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回从墨星霜撩起帘子的缝隙中间钻了进去。
墨星霜打量着一身玄衣的湛回，颇为嫌弃的“啧”了声，“穿这身衣服，不太合适。”
湛回眨着眼说：“可我没有能换的衣服，要么，小姐赏我一套吧。”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见之心生怜惜。
墨星霜被湛回的模样勾的心痒痒，大手一挥，“赏！”
湛回抱拳：“小姐豪气！”
墨星霜被逗的笑个不停。
马车没往东宫方向去，停在了一家成衣铺子前面。
湛回抬眸往上看，牌匾上书三个大字“织光阁”，这铺子不大，但只从门口看，衣服的色彩就极抓人眼。
墨星霜扶着湛回的手下了马车，织光阁老板已经迎了出来，“墨小姐，您有些日子没来张姐姐这里了，”织光阁老板朝墨星霜身侧的男子看去，矜贵不凡，料想那位就是太子殿下，但还是询问道：“这位是？”
墨星霜说：“我未婚夫。”
湛回笑着看向墨星霜。她可以说他是太子，但是她说的是，未婚夫。
她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好好听。
他是独属于她的。
织光阁老板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被墨星霜牢牢扶住，“张姐姐，先带我们去看看衣服。”
张织云刚才是听下边的人说墨家马车过来了，才赶紧迎出来的，哪里想到还有太子殿下？
自从上次提出要给墨小姐优惠之后，墨小姐本人就很少来织光阁了，就算买什么衣服也是让丫鬟来。张织云一直以为她那天的举动，让墨小姐不痛快了，今天再见到，不只有墨小姐，还有太子殿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但是再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张织云心里放松了些，墨小姐大约是没和她计较。
墨星霜眼中根本没看别人，只是拉着湛回。
“你试试这套。”浅紫搭配鹅黄，贵气又明媚，光看款式和颜色就朝气蓬勃的，但太子平日里不穿这样的，他穿的颜色都比较暗。
湛回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的衣服，不止是因为这个颜色，这套衣服属于那种款式繁复的看一眼就知道不会碰的，花纹镶金嵌玉，走在街上，就算不认识的人也会多看几眼。
他习惯隐没在人群里。
墨星霜用手摸着衣服的料子，很轻软，是好料子。
她用两根手指轻轻拉扯了一下湛回。
湛回都没听到墨星霜说话，就投降了。
他不知道那套衣服怎么稀里糊涂穿到了自己身上，被推到镜子前面时，湛回转过了身，“霜儿，好看吗？”
墨星霜用力点头：“好看！”
很有少年气！
“对！尤其是这样笑的时候！”墨星霜觉得之前湛回只穿暗色的衣裳，简直是对他这张脸的浪费。
“殿下，你看看镜子，你穿这身衣服真的好美！”墨星霜说。
湛回走到墨星霜身边，小声道：“可不可以不叫我殿下？”他们是独属于对方的，她不应该和别人一样叫他殿下。
想到这里，湛回更有底气，“我都没有叫你墨小姐。”
墨星霜：“？”殿下和墨小姐两个词有什么关联吗？
“我是我，身份是身份。”湛回提示道。
墨星霜恍然，她想了想，也是，她都要和湛回成亲了，是该亲近些。
“嗯嗯，知道了。”墨星霜朝湛回点头，表示明白。
湛回希冀的眼神看的墨星霜心里软软的，墨星霜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轻声道：“阿回。”
湛回很满足的笑起来。
……
墨星霜哄着湛回把旁边几套衣服都试了一遍，都很好看，她托着下巴，纠结起来。
从没见过湛回穿色彩鲜艳的衣服，今日见了，竟是觉得每一件都意外的好看，或张扬，或风流，都是她没见过的。
湛回这时试的是一身红色锦袍，他坐到墨星霜对面，询问：“霜儿，穿哪套？”
墨星霜惆怅：“殿下你为什么没有分身术，都很好看啊！”
她感觉湛回在委屈巴巴的看她，瞬间反应过来，“我叫错了，阿回！”
湛回看着墨星霜的一身红衣，朝后靠在椅子上，说：“霜儿，虽然你夸我好看我很开心，但是你又叫我殿下。”
墨星霜坐到湛回旁边，“这次我就记住了嘛，阿回，有没有生气啊？”她探过头去看。
湛回叹气，“我不会生你气的。”他朝向墨星霜那边，“但是我累了。”
“这件衣服也挺好看的。”湛回补充。
墨星霜反应过来，湛回想要这件衣服。
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湛回就算想要什么也不会直接说，更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在她面前这样说，已经很不一样了。
“红衣配雪景自然是最美。”墨星霜当即说道，然后她想了想，还是说：“那我们把今天试的都买下来？”
湛回点头：“都听你的。”
墨星霜眉开眼笑：“阿回长的真好看，今天这些衣裳都很衬你。”
湛回笑笑，去整理衣裳。
半下午的时候，细细的雪毛就洒下来。
湛回撑着伞，和墨星霜并肩走在长街上。
“阿回，我们去桑河那儿，现在雪刚下起来，肯定别有一番风味。”墨星霜手在袖中笼着，眼神里全是兴奋。
她叫了画师，就在桥边等着。到时她和湛回摆好姿势，让画师都记录下来。
走到月桥桥头，墨星霜对不远处的男子招手。
湛回顺着霜儿的视线看过去，语气莫名有些酸味，“霜儿，那是谁？”
对面的年轻男子已经走到近前，先是和墨星霜打招呼，然后看向墨星霜身边高大俊秀的男子，“这位是？”
湛回看向墨星霜，墨星霜知道湛回的意思，她先介绍画师：“秦画师，给我们俩作画。”她听说这位秦画师才学画工都极为不错，只是家境贫寒，便找了他。
然后看向湛回，“我未婚夫。”
画师闻言要拜，湛回却是心情大好，抬手免了对方的礼。
墨星霜携手湛回扶着栏杆而立，湛回执伞，秦画师在桥下动笔。
一阵风刮过来，雪花刮进了墨星霜的领口，她有些冷，缩了缩脖子。湛回的手放在那几片细碎的雪花处。
他的手温度很高，顷刻间就化了那些碎雪。
他靠墨星霜很近，墨星霜抬眸，看着湛回，“你这么热，怎么这里的雪还在？”她抬手触上湛回的眉毛，几枚六角形的雪花便落在她手指。
“快看！”她把手指移动到湛回眼前，可雪花已经化成了水。
墨星霜颇有几分挫败，她瞪了湛回一眼。
湛回说：“我看见了，刚才我就在看着。”
墨星霜又高兴起来。
两人正说着话，秦画师走过来，“太子殿下，墨小姐。”
墨星霜回头，惊讶道：“画好了？”这么快吗？
秦画师苦笑，“带出来的墨都冻住了，画不了了。”
墨星霜皱眉，大意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让人先给画师准备一间暖房？
她几步走到秦画师身前，把手里握着的一只手掌大小的暖炉递过去，“先暖暖手，是我想的不周到。”
秦画师受宠若惊，没想到墨小姐不仅不怪他，还关心他。
墨星霜说：“你回去吧，别在外边冻坏了手。”到时写不了文章影响考试，就是她的罪过了。
秦画师把画卷展开，墨星霜看着上面已经有了基本的轮廓，原本有些遗憾的心情稍稍弥补回来。
“细节和色彩后期都可以填进去，墨小姐不必担心。”墨水和颜料会被冻住他都早有预料，但他也确信只要勾勒出大概，就可以把画完成。
秦画师离开以后，湛回说：“霜儿，我手冷。”
墨星霜：“？”
刚才摸着还那么热，现在就冷了？
看墨星霜不信，湛回伸出手：“真的很冷。”在霜儿和画师说话的时候，他扶着栏杆，现在手当然是冰的。
墨星霜两只手都握上去，“我给你暖暖，冷的话就不在外边了。”说着，她捧起湛回的手，轻轻呼着热气。
湛回完全愣住了，他只感觉到霜儿的手好软，好温暖。
墨星霜叫了他两次，他才反应过来，把另一只手也乖乖递过去，伞换到温暖过来的手里。
“阿回，”两人走在桥上，墨星霜问身旁人，“你刚刚，是吃醋了吗？”
湛回第一反应是否认：“没有！”说完他沉默片刻，承认道：“只有一点。”
他给自己解释：“真的只有一点，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在乎我的。”
墨星霜用自己的袖子把两人牵着的手挡住，维持温暖，她停下来，湛回以为她生气了，安静下来低着头，等待判决。
须臾，湛回感觉自己的唇角被轻轻啄了一下。
他睁开眼，看见墨星霜笑着。
墨星霜没说话，但湛回明白了，墨星霜不介意他吃醋，她好纵容他。
他看着她，从她漂亮的眼睛到娇嫩的嘴唇。
想亲，怎么办？
湛回喉结滚动，视线移到墨星霜身后冰封的河面，强迫自己静心。
墨星霜却掰回来他的脸，“怎么不看我？不是吃醋吗？”
湛回眼睛里全是欲念和占有，他不敢让她看见，他怕她看见他这般丑陋的一面，会不要他，厌弃他。
在转回头之前，湛回闭上眼睛，吻了墨星霜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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