林陌慢慢站起身，语气突然变得公事公办，"你比她年轻，更有可塑性。"她走向酒柜，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浴室里的脏衣服不用拿了，明天会有人送来新的。司机在楼下等你。"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苏雨晴愣在原地。直到林陌不耐烦地挥挥手，她才如梦初醒般走向门口。
"等等。"林陌叫住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明天开始用这个香水，我托人在法国买的，和你导师用的一样。"
苏雨晴机械地接过盒子。就在她转身要走时，林陌又补充道："下周起你负责整理公司档案室的历史资料，特别是八年前楚怀柔参与的那个项目。"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微笑，"好好学习她的工作风格。"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苏雨晴终于崩溃地靠在镜面上。手中的香水盒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是林陌熟悉的笔迹："To YQ, 愿你成为更好的她。"
回到出租屋，苏雨晴将香水扔进抽屉，却发现梳妆台上摆着一个陌生包裹。拆开后，她倒吸一口冷气——是件浅灰色套装，和楚怀柔某张照片里穿的一模一样。包裹里还有张纸条："周一穿这个。—LM"
纸条背面，有人用不同笔迹写了一行小字："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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