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不出意外的,陈阳辉离开了。
余飞望着冰冷的另一边床,沉默了一会儿。
窗外的雨早已停了,但那种细密如织,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似乎还在,缓慢又清冷。
**着上半身的他起身,拉开窗帘,天边泛着微青的光。
昨夜那些荒唐的余韵和这天边的微青一样,淡得几乎要散去。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散不去的。他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灰蒙的街道,思绪停留在昨夜陈阳辉主动要求的那个吻。
短暂的温热仿佛还停留在唇边,挥之不去。
他没有去看消息记录,他知道,陈阳辉不会留消息,他们之间始终缺少着一些看不清摸不着的东西,尽管荒唐过,疼痛过,愉悦过。
余飞深吸一口气,转身,开始整理床单。床单上还残留着些许味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若有若无,看不见摸不着,却挥之不去。
他将床单拆下,准备拿去清洗干净,动作缓慢而机械,他试图将昨夜的记忆也一并收起,可这次无论他如何整理,心底那股复杂的情绪,始终无法平复。
……
陈阳辉是接到鱼仔的讯息后才匆忙离开。
讯息内容很简单,但着实让陈阳辉惊出一身冷汗。
与他才告别不久的陈玉华,和那个古怪的小孩出了事,不清楚陈玉华是怎么想的,竟是找到鱼仔联系他去帮忙。
秦家别墅在山上,饶是一路畅通无阻,也用了将近半小时才到。
这次他进入秦家没有那么麻烦,门口守着的菲佣只是扫了一眼他的脸便放行,应当是陈玉华提前打了招呼。
穿过庭院时,一阵孩童尖锐的叫声划破寂静,陈阳辉心头一紧,脚步不由加快。
叫声不远,陈阳辉循声跑去时正好看见惊慌失措的陈玉华,以及一个敌视着所有人,手中紧握着一把水果刀的妇人。
妇人穿着真丝睡裙,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却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她的怀里是面色同样铁青的小孩,小孩被她挟持,似乎是被吓得哭不出来,只睁大着双眼,惊恐得瑟瑟发抖。
现场一片狼藉,菲佣与管家都不敢上前,生怕妇人情绪失控伤到人。
陈玉华在试图安抚妇人的情绪,但显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妇人的一双美目里充满了警惕和敌意,只要他们稍有动作便会挥舞手中对准了小孩的刀。
陈阳辉深吸一口气,他拍了拍陈玉华的肩膀,而后朝着管家与菲佣沉声道:“找人了没有?”
没等管家和菲佣回话,陈玉华率先开了口,眼中带着哀求:“不要找人!”
陈阳辉眉头紧蹙。
“aunt她只是,她只是一时不清醒,她不是故意的,辉哥,不要找人,我怕伤住她。”陈玉华这样说。
陈阳辉看着陈玉华满眼的哀求,又看了看那几乎陷入癫狂的妇人,心中权衡片刻,便低声道:“好,先不找人。”
妇人看着突然出现的陈阳辉,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陈阳辉缓缓伸出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同时朝着管家与菲佣使了一个眼色。
……
许青山突然出现在余飞面前时,城寨一如既往地下着雨。
没有撑伞的许青山看上去很狼狈,神色惶然。
余飞皱了皱眉,没有问发生了什么,率先把人拉进屋里。
许青山一进屋便瘫坐在地,声音沙哑:“余飞,我求下你帮我,我没有办法了。”
余飞神色微变,示意他冷静,但许青山只是不断地摇头,眼中尽是恐慌和绝望。
他似乎很害怕着什么东西,许青山没能得到余飞出口讲话,着急地抓住余飞的手臂,说:“你帮下我,余飞。”
他看上去很不对劲,外面的雨还在下,余飞将诊所门关上,暂停营业。
许青山被他赶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燥的衣服后,余飞给他泡了一杯热茶。
许青山捧着热茶,指尖微微颤抖。他望着杯中微微漾开的涟漪,沉默着不说话。
余飞没有催促他,往他杯子里的茶放了一小块方糖,说:“我记得你还是更中意饮放了糖的。”
“……是。”许青山声音低哑。
他抬起头,目光有些涣散,却对在余飞脸上:“我今天,同郭静雨去离婚了。”
郭静雨是那个和他协议结婚的妻子,余飞听到过名字,也见过人长什么样。
那是一个长相温和的女人,学识不错,说起话来也斯文,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优雅气质。
余飞静静地看着许青山,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有事,瞒住我,好多事,我甚至分不清真假,我不知道我同她的相遇是不是假的,是不是都是那个人故意策划的。”许青山越说越激动,他整个人连带着手指都在颤抖,紧紧地握着杯子。
想起来也好笑,本来今天是他与郭静雨和平离婚的日子,他应该在纸上签了字再经由工作人员的手,拿到绿色的离婚证本后便回到家里平静地度过这一天,而不是缩在余飞这里瑟瑟发抖,如此可怜。
可事情在签字前突然变了,他偶然听见郭静雨在打电话,说出了一个名字。
一个曾经让他恐惧的,乃至于现在都无法克制住内心恐慌的名字。
他不由得浮想联翩,开始思索起郭静雨地种种,以至于开始神经质地串联起郭静雨地各种小动作,以及被忽略的,亦或是以及察觉了但还是没有留意道德细节,犹如细细的银针,精准地扎在了他敏锐的神经上,叫他开始颤抖。
签字被打断,取而代之的是他发紧的声音,他问郭静雨电话的来源,问郭静雨为什么会和那个人有关系。
郭静雨似乎是没想到他反应这般大,面色有些苍白地解释了——但解释很苍白,让许青山更加难以接受。
“所以,你是不是他安排在我身边的?是不是?!”许青山陡然失控。
郭静雨只颤抖着,她的颤抖并不比许青山此刻少。
电话声响起,是许青山的大哥大。许青山身形猛然一顿,回忆也戛然而止,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他远远地盯着,似乎是在确认来电人,却又极度恐惧着什么人。
但打电话进来的应该是郭静雨,而不是陌生号码之类的。
但也不好,许青山盯着电话器屏幕,指尖发凉。他迟疑片刻,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开始惊惶。
余飞皱着眉,看着他此刻的神色。
才不过一天,就让一个人这么溃不成军,究竟是什么让许青山这么恐惧?
余飞替他接了这个电话,还未开口,便是郭静雨急切的声音——
“青山,你在哪?你为什么不在屋里?你不要想不开——”
“为什么会想不开?”余飞打断她。
郭静雨没想到接电话的不是许青山,而是另外的男人,她在电话那头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但竭力控制着不让余飞听见:“你是谁?你和许青山在一起吗?”
“余飞。他在我这里。”余飞说。
郭静雨没有松下气来,而是紧跟着问:“他怎么样?他为什么不返来?他怎么到你那边去了?”
问题太多,余飞眉头皱得更深,他道:“我也好奇,为什么他有屋不回,而是走到我这边。还是说,他的屋里现在有个他好不愿意去面对的人?”
郭静雨一抖,她的声音被扼住,以至于无法反驳。
因为此刻她站着的地方,许青山的家里,的确有着许青山不愿意面对,甚至是恐惧去面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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